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浅川这话一出,薄凌薇不免有些失笑。

她意识到,自己仿佛犯了一个错误。

——那就是,余希在薄浅川心中的位置还不够。

以薄浅川的性格,今天要是换成余苒,他断然不会说出要再考虑一下这种话,他会在不损害最大利益的前提下以自身能承受的范围内,接受薄凌薇的要求。

说到底,余希还不够格。

薄凌薇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轻敲,嘴角的笑容已经有些僵硬,就连薄浅川下了逐客令都没反应过来。

还不够,还要再推一把。

“既然如此,我今天就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我等你的答复。”

殊不知,她的心中已经有了另一番谋划。

薄浅川目送她走出病房大门,才揉了揉眉心。

他的确需要好好考虑一下,为了余希,牺牲公司那么大的利益,到底值不值得。

而薄凌薇出了医院,就直接开车去了别墅那边。

她要去见余希。

两人上次的通话是在电话里,最后的话语也结束在如果两人离婚,庞氏就主动撤诉这件事情上。

对于薄凌薇的突然到访,余希是有一些慌乱的,但是她面上岿然不动,一如既往的冷淡面容,看的薄凌薇心底直冷笑。

将死之人,还故作坚强。

只要她几句话,就能将她的真心撕的稀碎。

不过,现在不是伤她的时候。

恰恰相反,她今天来,是要收回之前的话,让两个人重归于好的。

“余希,我今天来看你,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和你好好聊聊。”薄凌薇带着天生的高贵从容,无论是笑容和话语,都让人找不出纰漏。

余希不能直接把她赶出门,又暗自揣测她今天来的目的。

“那我们去花园里坐坐吧,喝茶吗?”

她边说,边引领着薄凌薇朝花园里走去。

她腹部的伤口已经逐渐愈合,虽然可以走路,但是行动比较迟缓。

她走在薄凌薇的身旁,薄凌薇不时的拿眼角余光打量她,心底反复的盘算着一些事。

在花园里的遮阳伞下落座,吴姐也端来刚刚泡好的龙井茶。

茶杯里袅袅的烟雾,配合着夏日午后院中的虫鸣,倒有一分难得的惬意之情。

薄凌薇交叠了长腿,先是品了一口热茶,点评了一番,这才进入了主题。

“上次我们的交易,还记得吗?”

“嗯,记得。”

“离婚协议还没签吧?”

“怎么了?”

余希敏锐的察觉出了薄凌薇的神色不对,这不是期待的神色,反而像是要反悔的语气。

她猜的没错,薄凌薇确实反悔了。

“没签就最好,自从那天给你打了电话之后,我就好几个夜里睡的不踏实了。想来想去,浅川是我亲弟弟,你是我的弟媳妇,我这样故意拆散你们,实在是不像个当姐姐的人。”

“你什么意思?”

余希不知道她在卖什么葫芦。

薄凌薇看了一眼她清减不少的模样,扑哧一笑,试图让紧张的气氛缓和,“哎呀,你瞧你,好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我一个做姐姐的,当然是心疼弟弟啊。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我要是出头让你们离了婚,那我不是成了千古罪人吗?以后薄星宇长大了,不得恨死我啊?”

余希听来听去,总算是听明白了。

这意思是,又不想让她和薄浅川离婚了?

那她这些天做的那么多事情,不是成了无用功了?

可笑至极!

“薄凌薇女士,离婚不是儿戏,你也不是导演,不能随意安排我们离婚或者不离婚,还请你遵守当初的承诺,在我签署好离婚协议后,立刻停止侵害薄氏的正当权益!”

阳光照射在她光洁的脚背上,有些发烫。

薄凌薇把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她原本并不打算把今天去见过薄浅川的事情说出来,她知道这两口多年来面和心不和,因此两边套取利益。

没想到因为一个突然的插曲,让她自己也有些进退两难。

她要的可不只是简简单单的离婚,她要的是更大的波浪。

足以把薄浅川整个人击垮的波浪。

就好像当年余苒自杀身亡的那一天,薄浅川肝胆俱碎的模样就让她很是愉悦。

旁人可能不知道一个亲姐姐为什么对弟弟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可是薄浅川肯定是知道的。

当年他为了余苒,可是差点害死了这个亲姐姐。

“余希,我是真的想帮你和浅川。”

薄凌薇换上哀戚的眼神。

“我已经答应和薄浅川离婚了,离婚协议书也已经签好了,开弓没有回头箭,还请您也说话算话。今天我不舒服,您先回吧。”

余希站起来,以身体不适为由下了逐客令。

“余希,我既然说了是帮你,就不会再害你,庞氏会立刻撤销对你的控诉,至于程奎淮到底受何人指使……我也可以帮你。”

薄凌薇不仅不慢的话语,把要离开的余希又拉扯了回来。

她有些不解的看向薄凌薇。

后者接触到她的眼神,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该不会以为,是我们庞氏收买了程奎淮,故意让他在香水材料里下毒,只为了告你一次吧?你未免把庞氏看的太轻了。”

她拼尽全力让庞氏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就好像亲手养大自己的孩子,又怎么会亲手毁了自己的孩子?

余希顺着她的话一想,不免心惊。

她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就算她要逼迫自己和薄浅川离婚,也有诸多办法,犯不着搭上一整个庞氏啊!

余希慢慢坐下,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这么说,你知道幕后是谁在针对我?”

薄凌薇点头,“当然。要不是她的一封匿名邮件,庞氏到现在还是街头老鼠,人人喊打呢。你给程奎淮的转账记录,就是她发给我的。”

余希越发的不明白,自己只是一个市场总监,到底是得罪了什么样的人,才能让她如此大费周章的要让自己去坐牢。

她正百思不得其解,薄凌薇又开口说道:“我虽然没有她的详细地址,可是我们可以从程奎淮这条线索开始查啊。那毒可是他下的,他肯定是和那个人接触过了。”

余希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帮我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薄凌薇只是盯着她的脸,细细的看。

余希的脸,十分的美艳,即使伤痛未愈,眉眼的艳丽姿色却挡不住,伤痛的折磨往她的眼里注入一丝羸弱,反而更加让人心生怜惜。

比起余苒的寡淡无趣,薄凌薇也更喜欢余希的风情。

她抿着嘴微微一笑,说道:“因为我看得出来,我那个傻弟弟还不想和你离婚,我也想趁机和我家里人缓和一下关系,不要闹得那么僵。现在庞氏已经没事了,我再做个顺水人情,不是皆大欢喜吗?”

她的态度真诚,让人分不出真假。

余希心中却犹如烈火煎熬,痛苦不已。

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和薄浅川斩断这段孽缘,可是薄凌薇的阻止却让她措手不及。

她此刻陷入两难的境地,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就在她犹豫地时间里,薄凌薇喝掉最后一口茶,站了起来。

阳光宜人,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的说:“浅川住院了,你身为妻子,还是应该前去照看一下。去吧。”

她说完离开了别墅。

余希坐在院落里,一颗心七上八下。

先前一直打着要离婚的决心,现下却好像突然泄了气的皮球,一时间茫然若失,找不到方向。

刚刚薄凌薇那句状似无意的提醒,却让她记在了心上。

薄浅川的身体,她也只是在今天从电话里大概地了解了一下,具体情况也没有多问过。

那现在……是不是该去看看了?

至于离婚的事情,也可以问问意见吧。

余希回到大厅,让吴姐把熬好的鸡汤打包。她近期养伤,吴姐每天都想方设法的熬汤给她,这下薄浅川也算沾了点福气。

晚饭时间,余希拎着包好的鸡汤,坐上了去医院的车。

一路上,她的心情说不上来的忐忑。

都不知道见了面,该和薄浅川说点什么。

她来到医院时,安伦刚好给薄浅川买了粥和清淡的小菜。

经过几天的治疗,薄浅川只能吃一些流食。

他嘴里淡的没味儿,坐在床上盯着桌上的白粥,脸色不太好。

安伦无奈道:“老大,你先将就将就,等你病好了,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

都说生病的人像孩子,安伦可算是见识到了。

就连一贯高冷的薄浅川也闹起了孩子脾气。

他喝了两口白粥,眉头皱的像山川,跌宕起伏。

把碗筷一推,“不吃了,拿走。”

安伦看看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饭菜,有些伤脑筋,“老板,你好歹再吃点,现在这胃病都还没好呢,你可不能再乱来了。”

薄浅川眼皮一掀,眼神的凌厉倒是半分不减,把安伦看的一个激灵。

“让你拿走,没听到吗?”

“哎。”

安伦叹了一口气,把东西收拾好走出病房,一出门,就撞上了站在门口的余希。

他眼中的惊喜都压不住,立刻说道:“夫人,你怎么来了?!”

余希已经听到了刚刚两人的对话,有些尴尬的提了提手里的鸡汤,“我来给他送汤,他在里面生气吗?”

安伦却没回她的问题,而是回身开了门,冲里面高兴的喊道,“老板,夫人给你送汤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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