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一场秋雨悄悄袭来,给这安静的夜里凭添了一丝寒气。

凉意袭人,这本是抱被入眠的绝好天气,然而姑苏城一家客栈内,谁都无法安睡。

江少瑜托着受伤的胳膊,看着静静立在窗前之人,他已经这样站着一动不动足足一柱香的时间了。

江少瑜再也按耐不住,朝静立于窗边的李念哀求道:“李公子,我知道你一定能有办法救她,我求求你,不管让我付出多大的代价,请你一定要帮我救她。”

他说完,扑通一声朝窗边的人跪了下去。

李念忙转过身来,上前扶住了他,“男儿膝下有黄金,江公子怎么可如此?即使你不开口,我也一样会救她,只是……”

他话音一顿,秀逸的眉微微蹙起,并不是他不愿出手,而是现在情况实在对她太过不利,眼下姑苏城内来了众多武林豪杰,这事恐怕没那么容易。

江少瑜又何偿不知道?连他的父亲对此都无能为力,他不过是一介商人,虽然他的聪明才智令天下人嫉妒,可他并非江湖中人,让他插手这事着实有些强人所难。

可他也知道,只要他愿意,一定能救出云儿的,只看他对云儿的情意究竟有多深了。

忽然间,他很希望云儿对他来说是无可取代的,这样他一定会倾尽全力救她,哪怕最后让他看着他和云儿双宿双归也没有关系。

李念见他面上透着浓浓的疲倦,心知他近来定是不曾好好休息过,于是温声劝道:“这事我还得仔细想想,江公子有伤在身,还是先回去休息吧,等我想到周全的办法,一定让人知会公子一声。”

江少瑜并不想走,可继续留在这里也是徒劳,只得转身出了房间。

门外,司南、荣老七和老六皆一脸紧张的围了过来,问道:“怎么样?”

看着他们一脸期盼的神色,他只得强打起精神,扯出一个难看笑,道:“李公子会想办法的,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了,先回去吧。”

老六听出他话里的失落,眼中露出一丝茫然,他一向足智多谋,可这个时候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有实力的,因为自身牵扯其中而不能轻举妄动,唯一没有卷进来的公子李念,却又是束手无策,难道他们真要眼睁睁看着她死吗?

回来的时候,他听见那些人说,三日之后要召开武林大会,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诛杀芳乔。

他想不明白,为何事情就发展到了这一步?打死他也不相信,宏泰武馆和常家大院那些人会是她杀的,可今日,他亲眼看到芳乔在白家府内大开杀戒,他虽然对白家的人没有多少好感,可那样惨烈的死法,仍令他一阵心悸,都说练功之人若是走火入魔,会丧失心智而滥杀无辜,难道她也走火入魔了吗?

他看了眼江少瑜受伤的手臂,心想,也许她真是走火入魔了。

回到宅院,龙四正在堂前向三大长老一一交待这些天来的所有细节,事无巨细,无一遗漏,江少瑜没有理会他们,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他安静的坐在桌前,一动不动,司南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看了他一眼后,便转身出去了,谁也没有注意到,墙边那个站架笼上什么时候成了空空荡荡。

秋天的第一场雨带着七分寒意袭卷了整个世界,原还有些燥热的天气瞬间进了寒凉的秋天,冰冷的雨丝打在人身上,凉到骨子里。

雨水顺着额前的发丝落入眼睛,芳乔忍不住眯了眯眼睛,他们可真行,居然连个挡雨的棚子都不给,就这样将她绑在一个高台之上,不远处的屋檐下,火把照亮了那些看守她的人。

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在白家,她记得她是从城外那间荒弃的宅子里出来的,怎么一眨眼就到了这里?还有江少瑜那副受伤的表情,难道他的伤是自己造成的?

她不相信,明明一切都那么真实,为何现在却又变成另外一副模样了?她想不明白,如果她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事实究竟又是怎么样的?

一个名字在她脑海内轰然闪过,陆无霜!

一定是那颗药让她分不清真实和幻觉,一定是,他这么做,是想将白钧月所做之事嫁祸给她?

从她发现白钧月杀人,再到她被囚,她甚至没有来得及将这个惊人的消息告诉任何人,就已经落到现在这副下场了,哪怕之前那两庄人命案不是她做的,今日在白府大开杀界,恐怕她也洗脱不了嫌疑了。

如此短的时间,陆无霜居然将事情设计得天衣无缝,她不得不佩服起他的智谋。

下雨的夜晚很安静,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有一道脚步声夹杂其中,她睁开眼睛,就见到白筱雪手握着鞭子朝她走来。

“兜来转去,你还是没能逃出我白家的手掌心,早知如此,当初在蜀中我就应该一剑杀了你!”白筱雪冷厉的眸光狠狠盯着她,毫不在意冰凉的雨丝打湿了她洁白的衣袍。

“你喜欢陆无霜?”芳乔完全忽略她眼中那浓浓的恨意,淡笑着问道。

白筱雪秀眉一挑,怒道:“这是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过问,说!我堂哥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杀他?”

当时她疯了一般闯入白府,杀了白府门下无数弟子,直冲白钧月的居所而去,目的已经十分了然,而她最后冲白钧月使出那风云变色的一招,已是存了十足的杀心,在场众人可是都看到了,如果不是明月山庄三大长老合力出手将她制服,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芳乔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因为她知道如今无论自己说什么,恐怕都不会有人相信她的话,陆无霜正是看准这一点,所以才利用了她。

不知他跟白钧月之间做了什么交易,恐怕这位白大小姐都还蒙在鼓里吧?

见她居然无视自己,白筱雪怒火上涌,抬起手中的鞭子狠狠朝她抽去。

只听得夜空中,凌厉的鞭声格外尖锐刺耳,鞭子夹着呼啸的风声朝绑在石柱上的人铺天盖地抽去,然而没有一人上前阻止白筱雪的滥用私刑。

其实那鞭子抽在身上并不怎么疼,那些将自己绑成个粽子的铁链替她挡去了大半的力道,只是每一鞭子下来,随着铁链的微动,摩擦着她身上的伤口,那些原本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又再次绽裂开来,随着身上的雨水缓缓往脚下淌去。

白筱雪抽打了一阵,见她死咬着牙闷不出声,也觉得索然无味,收了鞭子,转身气冲冲的走了。

若大一片场地,又只听得见细密的雨声,芳乔抬头看了一眼下个没完没了的雨,心中有一丝丝悲凉,三天之后,白家便会召开武林大会,说得好听是为了那些死去的人讨个公道,其实就是让私刑公正化。

她一向觉得自己很聪明,从来没料到自己竟会有被人陷害至死的一天,想到此处,她便心有不甘,师父交代的事她都还没能完成,那把刀如今又落入了白钧月的手中,难道就任他们为所欲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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