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笙病了之后,过了几天清闲日子,也算因祸得福,允芸问他手腕上的伤是怎么了,他也坚持说自己玩刀划伤,允芸尽管不信也没办法。

一天晚上。

隽儿慌忙跑至庄笙门前气喘吁吁道:“少爷,不好了,小姐全身发凉,直嚷嚷着冷。”

“那个病犯了。”庄笙心想,草草穿衣之后急火火赶来。

至屋内后,看见平躺着的允芸,忽而转身,说:“不碍事,别嚷嚷着叫老爷子听见,你去叫洛儿过来。”

隽儿忙出去叫来洛儿。

“拿把锋利点的刀来,再盛一盆水。”

洛儿不明所以,依旧飞奔着去了,不时便回来了。

“你们俩都出去,把门关上,别让人进来。”庄笙吩咐道。

他挽起袖子,手腕往上处一条横向的深红色的疤痕清晰可见,前些天的伤仍未完全愈合。

没了道长,他只有自己划破皮肉,可当刀锋触到手腕上的青筋上,他全身发麻,手也抖得不得了。

“听说手腕上有一条血管割不得,否则会血流不止……”庄笙细想,额头冒汗,而允芸失去大部分意识,正颤颤着嘴,瑟瑟发抖。

“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干……”他擦了擦汗,把刀锋放在火苗上烘烤,冷却后将放在旧伤口上,转过眼盯着沉静睡去允芸,那泛白的嘴唇,需要鲜红的血液浸染。

他没有用力,只缓缓拖动这刀,刀锋划过的地方,冒出了血,他这次的感觉却不像被草割了一下,揭开未痊愈的伤疤,他痛得咬牙。放下刀,他红着眼,汗流进眼里着和泪一齐流下来。一手微抬起她头,这只手给她滴血,这时已经感觉不到痛,他只觉得手腕麻木,“在古代的神话里,只有万恶的妖,食人的魔才会饮人血,允芸,你此时饮着我的血,也变成了饮人血的怪物了。”他微微笑着,“世间真有如此荒诞的事,呵,你能醒就行了。”

眼见她渐渐恢复如常,庄笙只抹了点药膏,仍用纱布包扎,再清理了她嘴边的血迹,摇摇晃晃地回自己屋,叫洛儿把水倒了,把刀藏了。

“洛儿,吃什么补血?”庄笙问。

“不知道。”

“明天去问问,买些回来。”

洛儿答应。

第二天,允芸见他手上又缠着纱布,还染着血,就问:“不是都好了吗?你又玩刀了?”

“是啊,我不长记性。”

“你就骗我吧。”允芸无奈,她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理由能伤了手腕。

最近,政局动荡,革命分子猖獗,摄政王载沣遇刺,袁世风遇刺这类事件层出不穷,全城草木皆兵,清政府全力搜捕反叛分子。

庄笙家的厨子老刘一路惊叫:“不得了,不得了,要死人了…”

“什么事,大呼小叫的,少爷好容易歇息一会子,你不在厨房做饭,跑到前院来叫什么?”洛儿问道。

“柴房里,有个人,流了一地的血。”

洛儿急忙去看了,果见一个平头正脸的男子歪在柴堆上,半睁着眼,气息微弱。

洛儿不敢擅作主张,也不敢靠近,立马禀告庄笙。

庄笙急匆匆赶来,本来就怯弱胆小,见这人血糊糊的,更加敛声屏气不知所措,缓了缓神后,见他勉强睁开了眼,便问道:“你是谁?怎么跑到我家里来?”

这人咧嘴咬牙,只呼呼喘气,直视庄笙,像是要吃了自己似的。

庄笙预感不祥,可人命关天,心想还是救命要紧。

“这事万不可泄露一点儿风声,”庄笙道,”只去叫两个小子来。”

几人合力将他弄到附院的小卧房,庄笙想,看他一直捂着腹部,可能是中了枪或者刀了。

一时聚集了几个人在这里围着,“洛儿,你去扒开他衣服看看到底怎么了!”庄笙说。

洛儿战战兢兢地掀开他的衣服,这里血糊糊一片,也不知怎么了,“拿水来。”洛儿冲旁边的人叫,“只知道看热闹,帮不上忙就自己干自己的活儿去!”

“去吧去吧,”庄笙也叫他们走开,老刘立即去厨房端了水来。

水来了,洛儿拿帕子为他擦拭伤口,看他疼得满头大汗的样子,庄笙咧着嘴,怕他叫出来,若被人听见就要惹麻烦,于是拿块布让他咬在嘴里。

“少爷,是个小洞,该是火枪打的。”

“这怎么办?若子弹在里面,还需要取出来,我们也不懂。”庄笙问他,“要不把你送到洋人的医院,他们能治你。”

这人失了许多血,没了力气,却仍猛摇头,喃喃道:“死也不去,我怀里有一封书信,交给我的夫人,不过——”

他一动不动地躺着,不想多动一下,说到书信却抬手去取,可一动就牵扯伤口,一阵剧烈疼痛袭遍全身。

庄笙示意,洛儿就从他怀里拿出来。

“不过——这上面没有地址,我还不知道你们是好人还是和袁老贼一伙儿的,我暂时不会告诉你我的家人在哪里。”

允芸听见前面的人在谈论,从他们口中知道了这件事,就跑过来看,庄笙听见她在门外喊,忙出门拦住,问:“你也知道了?”

“知道了,那人怎么样?”

“中了枪,怕是要死了。”庄笙想他口中的袁老贼定指袁世凯,他定是个刺客,焦愁道,“他是被通缉的刺客,我们不能留他。”

“那你想怎么办?”

“送官府?”

“我问你,”允芸问,“他是坏人吗?”

“我不知道。”

“那你就把人往死里推?”

“我也是担心会惹麻烦。”

“我们这样的身份,谁会找我们麻烦,不会的。”允芸急道,“快救他。”

庄笙只得叫洛儿去找一个能取子弹的洋医生来,所幸没伤到要害,一旦血止住了,尽管几个时辰才把医生请来,他终是活了下来。

“我庄府也是院墙高筑,他既然深受重伤又是如何进来的?”庄笙问。

“我刚才去看了,倒没见墙上有翻爬的痕迹,只是那狗洞处却有,想是从那里钻进来的。”洛儿说。

庄笙笑道:“如今我都不用再偷偷摸摸往外跑了,竟然不记得把它填上,现在招来了这样的祸事,你也不提醒我。”

“萧公子前段时间不也在用吗,谁知他后来宁愿翻墙也不从这里过,就忘了。”

“血迹亲清理了没?”

“清理了,一点儿也看不出。”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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