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纤的手指轻轻在自己面前的酒杯上打转,眼眸低垂,敛住内心的失落,不停的对自己说,他是一国之君,七十二嫔妃,是天经地义,而且皇后才是他的大老婆,另外,皇后为了他付出那么多,便是得他一句称赞又如何,可是为什么听他说感谢苍天将皇后赐给他的时候,自己还是这样的心痛…….

皇后似乎感动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低低的说道:“皇上…….皇上……”

襄婕妤立时起身迎合的说道:“嫔妾也敬上天一杯,愿皇上与皇后娘娘白偕老,福泽绵长。”

于是,一幕众妃嫔感恩戴德,满口奉承的闹剧开始拉开大幕了……

纤纤无奈的跟着众人一起站起身,眼睛里酸酸的,嘴上却还要强装出一抹淡淡的甜笑。

当天夜里宴席散后,皇上依例歇在了皇后的凤仪殿里。

纤纤回了凝芳殿,梳洗过后,命人熄了烛火,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床榻上,就着明亮的月光,看着不远处的案前上三足菱纹青铜香薰炉中冉冉冒着的青烟,烟雾氤氤氲氲升起,带着淡淡的清香弥漫在整个屋里。

四下安静的厉害,纤纤突然特别怀念那将自己环在怀里,箍得紧紧的两只手臂上的温暖,可是现在那手臂的主人肯定在抱着另一个女人入眠,手不由自主的拽紧了锦丝薄被……

第二天一早,纤纤便起身,昨天得皇后力荐,得已要恢复封号和位份,虽还未正式册封,但今天还是要去谢恩的,随意准bèi

了件礼物,领着沅珍便去了凤仪殿。

到了凤仪殿外正遇上凌贵人也来了,两人虽然心里都不喜欢对方,但现在同在皇后门下,见面还是客客气气的笑了笑,凌贵人更是热情的携住了纤纤的手,拉着她一起进了内殿。

此举连沅珍看了都摇头,不论私下如何,纤纤必竟位份在凌贵人之上,她居然未得纤纤的许可,就自顾自的当众先拉起纤纤的手,已是逾规了。

纤纤却未留心这些小动作,跟着凌贵人一起进了内殿,向皇后行过礼后,分别落座,说了些场面的客气话,便称病请辞离去。在纤纤心里,虽然皇后对自己不错,两人现在相处的也还算亲近,只是在心里,却还是有些畏惧,不似凌贵人与皇后那般亲密。

看见纤纤出去,凌贵人方如松了一口气一样,腰也不如刚才挺的笔直恭敬,而是随意的靠在了椅背上,凝声说道:“娘娘难道打算真心扶持瑜妃?”

皇后瑰红色的唇瓣缓缓滑动,唇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不置可否的“唔”了一声,便不在多言。

凌贵人不满的说道:“瑜妃待娘娘一向不甚恭敬,娘娘如此看重她,却又无控zhì

她的密法,万一日后换来一声长叹,岂不无奈。还不如好好培稙燕凝眸,皇上也算喜欢她,而且这个贱婢,不怕不能控zhì

她。”

皇后双眸微迷,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凌贵人,淡淡说道:“什么时候本宫做事,需yào

你来指手划脚了?”说话间目光渐冷。

皇后冷眼看见凌贵人显出畏惧之色,方端起茶盏,轻轻抿了口,继xù

说道:“你自信能控zhì

燕凝眸的原因,只是因为我们知dào

一个关于她生死大计的秘密,可是你要知dào

这个秘密也是一个双面刃,说出来,我们一样有麻烦,所以有等于无。”

皇后放下茶盏,沉思了一下,方说道:“至于瑜妃,本宫欣赏她的为人,也愿意扶助她,你就不要再多说了,何况,哼,一个在大唐毫无根基的丫头,就算看走眼了,本宫也不怕收拾不了她。”说到这里皇后眼眸中闪过一道戾气。

凌贵人看见皇后纤长的睫毛垂下,掩去墨色的眼眸中的迷离不清的神彩,一时也拿不稳皇后的心思,眼眸一转,讨好的说道:“昨夜皇上夸奖娘娘是长孙皇后……”

“哼,什么夸奖,你当咱们的皇上会是那种当众做这些没意义事情的书生嘛?”皇后心烦气燥的打断了凌贵人的废话。

“那是……”凌贵人抬试探着问道。

皇后心绪不宁的用手指尖在桌案上来回划动,好半天才说道:“你知dào

长孙皇后最有名的几项贤德之举,其中最得后人称颂的就是她劝说自己的长兄长孙无忌放qì

实权。”

说完皇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眸悠悠的望着这一室的繁华,疲惫的说道:“他是希望我能效仿长孙皇后啊…….过两天你请我娘和二姨一起进宫到我这来聊聊吧。”

突然门外传来五福子的声音“启禀皇后娘娘,内侍省总管程诺贵求见。”

皇后抬起头,端正了一下坐姿,自信再也看不到刚才那一丝疲惫,才提声说道:“让他进来吧。”

凌贵人站起身一福请辞而出。

程诺贵刚进内殿便跪了下来,远远的就亮声道:“奴才程诺贵恭祝皇后娘娘千岁千福。”

皇后淡淡的说道:“什么事,说吧!”声音悠然而漂远,在这大殿里轻轻的回扬,充满威仪。

程诺贵赶紧说道:“启禀皇后娘娘,一时给段昭仪晋位的日子,钦天鉴选了,这月二十二就是一个好日子,另外,之前皇上有旨段昭仪不可再奉召侍驾,现在……这牌子可是要再放进玉盘里,还是等晋封之后再请旨办理……”

皇后冷哼了一声,揉了揉眉间,不耐的说道:“放进去吧,皇上想见谁,不想见谁,有没有这牌子也一样,没什么事就退下吧。”

程诺贵恭敬的应了一声是,但看样子,却没有请辞退出去的打算。

皇后皱了皱眉头拿起茶盏,轻轻吹了吹中悬浮的茶叶,小小的抿了口,抬现程诺贵还未出去,便淡淡问道:“还有什么事?”

程诺贵趴在地上,轻轻说道:“有一件事……奴才不知dào

应当不应当说。”

皇后冷笑了一声,若是觉得不该说你又何必来说这句话,但还是保持着平和的姿态,淡淡说道:“说吧。”

程诺贵凝起声音小声说道:“是关于燕小仪的…….”

皇后眼眸一凝,手指上的黄金质地的护甲不留意间滑落,轻轻敲在了茶盏的沿上,出“叮”的一声轻响……

纤纤徒步走回凝芳殿,在路上,却见几名宫装女子正在一起花间扑蝶,其中一个身着绯色衣裙的少女,衣肩上绣了淡粉莲花水纹,更显清新典雅,一点也不张扬,粉嫩的莲花却让人眼前一亮,头上梳的是芙蓉归云髻。乌黑的头下有一张肤若凝脂小脸,脸上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笑的微微下弯,笑意中流出几分妩媚。

纤纤一次看见这么多俏丽的女子在一起,却就只让这一个女子吸引了目光,总觉得有些有熟,却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心下不由有些疑惑。

这时候,其中一名墨绿宫装的女子先看见了纤纤,在她的示意下,这几位宫装女子赶紧正襟福身齐声道:“婢妾恭请段昭仪万福。”

在这唐宫里,正六品以下的妃嫔对上自称婢妾,正六品嫔位便有了数量的限止,对上也可以自称为嫔妾,正三品以上的妃嫔才可自称臣妾。

纤纤只觉得那位绯色衣裙的少女甚是眼神却想不起来在那里看过,先示意这几位起身,再望着绯衣少女说道:“你是今年入宫的妃嫔?你叫什么名字?住在那个宫里的?”

绯衣少女又是一福,垂道:“回昭仪娘娘的话,婢妾确是今年得蒙圣恩获封为从八品选侍。婢妾名蓝宛晴,住在汶裕宫后殿霖语殿的西配殿。”

纤纤点点头,“唔”了一声,但没有继xù

说下去,霖语殿是襄婕妤的住处,自已鲜少去过,应该没有见过,摇了摇头,淡笑道:“你们继xù

玩吧。”领着沅珍走远后,心里却总觉得蓝宛晴十分眼熟,不由出声问道:“沅珍,你有没有觉得那个蓝宛晴看起来好眼熟。”

“这……娘娘…….确是看起来有些眼熟。”

“哦,你也觉得眼熟,可是想起来在那里看过?”纤纤有些兴奋的追问道。

“这个,这个,娘娘,你难道没有注意那个蓝选侍有些像您嘛。”沅珍小意的回道。

纤纤猛然一惊,再回想了一下,可不是嘛?不就是像自己嘛?虽不算是十成十的一样,也已有了六七分相似,难怪只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因为虽然日夜临镜自照的时候也会看见自己的样子,可是却不会想到这上面去,反是沅珍旁观清。不由苦笑了一下,这事到是自己想的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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