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消失,鬼气消失,鬼影消失。

玛洛恩大口呼吸着,躺在地上,久久没有回神。

他瞪着双眼看向墓室上方,艰难翻了个身。

口鼻中不断涌出泪水和鼻涕,这是刚刚承受痛苦后的身体反应,也就是后遗症。

自己的黑死咒将自己伤了?

玛洛恩甩了甩头,吃力站起,不可思议地看着秦昆,眼神是错愕?或者惧怕?又或者二者皆有。

“五鬼临身……”

玛洛恩干巴巴地自言自语,五鬼临身已经超出自己的认知。哪来那么多鬼?那些鬼怎么会那么强?某些方面,秦昆是无懈可击的,鬼上身后,一样是无懈可击的,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

从刚刚令人筋疲力尽的斗法来看,对方才是那个游刃有余试探自己弱点的主导者,自己一直在疲于应付!

甚至连秦昆的弱点在哪都不知道。

这仅是冥河级的宿主?只排四十四?

暮神瞎了吗!!!

玛洛恩发现秦昆眼角不自觉地抽动着,神经质似的在笑,为了表示自己再无意为敌,朝着秦昆鞠了一躬:“老师,受教了。”

秦昆表情古怪,似乎面部不受控制,但心中松了口气。

玛洛恩涕泪涌出,他又何尝不是?

那黑死咒让人感觉灵魂都在被诅咒后坏死,身体技能瞬间失去控制,骨骼坏死的疼痛加上五鬼临身的痛苦,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不过,比起玛洛恩的狼狈,秦昆挺下来了!

十死坛的存在,能源源不断地供给功德,一只小鬼100点,大鬼200点,他从来不缺功德,如果不是需要精研兑换的道术,秦昆会的可能更多。

这些杂七杂八的功法道术,以及越来越强的临身鬼,才是自己取胜的关键。

和玛洛恩一战,秦昆渐渐摸到了黄泉级宿主的实力,朝他一笑:“不再抢我地盘的话,就乖乖在旁边找个地方住下。”

秦昆脑袋抵住玛洛恩的脑袋:“我的耐心有限。”

……

玛洛恩走了。

走后,脑海中的系统才提示‘欢迎宿主来到十死城’。

秦昆啧啧一叹,那次变革后,十死法则的约束力越来越弱,以前别人闯入自己的地盘个人属性会大幅削减,现在,自己苏醒后,弟子银蝠来抢过一次,玛洛恩来抢过一次,这地盘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太糟心了。

鬼差全被放出,安顿完毕。

所有鬼差,对于昆仑墓都不陌生,只有新收的王女尸藤鬼好奇地打量着一切。

“这里是什么地方?”

“好像比六龙道的阴气还足?”

“生龙之气?好像不是……”

“秦上师……哦不,主子,这里是哪啊?”

尸藤鬼夭夭跟在秦昆旁边,叽叽喳喳的发问。

孤山鬼王的爱女,惨死后成了藤蔓肥料,以至于她现身时,肉身里仍旧扎着藤蔓的根,看起来感觉比肚子里塞了草的剥皮还惊悚一些,一些藤蔓扎根在夭夭的脑袋里,从眼眶爬进爬出,甚至还能开出花来,造型太过别致。

嫁衣鬼拽住了她:“嘘,这可是秘地,主子能带我们去的秘地很多,不能多问。”

“为什么?”

嫁衣鬼一笑:“主子也不会多问我们的事,你不觉得相互尊重挺好的吗?每个人都需要有自己的小秘密。”

牛猛的铁链、剥皮鬼的人皮、水和尚的死因、无头鬼的家室、吊死鬼的孤寂、笑面鬼的小瓶子、十六阿哥脸上恐怖的毒纹、嫁衣鬼超过凡人的见识,这些都是他们的秘密,或者不想提、不愿想的曾经。

秦昆从没刨根问底过,对于一个养鬼的道士而言,不将手下鬼差的细节身份了解完,就敢将他们豢养,那是信任。

对于阴人而言,阳人能给的最大限度的信任!

秦昆给他们了,所以他们也从不愿打听秦昆的一些事。

尸藤鬼双手交叉在胸前,气鼓鼓的,头上的藤蔓触手一下抓了抓脑袋:“但是……我没有秘密啊!”

嫁衣鬼被逗笑了,这只被供养出来的鬼王,在某些心性上,还和孩童一样,其实挺好的。

秦昆出去遛弯了,牛猛跟在身后。

二人一走,墓室里热闹了起来。

“阿弥陀佛,无头,你发现没,主子又变强了?”

水和尚双手合十,看向无头鬼,无头鬼刻着木雕,削者脑袋。

他居住的石棺旁,精雕细刻的脑袋已经堆放了三十来个了,这都是他的宝贝。

胸腔发出沉闷的声音,无头道:“这不很正常吗?五鬼上身啊。”

吊死鬼悬挂在墓室顶,绳子可长可短,他吊了下来,吐着舌头,瞪着眼睛道:“太不正常了!鬼术需要人在承受痛苦时做出正确的反应。我不知道你们当年的死法有多痛苦,但我的死法绝对难熬。”

水和尚点点头:“的确,五种死法,六种人格汇聚一身,正常人早疯了……上一次在孤山鬼城,主子还浑浑噩噩,现在已经能承受的了我们上身时的痛苦。”

旁边的剥皮叼着草枝,回忆起自己当年惨死的场景,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娘的……我都不愿意回忆自己当年死时的痛苦,主子还真强啊,一下承受五种……”

“四种吧?那头牛可没死!”吊死鬼道。

水和尚撇撇嘴:“牛哥生下来就是个死鬼。”

这边在争执讨论。

徐桃那边则在打牌。

辫子被咬到嘴上,徐桃面前坐着笑面鬼、十六阿哥、石蛇姬、以及十六阿哥的四大护卫。

徐桃坐庄开赌,看着一圈人,冷笑道:“瞅见没,这就是咱主子实力!那个玛洛恩又算什么?天塌下来,牛猛他们顶着呢,我们能干什么?当然是当腿子,说不定哪天就是炮灰了!不过我徐桃有这个觉悟,主子好吃好喝供着,我们总得发挥点作用!”

“所以,既然将来的某一天要从容赴死,甚至灰飞烟灭,我们就得及时行乐!啥都不说了,开赌吧。”

常公公和茶仙鬼在旁边喝茶,锦衣老鬼和手下王老财侍候花草。

常公公撇着嘴鄙夷道:“杂家从没听过把赌博能描述的荡气回肠的,真给主子丢人。”

嫁衣鬼凑了过来,坐在棺材旁,茶仙鬼礼貌地给她沏了杯茶,嫁衣鬼感谢接过。

“公公不必置气,徐桃就是这样的,别给两个小鬼头带坏就好。”

尸藤鬼也跟着过来,瞅到锦衣老鬼在侍候花草凑了过去:“喂,你们在种花吗?”

锦衣老鬼和王老财,花农一样,跟大家待一起感觉不错,但自己没什么用,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到赌博上,一直以来以种花为己任。

“呵呵,是啊。”

锦衣老鬼客气一笑,但没太过谦卑,即便对方是个鬼王,那也是秦昆的手下,大家和谐相处起来就挺好。

尸藤鬼噘着嘴点点头,开口道:“但是它似乎不喜欢待在这里啊。”

“啊?”锦衣老鬼和王老财一怔,“什么意思?”

“它想出去透透风。”

“谁给你说的?”

“它自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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