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道暗红的身影自江对岸的绝壁之上飘飞而下,身姿轻盈如蝴蝶漫舞,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给他周身镀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潮湿的江风吹得衣袍猎猎作响,长发飞扬,鬼魅一般优雅而从容。

怎么是这尊煞神?

如果不是芳乔见识过此人的利害,绝对会傻站在一边满眼惊羡的欣赏着这常人无法匹及的卓绝轻功。

当即脚尖一点,猛地往最近一丛树荫里钻去,这种性情捉摸不定的阴狠角色,她还是少触及地好,免得惹祸上身。

刚隐入一棵大树之后,江岸边那袭暗红色身影已经轻飘飘落地了。

芳乔轻轻吁了口气,速度可真快,明明刚刚还在江心,居然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落到了方才她所站位置不远处。

心中暗暗祈祷,希望他眼神别太好,没有看见自己。

她之所以并不离去,是因为想看看这红衣男子出现在此究竟想做些什么,之前见他正追赶那和尚,此时又出现这里,莫非……心中念头一闪,那和尚该不会也上这儿来了吧?

屏息凝神间,忽觉头顶有异,不由缓缓抬头望去,这一抬头,差点惊呼出声。

只见头顶的横枝上正挂了一个人,一身黑色夜行衣,蒙着头脸,只露出一双泛着精光的眼睛,一动不动几乎与灰黑的树杆融为了一体。

正是她一路追踪过来的黑衣人。

这可真是巧了,他们居然选择了同一棵树来藏身。

再看远处那红衣男子,正悠悠踱着步子,似乎并不急着离去。

贼人就在眼前,她是出手,还是不出手?

那黑衣人显然也清楚自己已经暴露了,可他依然选择不动声色,见她方才急于躲避江岸之人,显然是与那人有什么恩怨,他在赌,赌她绝对不会选在此时朝他出手。

很显然,他赌对了。

芳乔尽量收敛气息,只盼那红衣男子赶紧离去,可惜事情往往与心中所想背道而驰。

远处,清冷的声音传来,仿佛带着一丝蛊惑,“出来吧,我知道你在。”

芳乔屏息不动,她可不傻,这万一那和尚刚巧也在附近,自己出去了,岂不是成了他的替死鬼?

抬眼看了看上面的黑衣人,他也正看着她,两个人仿佛产生了难得的默契,准备一藏倒底,谁又晓得那红衣男子口中所指的‘你’究竟是谁?

江边的人显然不是很有耐心,等了一会儿,见依然没有动静,不由缓缓抬起手来,那些暗红袍子上的黑色纹路便开始疯狂地涌动起来,争先恐后朝袖口狂涌而去,待触到袖口时,又迅速退了回来,恢复原状。

他指尖轻捻,月光下,似乎有什么在他苍白近乎透明的手指间轻轻闪动。

芳乔背靠着树,也不敢回头去看,挂在树上的黑衣人却是看了个分明,眼中露出一丝惊骇,眸光开始闪烁不定。

看了眼树底下的人,最后,一咬牙,松开抱着的树杆脚尖借力一蹬,欲往林子深处蹿去。

不料他刚一动作,便听得“啊!”的一声惨叫,整个人已经跌落在地,不停的翻滚挣扎,没一会儿便咽了气。

芳乔望着地上死不冥目的黑衣人,脊背升起一股寒意,连手心都冒出一层冷汗。

上一次虽然已经见过他这般杀人,可这次却是如此近的看着一个人在自己眼前就这么没了生机,怎不心惊,在那人眼中,人命竟然轻贱至此?

倘若这黑衣人沉得住气,或许还不会死,又或许……他们两个一起死。

所幸那红衣男子并未过来查看,只是轻轻咦了一声,“居然不是?”丝毫没有因为错杀一条人命而有所动容。

芳乔越加笃定不能再与这人有任何瓜葛,将呼吸收至最轻,静静听着那人动静,希望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

红衣男子微微摊开掌心,仿佛欣赏一般细细地查看着每一根手指,苍白的手心一片光洁,连掌纹都弱不可现,蓝色的血管布满了整只手,显得狰狞而可怖。

就是这样一只手,刚刚轻易取走了一条人命,似乎仍不满意,清冷的声音又再次响起,仿佛地狱里的勾魂使者,“南宫翊,你再不出来,可休怪我狠绝无情了。”

芳乔陡然一凛,原来那和尚叫南宫翊?这杀千刀的,自己惹的祸却平白赔上这许多条人命,还出家人,佛祖也庇护不了他。

心中将南宫翊咒骂了千百遍,静静等着那南宫翊识相的自投罗网,不要再祸及他人,然而林子里依然是静悄悄地,没有丝毫动静。

忽然,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芳乔微微探头,见那红衣男子正抬步往她这边走来,手指间似乎还捻着什么,暗骂一声,该死!难道还是被他发现了?

芳乔心思百转,只听得那轻盈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一咬牙,出声道:“别动手,我出来,我出来。”

芳乔高举着双手,从树后转了出来。

红衣男子看清树荫底下的人,眼中微微闪过一丝错愕,再一细听,周围似乎再无旁人。

细长的眉毛微微一蹙,难道自己料错了,南宫翊果真不在这儿?

“你……你在找什么人?”她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我,除了这个黑衣人,没再见到还有其他人了。”

红衣男子显然不信她的话,他一路追踪至此,在此处突然失去南宫翊的踪迹,却没料到在这里能遇上她,藏头露尾这许久,这会儿才跳出来,行迹着实可疑。

“你当真没看见?”

芳乔有苦难言,发现自己最近都挺点背的,追个贼人都能撞上他,这世界未免也太小了点,早知道就算房顶塌了她也窝在客房不出来了。

“我真的没有看见,我是追着那个黑衣人来的,除了他,没发现还有其他人。”

他眸光微微一窄,轻易看穿了她话里的把戏,似笑非笑的道:“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人?”

“没有没有。”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芳乔在心中腹诽,面上却装出一派真诚。

“呵呵。”他轻笑一声,背转过身,抬步朝江边走去。

芳乔见她不再理会自己,将高举的手放了下来,试探着道:“那……你慢慢找,没事的话,我先走啦?”

试探的迈出第一步……,没有反应。

第二步……,还是没有反应。

第三步……

她深吸了口气,拔腿欲往前面蹿去,腿刚一抬忽觉后脖颈一痛,有什么东西顺着皮肉钻进了她的身体。

芳乔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瞳孔猛地收缩,感觉下一个倒地不起的尸体就是自己,在地上翻滚了一阵后,动作一顿,却并没有意料中的疼痛传来,这是怎么回事?

她摸了摸后脖颈,疮口还在,分明不是错觉,可回头看那红衣男子依然步伐轻缓地往前走着,似乎刚刚并未对她出手。

她一咬牙,赶紧追了上去,“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

红衣男子嘴角微扬,并不答话。

芳乔转到他身前,拦住他,还未来得及开口便是一声惊呼,“啊,那那……那是什么?”她指着他衣袍上那些躁动不安的黑色纹路。

那哪里是什么纹路,分明是密密麻麻的虫子,挤在一堆蠕来蠕去,好不恶心,她之前也琢磨过他这身衣袍,只是一直没有发现端倪。

随即想到什么,一屁股跌坐在地,刚刚那钻进自己体内的莫非也是这种虫子?一阵恶寒袭遍全身,似乎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你这不是已经看到了?”他戏谑般眸光在她身上来回移动,嘴角的笑容也愈发邪性了。

“我……我是不是快要死了?”芳乔一脸死灰的摊坐在地上,只感觉浑身发软,额角冷汗直冒,连挣扎的勇气都没有了。

果然是好奇害死猫,后悔今晚不该多那一丝好奇心,可是现在后悔也晚了。

红衣男子见她这般模样倒不由笑出了声,“死倒是不会,只要你肯乖乖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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