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天的功夫,布政司账面上多了三十万两银子,其中三分之二是现银。

“我的天呐~~”张秉文为首的山东布政司官员惊呆了,就这么几张盖了章的破纸,二十万两银子就到手了?这宋友亮还真是会点石成金,白辛苦别人不说,还能有大把大把银子赚,山东布政司的一帮官员,一下子就把宋友亮奉若神明。

“那群商人都是傻子吗?三十两银子一棵树也那么你争我夺的?”张秉文不解地问道

“张大人有所不知~榆树林的榆树有许多是二三人才能合抱的参天大树。一棵树可以至少可以做两张拔步床,每一张拔步床至少能卖六十两银子。也就是说,他在此处砍一棵树话费三十两,在彼处再加上人工和运费,所得利润不会少过七八十两。能不趋之若鹜?”

果然,几天之后砍树的规模在不断扩大,从最初的几千人,发展到两个月后的几万人。接着,东昌府周围的百姓也组织起来砍伐榆树卖给商人。到了八月中旬,砍树的队伍发展到浩浩荡荡的**万人。

这时的梁敏怎么也笑不起来了,在官兵的监督和保护下,一片片的榆林被砍伐掉,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桩,虽然这些树桩到了春天又会重新发芽,只是以这个速度,不出二个月,数百里的榆林就会砍个精光。

梁敏和刘绍武等头领急得团团转,张七强做镇静道:“不怕,咱们还有地道,可以和官兵周旋。”

“地道?”刘绍武哭笑不得地说道:“你自己去地道里看看,五尺高、三尺宽的地道里,挤满了人。不仅仅是人,还堆满了东西。乡亲们把家里的家当几乎全搬进来了。不要说打仗了,走都走不动。一抬左脚,听见“咯咯咯”的叫声,一看差点踩着不知谁家的鸡;再一迈右脚,一根木棍险些打中了头,一看原来不知是谁放的锄头。地道里,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再加上猪、鸡、农具、炕柜、纺车……真是水泄不通,寸步难行。”

“那~那怎么办~!”张七也装不下去了

梁敏说道:“大家别慌,坐以待毙不是办法,咱们今夜就突袭那些砍树的。我打听过了,那些都是普通民夫,是一些商人雇佣来的,这些人不经打,咱们吓唬吓唬他们就成!”

“他们都有官兵保护呢!”任七说道

“官兵怕什么!!死在咱们手里的官兵还少吗?”刘绍武说道

“好,那咱们就搏一搏!!”张七用力握了握手里的刀柄

不过,事实证明梁敏的想法太天真了。在这个兵荒马乱、盗匪横行的年代里,但凡有些实力的商帮都会豢养一批家丁打手,平时看家护院,有时也用作自己商队的护卫。稍微规模小一些的商人,就几人联合起来,重金聘请镖局的镖师护卫。这次也不例外,商人知道这批木材要在反贼的眼皮子底下运出来,虽然有官兵保护,但是依旧带着大批护院和镖师前来。多的一二百,少的也有二三十。这些人吃的是刀头舔血饭,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遇到榆园军也是奋勇厮杀,凶悍无比。几次突袭下来,非但没有吓跑伐木工,榆园军自己倒是在官兵和镖师、护院的联合打几下损失不小。

“王小三,斩首一级,赏五两!”

“康大虎,斩首一级,赏五两!”

“孔大山,斩首一级,赏五两!”

斩获首级的士兵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颗人头,排着队站在一张方桌前领取赏银。由于最近入账颇丰,所以冯馆破天荒的没有克扣,而是足额发放了奖赏。采取的也是宋友亮提议的唱名领取,不经过各级军官转发。每个士兵直接一手交“头”一手拿钱,领过赏钱之后,在名册上按个手印。

日上三竿,转眼就到了午饭时间,各营士兵开始埋锅造饭。工夫开始拿出海阳卫自带的随军米面肉食,七手八脚地帮忙,一边煮饭,一边炒菜。海阳卫军队的伙食配额。每餐都有猪肉、兔子肉、豆干、鸡鸭蛋、蔬菜等,还有晒干的苜蓿,用来做汤。很快,米饭的香味就不断传来,工夫老刘头把肉切成一片一片,放到锅里煎,那诱人的香味,引得隔壁营地的兄弟部队纷纷过来围观。几个总旗打扮的军官也是直咽口水。

“蠢货,不是刚领了赏钱吗?”康大虎从腰袋里掏出那锭五两重的银子,用刀切下一角,在手里掂了掂,对正在做饭的老刘头喊道:“老哥,卖我几块肉,行不?”

老刘头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笑着答道:“不行啊,咱们将军规矩多,我要是私自卖肉给你,那我老头子这差事就保不住了。”

“别这么死板嘛!”康大虎笑道:“咱们刚发了赏钱,这十里八地的既没有窑子,又没有酒馆,有钱没处花啊!”

其他刚领了军饷的士兵也起哄道:“是啊是啊,老哥,你就卖几块肉给我们,反正没人知道~~!”

老刘头笑了笑,顺手抓起案板上一块肉,随手扔了过去,“卖你是肯定不成的。这块肉是我的份额,请你吃了!就当交个朋友!”

康大虎接住肉,掂了掂,起码一斤多重,不禁咋了咋嘴,说道:“人家将军多有钱,老伙夫都能分到一斤重的肉。”说着他看了看自己营地里,架在篝火上煮的杂粮粥,“和人家比起来,咱们吃得就是猪食!”

说罢,康大虎从腰间解下一个葫芦,“喂,老哥,接着~~”

老刘头也是一把接住葫芦,扒开塞子闻了闻,“呦,烧刀子~~这可比肉馋人多了~!”老刘头笑着喝了一口,发出一声舒畅的“啊~~~~~~!”

在冯馆的中军大帐里,冯馆与宋友亮二人也在把酒言欢,推杯换盏。宋友亮拿起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将一种红色的液体倒入一个高脚杯,然后递给冯馆

“这东西跟血水一样~~能喝么?”冯馆有些犹豫

“这叫葡萄酒,是西洋人用葡萄酿制的。和我大明的米酒不同,大人何不试试~”宋友亮自己也拿起一杯

“尝尝?”冯馆小心翼翼把杯口凑到嘴边,稍稍喝了一口,“嗯?果然别有一番风味。”

“再试试这个~~”宋友亮又拿出一个玻璃瓶,这次只在高脚杯里倒了浅浅一层

冯馆笑道:“怎么?宋兄弟信不过我的酒量?”

“不是,不是,此酒乃是北方一个叫俄罗斯的国家所酿造,名叫伏特加~酒劲儿大的很呐~”宋友亮将那杯中酒朝火盆上一倒,哄的一声,火苗窜的老高

冯馆更是大笑,“不是烈酒我冯某人还不喝呢~”说罢一把拿过酒瓶子,往高脚杯里倒了半杯,然后又抢过宋友亮的杯子,往里面也倒了半杯

“太多,太多~~”宋友亮连忙求饶

“不多,不多~~”冯馆举起杯子正要往嘴里送,忽然一个小兵不经通报,急匆匆闯进大帐,“冯大人,被抓了~~冯大人,被抓了~~”

冯馆大怒,上去就是正反两个耳光,“放屁,我几时被抓了?”

那挨打的小兵捂着面颊,哭丧着说道:“是德王家的小王爷被抓了~~~”

“被谁抓了?”冯馆问道

“被榆园贼给抓了~~”

“什么?”

哐当一声,冯馆手里的高脚杯摔了个粉碎

一脸狼狈的德王府奉承刘德出现在大帐里时,宋友亮也是吓了一跳,“刘公公,怎么回事?”

刘德哭丧着脸说道:“最近榆园贼闹的厉害,小王爷怕范县的庄园有不测,就带着一班护卫到范县转移财产,那知道走到半路,不知道从哪边地底下冒出来一伙贼寇,就把小王爷给抓了~!”

“嗨~~~”冯馆嚷道:“我说刘公公,你们德王府的人来这儿瞎凑什么热闹?”

刘德焦急地说道:“冯指挥,怎么说咱们小王爷都是在你的地界被贼寇掳走的,你能走得干系?还是咱们商议如何营救小王爷吧~~!”

冯馆怒道:“你个~~你还把屎盆子扣到我头上了?”

“不是吗?”刘德恢复了镇定,说道:“都是你剿匪不利,以至于盗匪横行,这才掳走小王爷~”

“我剿匪不力?”冯馆毫不买账,“我《大明律》,规定宗藩哪怕出城都要在布政使司通报备案,你们这次出门,通报没有?备案没有?”

“你~~”刘德一时语塞

“别吵了~”宋友亮喝道:“斗嘴有什么用?还是商议如何营救才是正理。敢问刘公公,是哪位小王爷被掳走?”

刘德答道:“就是在我家王爷请宋大人喝酒时也在座的那位小王爷~~”

“她?”宋友亮眼睛睁得大大,心里暗道这个小郡主来凑什么热闹,“公公肯定掳走小王爷的是榆园贼?”

“他们那么说的~”

“什么时候被掳走的?”

“半个时辰以前~~~”

“在哪里被掳走的?”

“范县白衣阁附近~~”

“白衣阁?”冯馆的手指在地图上迅速划过,“那里靠近孟楼河~沿着孟楼河顺流而下可以可以有条近路进榆树林。”

“什么路?”

“鱼嘴岔~”

冯馆摸了摸下巴,说道:“那些乱贼骑马么?”

刘德摇了摇头,“没有马~!”

“那还好,从白衣阁到鱼嘴岔走路再快也要一个时辰,咱们骑快马,只要半个时辰就能赶到!”冯馆从一边的兵器架子上取下雁翎刀,别在腰上,“刘公公,你也一起拉~~”

“我?”刘德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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