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报处门口,小蝶正准备进去

“你去哪里了?”宫泽忍成突然从门口现身,拦住樱雪。

“告诉你干什么?”川岛樱雪继续往前走。

“嘿!你——”宫泽忍成追上来,拉住她,说,“你不告诉我,我却要提醒你。”

“我们早划清界限,你这时又提醒我什么?”小蝶瞥他一眼。

“哎呀,私事,私事,作为你的师哥,出来一趟,我得保障你的安全嘛。”

“我怎么了?”樱雪扭扭捏捏地任宫泽拉到一旁。

宫泽忍成四下看看,悄声说:“注意长川鹰和千本,我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但可能对你不利,你要小心些。”

“长川鹰恨我,这我知道;千本,他只是原田明绘身边的助理,能对我干什么?”樱雪问。

“我还不明确,总之你小心。”宫泽忍成瞥见一个人影,轻声说,“有人来了,你走吧。”又拍了拍她肩膀,自己也转身离开。

樱雪感觉师哥拍自己的这两下尤为沉重,她半知解。

此时,走廊尽头闪出一个人影,是长川鹰,他缓缓走来,“你忘了今晚有任务吗?”他问。

“现在就去。”樱雪说着就走,眼睛却不看他。

“你刚才去哪儿了?”

樱雪顿足,回头道:“你不是派人跟踪我吗?去问他们呐。”

“你——”长川鹰怒瞪着她,樱雪径直往审讯室去,长川鹰随后也去,可他的心口却像被石头堵住一般难受,因为他派去跟踪川岛樱雪的人被她给甩开了。

走进审讯室,樱雪先看见这里多了一个人,知是原田明绘的助理,叫千本的。先上下打量了他一阵,樱雪才把目光移到一个人被绑在木桩上,耷拉着头的人身上。

川岛樱雪走近他,绕着他转了一圈,问:“你叫什么名字?”

“呸……”这人呲出一嘴唾沫星子。

樱雪猝不及防地退了一步,瞪着核桃大的眼看着他,揩了揩脸上的口水。

长川鹰大步走来,“啪——啪”两个耳光打在他脸上,声音像古陶瓷落地而破碎发出的声响。

“混蛋!”长川鹰大骂,扯着嗓子说,”这种人还用对他客客气气的吗?”

他走到刑具架上拿一根裸刺牛皮鞭,朝他身上死命抽打了两下,他整个人痉挛起来,颤一颤的。

“你没审过人吗?”长川鹰质问樱雪。

“没……没有。”

“你不行,我就来审,你问他,他叫什么名字?”

“说啊,你的名字。”樱雪再次走近他,皱着眉,殷切地说。

他仍不开口,紧咬牙,狠狠瞪着樱雪。

“呼呼”两下,猝不及防的两鞭像一阵风呼啸而过,一鞭落在他脸上,一鞭落在他他肩膀上。

樱雪离得太近,不由自主地抖了两下。

“啊——啊——”这人两声破口而出,他汗泪齐流,眼里遍布血丝。

“停!”樱雪呼喊一声,跑到这人面前,揪着他的衣领,双唇打颤,说,“你说啊,这个可以说,你不能这样被他打死。”

“她在说什么?”长川鹰问千本。

千本轻声回道:“听不清。”

“川岛樱雪,你过来,他是想死,让我打他个皮开肉绽,送他归西!”长川鹰在背后怒吼。

“我救过李承启,我刚见过你们的组长程兴——”樱雪颤声说。

这个人忽地抬眼,看着她。

“走近点,去听她在说什么?”长川鹰急于想知道川岛樱雪在说什么。

千本徐徐走近,樱雪未察觉。

“你……”这人似有所思。

“是,我就是你所想的人。”樱雪眨眼,说,“你——”

突然,门外一人叫:“川岛樱雪,宫泽长官要立刻见你。”

樱雪回过头,倒发现千本在身后,并没在意,只回说:“我在审讯,不能去了。”

“长官叫你一定立刻去。”

“去干嘛?”长川鹰问。

“不知道。”

樱雪深感奇怪,这师哥如今都不干些正经事,这会儿叫我去干什么?

“你先别打他,我有办法让他开口。”樱雪说。

长川鹰斜了她一眼,见她走了,对千本说:“去问他,刚才川岛樱雪对他说了什么?”

千本沉声问:“刚才她说了什么?”

“我招,我全说,不过也得等她在这里我才能说,不然打死我我都不说,呵呵呵……”这人惨痛地笑起来。

“你——”长川鹰举起辫子,想了想,还是住手。

樱雪走出审讯室,穿过一片空地,拐个弯,宫泽忍成却跳了出来,把她吓得一激灵。

“你干什么?藏在这里!”樱雪少不了打他一下。

“你好像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宫泽忍成非常严肃地说。

“怎么了?”

“我可告诉你,千本不简单,好像听得懂中国话,你说话小心点。”

“啊?”樱雪捂着嘴,说,“你怎么知道?”

“我才在审讯室外看着,见他渐渐靠近你,虽不确定,但也可疑,你总之别大意就是了。”

“刚才他走到我身后,想是之前没有听清我说的话……”樱雪回想一阵觉得有点毛骨悚然,立刻回神过来说,“我知道了,谢谢师哥。”

“你快回去吧,你不在,长川鹰肯定很想知道你刚才对他说的话。”

“哎呀,是的,我回去了。”樱雪转身就走了。

樱雪一走,宫泽忍成独自沉思一回,心里不是滋味,悻悻离开。

回到审讯室,长川鹰先问:“你说了什么,他肯招,却一定要你在场。”

“肯说就行,何必管我用什么方法。”樱雪拿过长川鹰手中的鞭子,走到这人面前,问:“你叫什么名字?”

“顾文昌。”

“你的上级是谁?”

顾问昌盯着樱雪,暂未开口,他也不能完全确定面前的女人是一路人,因此也在考虑什么可以说,什么说了影响不大,什么坚决不能说。

樱雪微点头,示意可说。

“程兴。”

“他的职务。”

“情报组组长。”

“牢房里的另一个人你认识?”

“认识,他放哨,我接头。”

“你与谁接头?”

“说了名字你们也不认识。”顾文昌说。

“说!”

“王禹。”顾文昌随意编了一个名字。

“他是什么人?”

“与我接头,传递情报。”

“是什么情报?”

“我被抓了,情报作废,行动取消。”

“你只说原计划传递什么情报,有什么计划!”

“通知委员们开会,在湖畔公园里的后花厅,旁边的一个小屋子里。”

“他说了些什么?”长川鹰问。

樱雪都给他说了,长川鹰又暗问千本,千本点头,表示川岛樱雪与顾文昌所说一致。

“哼哼。”长川鹰干笑两声,悠悠晃晃地走至刑架旁,挑挑拣拣半天,拿了一根短粗藤条棍。

“你干什么?”樱雪问。

“他说谎。”长川鹰径直来到顾文昌身前,用藤条棍顶着他的脖子。

顾文昌难以呼吸,渐涨红了脸,头上青筋暴起,他越扭动,长川鹰越用力,似要刺穿他的脖颈,“你撒谎,听你说了这么多废话,浪费我这么多时间,我已经不再相信你每一个字。”

“放开他,他快死了!”樱雪一把掀开长川鹰的手。

“他早就该死了!”长川鹰又狠命捅在他腹部。

顾文昌滴滴汗珠刷刷地落下来,

“你什么意思?”樱雪抓住这条藤条棍。

“什么湖畔公园的后花厅,什么旁边的小屋,编得头头是道,你还不知道是吧,那我告诉你,它三天前就被拆了,你还开会,开你混蛋的会!”

顾文昌听不懂,只低头死死咬牙忍痛,呼呼喘气。

樱雪转眼盯着顾文昌,不知如何是好。

“你让开,”长川鹰挣开樱雪的手,又说,“千本,数一数他刚才说了多少个字。”

千本冥冥回想,片刻之后,开口说:“七十六个。”

“好,七十六个,我会让你为你的小聪明付出代价。”长川鹰说,“千本,帮我数着,七十六下。”

“是。”

长川鹰猛回头一棍,敲在顾文昌肋骨上。“啊——”顾文昌大嚎一声,全身忽向前一倾,眼睛瞪着大如核桃,眼珠似要跳出来了。

“让你胡诌!让你胡诌!……”长川鹰每说一次,挥一次棍,千本在一旁默默地念,“一,二……”

樱雪傻眼愣着,听得的每一声藤条棍落在他身上的声音,都像惊雷轰在自己头上。

“十五!”

“噗——”顾文昌吐出一口鲜血,僵硬的身体瞬间松弛。

“住手!还打他就死了,人死不死没关系,可他嘴里有情报,我会让他说出来!”

“看不惯你就出去吧,”长川鹰乜斜樱雪一眼,松一口气,说,“我打累了,你继续审,千本,你也留在这里,好好数着他说了多少个字,还有假话,我会把它变成一道道伤痕,逐一刻他在身上。”

“是。”千本回说。

等长川鹰离开,樱雪走近,只能看到顾文昌胸脯略有起伏,而气息都很微弱。于是命令道:“解开绳子,小心抬下去,他很重要,找个医生给他医治,别让他死了。”

“川岛樱雪,处长叫你继续审,你这是干嘛?”千本问,但他并不阻止。

“他还欠几十鞭子,这时打死了他就还不清。”

这时门外两人进来,将他松绑,抬走。

长川鹰知道她会违抗自己的命令,但他不在乎了,因为顾文昌既然是个硬骨头,问也问不出,死是早晚的事,而他活着却能令川岛樱雪悬心,这是长川鹰想看到的。

顾文昌被送走,樱雪吩咐:“审另一个,去押过来。”

小五被进审讯室,闻到淡淡血腥味,见地上一抹鲜血,吓得魂飞魄散,双腿发软,已经站不直。

等被绑在木桩上时,他已满头大汗,颤抖着双唇想说些什么,却结结巴巴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刚才被押回牢房的顾文昌从你面前经过,你看到他的样子了吧,如果嘴硬,这也是你下场。”樱雪说。

“说……”小五抽抽着脸,“我都说。”

“你都知道些什么?”樱雪走到他面前问。

小五迷迷糊糊,只摇了摇头。

樱雪转身走远一些,回头道:“你知道的,都说。”

“是,”小五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叫小五,是个放哨的,我胆子小,又没骨气,也没才干,是个孬种。”

樱雪想着,不打打他,恐千本生疑,于是拿鞭子,甩了一鞭:“你胡说!”

小五啊啊地惨叫。

樱雪咬着嘴唇,手直发抖,她从没这样打过人,看着鞭子经由自己的手甩在别人的皮肉上,这是一种难以言述的感觉。

千本拿一支笔,一个本在樱雪左后方垂手看着,注意到樱雪颤颤的手,扬起眉毛,没说话。

“没胡说,我说的是实话。”小五瞪着眼。

“华兴会能要你这样的人?你是我见过的华兴会中的第一个软骨头!”小蝶又抽了他几下。

“啊——啊——”小五身体疯狂扭动着,哭喊着:“我知道,我知道的,我是个废物……所以我并不是华兴内部的人,打仗的时候,我的家都没了,他们救了我,但我胆小,他们就不让我上前线,只让我当个警哨,到了日本,我又给他们放哨,那天我就是替顾文昌放哨时被抓的。”

“还有呢?”

“没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我只是个放哨的,有时替他们接头,但他们从不告诉我有什么任务,真的,我就知道这些……”小五心惊胆战,鼻涕眼泪和汗水一起流着,樱雪心里又气又同情,看着他这邋遢样,啧啧摇头。

“还想挨打了是不是?你不可能只知道这么一点!”

“我……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不相信就直接杀了我,我虽然怕死,但我该死,我忘恩负义,我不是人,雷也是要打死我的……”

“没这么容易让你死。”樱雪顿了顿,向千本说,“看他这个样子,华兴会的秘密不可能告诉他,我看审一晚上也审不出来什么。”

千本并不在意,说:“那我去向长川处长汇报我的工作了。”

樱雪点头。

千本去往长川鹰办公室,樱雪叫人把小五带下去了。

“审得怎么样了?”长川鹰站在窗口,背对进来的千本,问

“川岛樱雪把顾文昌送下去医治,审了一审另一个,没有收获。”千本说。

“看不懂这个川岛樱雪,对这些中国人感觉总有偏袒之嫌,是我太狠毒还是她太仁慈?”长川鹰转身沉吟道,“但是,不狠不足以树立情报处的声威,而特务出身的人,个个都心狠手辣更胜于我,而这川岛樱雪真是个异类,我不得不怀疑……”

“长川处长在怀疑什么?”

“我——”长川鹰欲说还休,反问,“你是不是也在怀疑什么?”

“你刚才说她对中国人仁慈,我补充一句,”千本凝眉道,“她身为中国人,理所当然对中国人仁慈!”

“中国人?”长川鹰眼里迸射出一缕光,他沉思顷刻,喃喃自语:“如果这是真的,这可是——”

“石破天惊的秘密!”千本铿锵道。

“如果真如你所说,她是中国人,这关系重大,不仅牵连特务处,而且累计情报处,此次任务,若因她坏事,这将成为一桩特大的间谍案,这里无人可以幸免于总部的审判!”长川鹰急问,“你有证据吗?”

“没有,但我几乎可以肯定!”

“怎么说?”

“正如你所说,她总是偏袒中国人,还有,她的汉语,和我老师的口中所说汉语极为相似,而我的汉语老师是个中国人,来自北平,她应该也是来自北平!”

长川鹰心情激荡,他的目光如同猎鹰紧紧锁定千本的目光,说:“不够,这不足以定罪,必须掌握确凿证据。”

“处长是做情报的,就没调查过她?”千本问。

“她是特务处派来的,处长黑川式部是她的老师,他也是个**湖,我还是很相信他的人,如果不是最近她的行动太异常,我仍不会怀疑她。”长川鹰沉吟,“不过现在看来,她若符合中国人的身份,那什么事都可以说得通了。”

“查一查她,或许会有发现。”

“这个我知道,只是她与宫泽忍成关系深厚,这事必定牵涉到他,而又必牵连黑川式部,这样勾三挂四,不知多少人会被搅到这事里面来。”黑川式部暗想,“我级别与黑川式部平齐,但上级却似更倚重他特务处,如今要真倒腾出这么多人来,我担心到时控制不住事态,倒连累自己,不如告诉原田明绘,让他着手,若成,一起受益,若败,我也不会受到直接影响。”

想毕,长川鹰说:“事关重大,看来此事必先告知原田长官。”

千本在心底思虑再三,知道这长川鹰是想原田明绘当出头鸟,而自己却是挑起这事的人,这事若不成,自己首当其冲,况且这特务行事狠辣不留痕迹,若想杀人以灭绝威胁,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于是暗自后悔,恨自己嘴快。

“不妥,”千本说,“一是,没有证据,二是原田长官忙于手头的案子,不便接手这个事。”

长川鹰一想,这事不能告诉原田明绘,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必定不会接手这件事,到时一道命令让我去彻查此事,我倒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两人都在忖度,千本站着,略略低头,冒着精光的眼睛显示出他高速运转的思维;长川鹰在走动,时不时看一眼千本,终于开口:

“那依你之见如何办?总不能坐视不理,毕竟川岛樱雪与我们手头的任务有关,而且如果她作为中国的间谍,必须清除,绝不容许继续窥探情报处的机密。”

“这个当然,长川处长需秘密调查,在暗中观察,如有证据,直接抓人,这样一来,同时也就打开了此次任务的关键缺口,也不会牵涉高级官员,任务一旦完成,处长也就可以等待受赏,黑川式部一干人感激您不追究之责还来不及,如何再敢对长川处长怎样。即使事情不顺,或危及处长,那也可以及时收手,再另辟蹊径即可。”

长川鹰思虑良久,点头赞叹道:“是个周全法子,不过……这事是你挑起,而且没有你,我断成不了这件大事,所以你必须与我共谋。”

“真是个老奸巨猾,”千本心想,“暂且答应,见机行事。”

“当然,愿助处长成事。”千本笑说,然后愣了一愣,惊道:“我该去向原田长官汇报工作了。”

“你去吧。”长川鹰说,自己仍在屋里转了许久。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
关闭
手机客户端
APP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