最后一轮欢呼四射般溅起,八条白浪在湖水中冲锋,像是骑上了海豚的脊背。

詹妮娜骑着的是鲨鱼,速度一骑绝尘。

海水当然是她的主场,她作为阔家子女,对这种水上运动相当拿手,相反平民家的孩子只会在岸上玩沙子。

而在不久前,西子月也的确在岸上玩沙子,堆城堡,倒也符合她在学院里的平民作风,就是那种不怎么花钱,消费追求性价比的风格。

所以詹妮娜放心大胆地上前挑衅了一番,虽然对方被评为S级,在体能优势可能优于自己,但在技巧上绝对顶多只是少年宫培训班水准。

她在水中抽空朝后方瞟了一眼,发现自己果然领跑全队了,离她最近的人也有数米远的距离,西子月果然被当做旱鸭子甩在后方。

可当詹妮娜再次回头,将视野朝向前方时,她愣住了。

西子月居然在她前面。

詹妮娜的思维卡了片刻,这种感觉就像是龟兔赛跑时,兔子发现乌龟已经被甩远了,打算找棵树下面睡一睡,结果发现乌龟已经在那里打起了呼噜

有什么地方不对!

詹妮娜来不及多想,全力追赶了上去,她所骑乘着的鲨鱼继续加速。

比赛很快来到了最后的白恶化冲刺阶段,在船上终点等着的有人都在欢呼,守夜人论坛上也有人欢呼因为有盘口,除了八卦之外,热衷下注凑热闹也是这群人龙混血的一大共同标签。

詹妮娜在水中张开了黄金瞳,肃杀之意顺着水面扩散而出。

在言灵·戒律的压制下,所有人的血脉都被压制住了,言灵无法释放,黄金瞳也不能长时间点燃。

但可以短时间点燃。

只要学生们集中精力,冲击那层形而上的桎梏,依然可以做到将黄金瞳持续上十秒,自身的体能也会在这个时候激活到最大。

这是一个冲刺的小诀窍,西子月很有可能不知道这个诀窍,这也是詹妮娜最后一张杀手锏——

超过去了!

詹妮娜的浪头超过了西子月,像一柄刺向终点的利剑!

西子月也加速了。

同样是忽然爆发的速度,但她比利剑更快,简直是子弹!

一道碧白的湖浪掠起,西子月仰面从水中破出,一把抓在了游艇的边缘,借力翻身,落地的一刻带着水珠凝成的大雨。

“原来你也知道这个技巧。”詹妮娜苦笑着上岸,看到了西子月点燃在眼中的黄金瞳。

“什么技巧?游泳技巧?”西子月一愣。

“在冲刺阶段点燃黄金瞳的技巧,我靠这个技巧把好多师兄师姐都斩于了马下。”詹妮娜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里面的黄金正在退潮。

但西子月的黄金瞳依旧亮着,眼神依旧疑惑。

“算了,当我自言自语。”詹妮娜自讨没趣地捂脸。

她现在才恍然大悟和这种S级的怪胎,有毛的可比性呀!人家压根能顶着戒律的压制,全程点燃黄金瞳,根本不在乎你什么技巧不技巧的好吧!

“我之前在金色鸢尾花学院上学,我当时的强项科目就是游泳。”西子月解释到,猜测对方是不是问这方面的技巧。

詹妮娜对这个名字也略有耳闻,顿时也明白了什么,不禁苦笑。

她又明白了为什么西子月在最近一系列社团入部体验中都能战胜对手了,因为这些课程都是人家之前的专业课啊!还有最专业的老师教导!

没过多久,下午的阳光洒满了水面,到处都是金色的鳞辉。

西子月站在了领奖台的顶端,身上挂满了晶莹的水珠,在夕阳下它们美得像是珍珠。

“来来来,恭喜我们本次校园选美咳咳,不对,校园女子游泳竞赛的冠军,西子月同学。”副校长将奖杯递了过来,还将一个花环套在了西子月的脖子上。

“那个我好像听到了校园选美这个词”西子月的眼角抽搐。

“那是校园的另一项传统,刚好我也是重要评委之一,去年由学生会主席摘下这个桂冠我听说了,你和零是好姐们,你不妨考虑策反她,让她不要参赛,到时候舞台就是你的天下。”副校长眉飞色舞。

“我会考虑的。”西子月揉动眉穴

“我回来了。”西子月扛着奖杯回到宿舍,平平无奇的样子像是刚上完一节普通游泳课。

“哟,欢迎夺得桂冠,有想好自己该怎么出道吗?”格蕾尔也不怎么在意,仿佛这事就应该如此。

最近一段时间,西子月总在一些奇奇怪怪的项目上击败一些奇奇怪怪的对手,一开始她还会开个香槟庆祝,现在只剩下口头恭喜。

“真的能为自己选单曲?”西子月将奖杯搁在了书桌上,回头而问。

“当然能,你这么问,是特别想干这个咯?”格蕾尔露出搞事的笑意。

“没,我更在意,我能不能靠这个调低期末考试的难度。”

虽然她现在是GPA4.0,有重大荣誉在身的S级特优生,可以免写论文,但期末考试是跑不掉的。

卡塞尔的期末考试五花八门,有人在教室里与试卷搏斗,有人在实验室与器材搏斗,最难搞的项目在户外,与大自然搏斗,俗称野外求生。

“不清楚,但我觉得不能,最糟糕的情况,你会被发配到绝望角,在那里靠一把战术短刀过几个夜晚。”格蕾尔说。

“绝望角是哪里?”西子月被这个名字唬住了。

“位于南美洲的某个雨林深处,地图难度为S级,刚好与你匹配。”格蕾尔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西子月。

绝望角并非卡塞尔正式给予的名称,而是守夜人论坛上传出来的梗,号称“野外求生专用地图系列”,同一系列的地图还有黑暗森林、死水沼泽、迷踪海岛系列这群人也蛮苦中作乐的,想来都是经历过这些地图的人,才能取出这种外号。

西子月沉沉地往床上一躺,不再思考期末考试的事。

现在只能指望校长赏识自己,把考试难度调低点不对,按校长的性格来看,他若是赏识一个人,肯定是把最难的任务给这人做,号称对年轻人的锻炼。

最近,她的感觉一直都很轻飘飘,有种被委以重任的感觉。

许多人被她击败后,非但不生气,甚至还露出欣慰表示,不愧是S级云云,总之即便是输了,这些人也依然都保持着高逼格。

说实在的,她挺喜欢现在的生活,但并不喜欢走到哪里都有人挑战,如果可以的话,她更倾向于分一部分荣誉出来,换取安静与清闲。

如此想来当初3E考试,如果不是遇到了路鸣泽,她也许就能靠着背答案,随便定一个A级头衔,或者一个更朴实的B级或C级头衔,继续在角落当啃松果的松鼠。

虽然这么说有点宿命论甚至是阴谋论,但她还是想说有种力量在幕后左右着她,把她往某个王座上推。

伊丽莎白虽然有这个嫌疑,但也仅仅只是有嫌疑而已,她真正的目的还是希望西子月更自信一些,更强大一些。

要是真有王座这种东西,这人肯定自己就搓着手手,偷偷摸摸享用了,到时候顶多让西子月坐她腿上。

真正推着她的是某种形而上的力量,命运一类的东西。

西子月嘿咻一声站了起来,坐上了书桌前,翻出笔记本和纸。

“你这就开始复习考试内容了?”格蕾尔问。

“不,是工作内容,有关寻找路明非。”西子月的回答更加敬业。

这也算是用来排解心烦意乱的一种手段,当你觉得你被命运缠上了,不如研究一下真的被命运缠上的家伙,这样你会觉得轻松许多。

也有可能一个凑巧,就真把命运干掉了。

西子月继续翻出自己的笔记本,一边整理情报,一边在纸上乱涂乱画,顺便试着随便写一些词句,以此来给自己灵感。

这是她最近在卡塞尔课程上学到的内容,很多作家都是这样,一边回顾已有线索,一边在足够大的空白纸上涂鸦,将可能用到的元素串联起来,剧情的脉络就这么一点点浮现。

现在路明非对她来说就是这么一个东西,推导他的经历很难靠已有线索,而得靠头脑风暴。

笔触在空白纸板上游走了许久,西子月灵机一动,写下了“朋友”这个词。

西子月驻笔了,低头凝视这个词,像是想到了什么。

现在整个校园已经搜索遍了,有关路明非具体的个人情报已经穷尽,这种时候不妨将目光投向他过去的朋友,从他们的身上寻求答案。

毫无疑问,陈墨瞳是最佳人选,只不过一时半会难以见到这人。

零也是候选人之一。

当时在校园后山的花房和零一起吃饭时,她的确对路明非露出了某种别样的感情。

但并不好确定她和路明非之间是不是有过什么话说,她不会真的是败犬啥的吧?

而且这段时间西子月也的确和零时不时见面,请她吃顿饭,每次见面都会聊一两嘴路明非的话题,要是真有线索,应该早就发现了。

第三候选人,楚子航。

同为仕兰校友,同为此獠当诛榜榜首,还有过一段餐馆救场的经历,想必他与路明非的关系也很密切。

这个确实值得调查,如果路明非真的是被精神系言灵弄没的,那么血统越强,对言灵的抗拒力度应该越佳。

虽然楚子航表面上不知道路明非,但有没有可能,他真的知道些什么?比如某些记忆的碎片在他脑子里,深深困扰着他,而那些零散的记忆碎片正是与路明非有关?

想到这里,西子月忽然意识到了另一件事。

有没有可能,依旧有许多人知道路明非,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伊丽莎白说过,内部有敌人。

或许那个敌人正在清除有关路明非的一切痕迹,任何号称知道路明非的人,都将成为他的击杀目标。

龙王西子月又联想到了龙王上面来,在她的认知中,也只有这种生物有这种霸道的击杀能力。

话说回来,既然路明非能凭空消失,那么有没有可能,某个人也能凭空出现呢?

好比路明非凭空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记忆中,那么会不会有一个人能凭空出现在所有人的记忆中呢?

路明非就像一张被抽出来的扑克,他被抽出来后,注定会有一些环节崩碎,需要有人填补他的位置,比如零成为了学生会主席。

但这种成为很不协调,她也很困惑自己坐上这个位置的原因,这就是这一切的后遗症。

想必有很多填补他空缺的人,都会有后遗症。

而且他的空位,未必刚好够所有人填补吧?

会不会有一些被“原创”出来的角色,顶替了他的位置呢?

深度的头脑风暴像高速公路网那样在西子月的思绪中展开。

细思极恐、脊背发凉,但也战栗到令人大脑产生快感,仿佛自己正在解开一道从未有人破解过的数学难题。

将所有的灵感和线索记载在本子上后,西子月继续开始研究到底谁会是路明非的朋友圈人物。

很快,西子月又想到了答案

芬格尔。

对啊!仔细一想,这人才是应该最先被想到的答案!这可是和路明非当了好几年室友的人呐!

之所以一直忽略这人,可能是因为芬格尔的存在感一直给西子月不强,虽然他在校园里里留下了数不清的传说,但也就仅仅是校园传说,站不上屠龙大舞台的聚光灯下。

“喂,师姐,我想问一下,前任新闻部部长,芬格尔,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西子月问向格蕾尔,“除了废柴、败狗,大九这些关键词外。”

格蕾尔正忙着玩一款画面精美的3D游戏,不知是网游还是单机,她回答道:“这个问题,你直接去问他不就好了?”

“我该怎么联系他?”西子月已经掏出了手机,准备记号码。

“不,我说的是你可以面见他,反正他很快要回卡塞尔本部一趟。”格蕾尔说。

“他要回来了?”

“是啊,卡塞尔校友会,会有一大批毕业生回母校探望,促进大家庭氛围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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