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请讲,请讲。”王奕鸣急切地说道。

“张副官这次来最主要的事情是要我们埔川县筹集十万军饷。你也知道我们埔川穷,十万军饷实在困难。昨晚我去找梁会长商量,梁会长说他和汪师长有交情,可以以我们俩的名义写信给汪师长,恳请他将十万军饷减为六万军饷。

后来我想起你哥事情,出了一个主意,军饷交六万,剩下的四万你们家出,私下给汪师长,由梁会长向汪师长求情,放了你大哥。

可梁会长说,这汪师长不缺钱,喜欢置办产业,据说他在潮汕等地花不少钱买田地、商铺,还入股了一些商行什么的,都由亲戚托管着。

按说这四万毫洋也不算少,但如果再把你们家的码头产业,还有搬运行全部送给汪师长,他肯定高兴,这事就好办了。只是又要出钱,又要你们的产业,我觉得说不出口。”刘大海说的有真有假。除了要王家出钱是真的,其他都是编好的鬼话。

“这又不是你收的,有什么不好意思。这个办法不错。“王奕鸣沉吟片刻:”只是涉及码头和搬运行家产,我必须和我大哥商量一下。大人你看可否?”

王奕鸣现在不能判断刘大海说的那些是真,那些是假,不敢贸然答应。

“好,这些事情要得快点办。我已经答应张副官七天内筹集好军饷,他走之前肯定会把你哥给毙了。下午四点之前,行不行你给我个答复,明天我派人送信给汪师长。这一来一回起码三四天时间,千万不能耽误。”刘大海说道。

“我知道了。可是这四万毫洋也不是小数目,我又刚回来不熟悉情况,这七天时间恐怕不够,能不能先把我哥放了?”王奕峰觉得人在监狱始终有风险。

“这不行,不是考虑到这救人要紧,写信前这些东西你就应该给汪师长了,再说给你的有三四天,时间不算少,你自己想想办法。”刘大海说道。

“那我马上先去监狱和我哥商量,下午前确定此事,到时我派人答复大人。大人您看行吗?”

“好,我已经交代警察局那边,让你便宜行事。””多谢大人,那我先走了。”

“等等,这些礼物拿回去吧。”刘大海假意推辞,五根大黄鱼就是一千五百块毫洋,谁不心动呢?

“晚辈一点心意,请务必成全。下午再劳烦您。”王奕鸣坚持让刘大海收下。

“好,去吧,快去吧。”刘大海觉得即使收了王奕鸣五根金条,也不会影响和梁忠诚商量好的计谋,不收白不收。看来王奕鸣是个书呆子,事情还没有办成,就急着送钱,真是根木头。

王奕鸣边走边琢磨,梁忠诚果然是盯上了码头的产业。如果他真和汪师长有交情,能救出王奕峰,给他四万毫洋和码头产业又如何。怕就怕其中有诈,人财两空。想到这里,王奕鸣让王管家马上去周家,问一问梁忠诚和汪师长到底有没有交情。

有了刘大海的交代,警察局自然不好刁难,王奕鸣来到了监狱门口。

刘大海没有骗人,门口果然有两个当兵守着,看来张副官是铁了心要王奕峰的命。

进了监狱探望室,王奕鸣拿了些毫洋给随行的看守老马:“麻烦一下,我想和王奕峰说说话。”

老马一看王奕鸣出手阔绰,马上把王奕峰带到探望室,识趣地关上门,出去了。

“大哥。”王奕鸣见王奕峰走到探望室,高兴地叫道。

“奕鸣,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王奕峰也很高兴,兄弟两人已经两年没有见面了。

“收到你的信我就匆匆赶回来了,昨天回到青竹乡,今天赶到这里。你还好吧?”王奕鸣问道。

“还好,这点苦不算什么?”王奕峰满不在乎说道。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给弄到这里来了?”。

“先不提这个,老白给阿爸看病了吗?怎么说?”。

“看了,老白也没有办法,阿爸恐怕撑不了多少时日了。”

王奕峰叹了一口气:”我早料到了,我去找老白也就是尽孝道。阿爸病了两三个月了,我担心他不行了,不然我也不会写信让你回来。你也别太伤心,见了最后一面就行了。”

“阿爸是没有办法了,说说你自己是怎么回事?其他我知道了,关键那些兵在茶陵码头怎么把你认出来的?”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了王奕鸣两天了,实在很好奇。

“别提了,我带东证军的一个连,摸上了松山口右侧阵地,转过弯,发现两个哨兵。那连长一枪解决了一个,打死那个哨兵就是曾旅长的弟弟,我一拳把另一个打晕了。被我打晕那位大难不死,后来在码头遇见了,就把我给抓起来了。这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王奕峰笑了笑。

“亏你笑得出来,曾旅长现在要你的命。现在我准备把码头的产业,外加四万毫洋都给曾旅长的顶头上司汪师长,让汪师长放了你。你看怎么样?”

“不行,不行。”王奕峰连连摇头:“这是谁出主意?”

“刘大海和梁会长啊。”王奕鸣如实相告。

“那就更不行了。”王奕峰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怎么回事?”

王奕峰示意王奕鸣靠近一点,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前些日子,我去顺凤县办事,得到一个消息,当地的地头蛇喝醉酒说漏嘴,说有烟土要来埔川,给他不少过路费。我收到这个消息,叫刘长江和顺风分号人去打听情况,然后我们偷偷地把烟土给劫了。”

王奕鸣抬头看了王奕峰一眼:“可以啊,长本事了。”

王奕峰挠挠头,笑了笑,接着说:“这烟土不是别人的,就是商会会长梁忠诚的。”

“啊!你怎么这么冲动?”

“你忘了姑姑是怎么死的?县里面烟馆有军队的关系,动不得。这梁忠诚的烟土就在我眼皮底下走。这批烟土要是运到埔川,多少人得家破人亡。其他烟土我管不了,只要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不会放过。”

早些年,王奕峰的姑姑,嫁给隔壁村陈家。陈家虽然比不上王家有钱,也算家道殷实。天有不测风云,自从陈家老爷做生意带回来一种“福寿膏”药材,全家人陆陆续续染上了烟瘾。数辈人积攒的财产变成了袅袅青烟。

没几年,姑姑便去世了。要不是王真福接济着,陈家两个孩子恐怕也没活路。

“你知道里面烟馆有军队的关系。你怎么知道姓梁的背后没有关系呢?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恐怕他已经知道是你劫的烟土。”王奕鸣担心梁忠诚知道了事情真相,报复王奕峰。如果两件事件搅和在一起,那就麻烦了。

“那又如何!”王奕峰提到烟土就来火。

“你看你脾气,一点也没有改。”王奕鸣无可奈何。

“你哥就是这样的脾气,小子,生气啦?”看见王奕鸣皱着眉,王奕峰笑道。

“没有。”

“你小子鬼主意多,说说现在怎么做。”

“我正在想呢。”

事情确实有些棘手,王奕鸣想了一会,两人小声说起话来。

从监狱出来,王奕鸣让王管家去见刘大海,答复就按照梁会长意思办。王管家不敢耽搁,急急朝县署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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