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阵水声,芳乔从水底冒出头来。

借着水流,不过几息的功夫,她已经潜回了原地。

芳乔十分迅速的爬上岸,匆忙之际仍不忘记收鱼的事,一脚踹翻石头,捡起藤条拼命将鱼笼往上拉。

鱼笼甫一出水面,陡然掀起的力道带得她脚下一个踉跄,差点直接栽进水里。

只见那藤条做成的鱼笼里,白花花一笼满是鱼,体型小的已经顺着空隙蹿进水里,块头大的只能留在笼子里拼命扑腾。

她知道这溪里有鱼,只是没料到能捞到这么多,大大小小加起来恐怕得有好几十斤。

其实这样的体力活再适合荣老七不过,可眼下她也顾不得那许多,只得匆匆选了几条尺来长的鱼用藤条一串,剩下的连同笼子一并踢进水里,然后捞起地上的衣衫撒腿就跑。

这一连串的动作流畅得没有一丝停顿,几乎是几个眨眼的功夫,溪边已经没了人影。

荣老七抹了一把额上的汗,一抬头,就见芳乔一身湿淋淋的回来了,模样还十分狼狈,立刻幸灾乐祸的笑起来,“你这是下水摸鱼啦,弄成这样?”

芳乔翻了个白眼,将鱼扔给荣老七,顺手朝右边一指,“那边有个小潭,去把鱼给我清理干净了。”

荣老七脸色一垮,“怎么又是我啊?”

他才刚砍完竹子回来,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又使唤他,江少瑜他且不说,合着老六站在一边也什么都不用做,吃现成的就行,前前后后尽是他在忙活,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芳乔回头瞪他一眼,他才不甘不愿的提着鱼往水潭方向去。

老六也看出来了,这一路,体力活全落荣老七头上,自己却跟个没事人似的,不由有些心虚,见荣老七一脸愤懑的走开了,他这才快走几步来到芳乔身侧,接过她手中的衣服,殷勤道:“胡少侠快上火边烤烤,湿衣服捂在身上可别着凉了。”

芳乔却并未理会,而是径自走到一边,捡起正扔在竹子旁的刀,目光低敛,若有所思。

这荒郊野岭渺无人烟的,打哪冒出来的和尚?

若说是赶路错过宿头,可他身边既无行理亦无出行雨具,手里就连个化缘的钵都没有,孤身一人出现在那距离官道甚远的溪流上方,行迹着实令人生疑。

凭着她敏锐的直觉,她总觉得那和尚并不简单。

若说第一块石头扔出去时,由于惊慌,出手难免带了七分力道,虽能将人打成重伤,但也不至于将他整个打翻在地。

而他说话的神态和动作也分明不像受伤。

于是第二块石头她是对准他的脑袋扔出去的,那一石头,倘若只是普通人,绝对能当场丧命,倘若他会武,必然会闪避开来或者借物格挡。

可那和尚既没有避也没有挡,而是生生挨了一石头,本应直接一命乌呼,可她潜入水中前一秒时分明还听见他若无其事的开口说话了。

至于都说了些什么,芳乔却不得而知。

现在想来,那和尚摔倒的动作简直就像是……故意的?

若非当时身上没有防身的武器,她还真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竟敢戏弄她,打他个满头开花都不够解气!

若换作平时,芳乔倒并不担心,可眼下有江少瑜这只软脚虾,还有老六和荣老七这两个拖后腿的,麻烦还是少惹为妙。

想来此处距那溪流上游甚远,这边又背着垄坡,也看不见火光,即便今晚在此露宿她也并不担心那和尚能借着火光摸过来。

将刀往腰间一插,她不由放宽了心,蹲下身喜滋滋的烤起鱼来。

火烧得很旺,身上的衣衫很快就干了,不一会儿就飘出一阵肉香来,她将火堆边的鱼翻了个面,撒上一把调料粉,继续烤着。

鱼都是去掉头尾的,整个用竹子夹住,一条条整整齐齐斜插在地面,用的是旁火,这样既不会烧焦,熟得也很快。

这边鱼肉烤得滋啦啦响,而另一面没烤鱼的位置也没闲着,用石头架着一口锅,里面煮的正是被去掉的鱼头和一些不知名野菜。

老六和荣老七两人肩并肩,一人手里捧着个小竹筒老实蹲坐在一旁,模样活像两个要饭的乞丐。

他们还是头一次见识到鱼居然还能这样烤的,两双眼珠子只盯着芳乔手中的鱼转来转去,一刻也舍不得移开,估计这会儿就是地震了他俩的屁股也绝不会挪动半分。

“胡少侠,你哪弄出来的锅啊?”老六目光飘到那口锅里。

锅里泛白的鱼汤此时正咕嘟咕嘟的冒着泡,一股浓香直往他鼻孔里钻,他忍不住用力咽了口口水。

荣老七也注意到那口锅了,但依然目不斜视只盯着烤鱼,显然那一锅鱼头野菜汤对他没什么吸引力,而这边的烤鱼则更合他胃口。

马车上的江少瑜早已闻到香味,时不时挑起窗帘探出头,明明也想过来,却死活不肯下马车。

“你说这锅啊。”芳乔将最后一条鱼翻过面,拍拍手不以为然道:“这是你们寨里的啊。”

“啊?”老六一脸愕然,“这锅……不是,我是说你什么时候……”接下来的话他却是不说了,因为他大概已经知道了。

可自家寨里的锅究竟是什么时候被她顺出来的?

老六捏着八字胡开始琢磨,当初下山,他和荣老七除了一身衣裳和几两银子外,几乎就没有别的,江少瑜当时上山也没多少行理,只有她进寨时,那驴背上挂得跟个货郎似的几乎都没个空地儿。

可当时下山见她将大件大件的东西装上车,装得一脸坦然无畏,他们几乎想都没想,就以为全是她的行理,两人还顺便搭了把手。

现在看来,那马车后面装着那许多东西,感情全是山寨里的啊!

想他老六也是口舌如簧之人,临到这会儿居然无言以对了,他还能说什么呢,索性如今山寨也回不成,一点家当倒也不心疼,留那也是化为灰烬,拿就拿了吧。

“锅你都拿了,那怎不再多带上几个碗啊!”荣老七立刻抱怨道:“这竹筒做碗,怪硌嘴的。”

芳乔闻言气结,有得用还抱怨,也就荣老七这张嘴敢说,手里正削着的竹子“啪啪啪”就朝荣老七头上敲了过去,“你傻呀!咱们赶路,那些碗碗罐罐能经得起磕碰?”

荣老七被敲得茅塞顿开,赞同的点点头,“也对哦,还是竹子方便,用完就扔,都不带洗的,嘿嘿……”

他傻呵呵的笑着,丝毫不在意自己被芳乔敲了脑袋。

说话间,鱼很快就熟了,芳乔从锅里舀出一竹筒鱼汤,又选了一条稍大点的鱼,往马车那边走去,老六和荣老七见势立刻一人抢了一条开始吃起来。

正不知第几次探头望过来的江少瑜见芳乔朝这边走来,唰的放下帘子,立刻盘腿在小几前端正坐好,摆出一副我不在乎的模样来。

谁知芳乔竟是看也不看他,放下鱼就走了,江少瑜再一次偿到被无视的滋味,正欲发火,却被面前的鱼香味给诱得没了脾气。

“哼!看在鱼的份上本少爷就不跟你计较了!”

这一顿饭等得着实有些长,江少瑜愤愤的咕哝一句就开始吃起来。

芳乔回来时,就见荣老七已经吃完一条烤鱼正欲伸手拿第二条,老六立刻用胳膊肘捅他,给他使了个眼色,他这才讪讪收回手来,等着芳乔先拿。

新鲜的鱼,再加上她配制的独门调味料,烤出来的鱼别有一番风味,不敢说是天底下最美味的鱼,但绝对是只在她这才能吃得到的绝世佳肴。

鱼都已去掉头尾,且都是挑的最大最肥的,几乎没什么刺,吃起来很是方便。

荣老七再次伸出手来时,却捞了个空,稍稍愣了几秒后,才扯着粗嗓门喊起来:

“我的鱼怎么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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