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红馆里面张望着,香取子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就斜眼对庄蝶说:“诺,你看,墙角边那个专注的中年人,他是个日本作家,在写纪实文学,她肯定会看我们。”

庄蝶见他鹰似的眼神深刻洞察着周围的一切,无论何所见,他总审视半天,像在挖掘深层次的东西,在看过一个漂亮的交际花取悦高层军官后,他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随后将眼神移动到香取子和庄蝶身上。

香取子朝他笑了笑,他立刻认出来,也走过来。

“高桥先生,又见面了。”香取子笑说。

“香取子小姐今晚很漂亮。”

香取子笑一笑,望着周围的人,说:“这里的小姐,都很漂亮。”

“不。”高桥先生说,“我不仅仅指外貌。”

香取子更开心地笑了。

“咦——你带了朋友?”高桥先生又问。

“是。”

“川岛樱雪,高桥先生,你好。”樱雪十指相扣,放在身前,点头微笑。

“你好,我叫高桥楠。”高桥楠皱忽眉道,“樱雪小姐不是中国人?”

樱雪摇摇头。

“那你必然在中国生活过一段时间了。”

“是,我来中国一年多了。”

“哦~”高桥楠点头道,“难怪,我看樱雪小姐,兼具中国女性与日本女性的气质。”

香取子笑道:“高桥先生,你该换目标了,我们要去玩了。”

“好好好,你们身上没有我要挖掘得东西,再见。”

“再见。”

樱雪微笑示意,高桥楠随即走开几步,把目标转向一个突然闯进进来的醉酒中国人身上,不出所料,这个酒鬼被周围值班的日本士兵驱逐,但他仍赖着不走。

香取子对庄蝶说:“高桥先生的眼睛很敏锐,再不走,多说几句话你就会暴露真正的身份。”

庄蝶随意地点点头,不以为意,然后好奇地张望,问:“第二层是什么地方?”

“是各种房间,赌牌的,睡觉的,喝酒的……第三层是办公机关,闲人都不让进。”香取子说,“就第一层也还大呢,我们去后面看看。”

两人穿过宽敞的廊道,到一个大厅,大厅中间一个圆形的宽阔低地,圆的四个顶点矗立几根大柱子,四周高一手指长,上面零星地分布小桌子。

刚到,几个女人就先簇拥过来,香取子只说了几句,把他们打发。不时,一个青年男人也走来,被一旁的庄蝶吸引,问香取子:“这是你朋友?”

“是。”

“我是否可以与她聊几句?”

“你得问她自己。”

这个男青年即刻转向庄蝶,笑道:“你好,佐佐木。”

“川岛樱雪。”

“请等一下。”香取子拉过樱雪去一旁,说,“他的父亲是驻中大使,他是个浪子,任性成性,被他黏上也不好摆脱,不过他不敢对我怎么样,你要小心点应付。”

“我知道了。”樱雪说着,看向佐佐木,他正看着这里略带点邪魅地笑。

“那你自己玩,我去见个老朋友,等会儿来找你。”

“好。”

香取子往前走了,樱雪站在原地,佐佐木就走过来。

“樱雪小姐,来中国多久了?”

“一年。”

“那边有法国运来的香槟,樱雪小姐是否赏光去喝一杯?”

“好啊。”庄蝶优雅地笑道。

佐佐木满脸得意,带着樱雪往里走。

“你很不一般。”佐佐木倒一点酒,递给樱雪。

“佐佐木先生哪里看出来的?”樱雪抿一口酒问。

“感觉,与其她女人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佐佐木紧紧盯着樱雪那双深不可测的神秘眼睛。

“那你对我什么感觉?”

佐佐木知道这些交际花都很谈得来,但没想到她这么直白,反而有点诧异,“我已经喜欢上你这双眼睛了,因为她神秘地迷人,我只对未知的东西感兴趣。”他入神地说。

“还有呢?”

“还有你的笑,你真的在笑吗?”

“你猜呢?”

“我不喜欢猜,我就喜欢这种神秘感,这增进了我探索的欲望。”

樱雪挑眉一笑,佐佐木把一杯酒一饮而尽。

“你明晚还来么?”佐佐木问。

“或许来。”

“这个我不想有第二种答案,你必须来。”

“如果不来呢?”

“我可以轻易地找到你。”

“那你可以试试看。”

“呵呵……”佐佐木笑道,“你也可以试试看,猫捉老鼠,一旦得手,老鼠可不会有活命的机会,我如果找到你,你会永远逃不掉。”

说着,又一个中年男人走来跟佐佐木打招呼,樱雪一旁看着,这个臃肿的中年男人时不时向自己这里瞟一眼,眼神及其猥琐,也许是因为佐佐木在这里,他并不敢对樱雪说一句话,当他走时,转头间,斜眼长长地又看了一眼。

“他是谁?”樱雪问。

“通商大臣,我父亲让他办点事,他来回话,没见我父亲,就来找我。”佐佐木满脸不悦,忿忿道,“不长眼睛,你还在这里,他就来了,如果不是事情办成了,我定大骂他一顿。”

樱雪拿起酒杯呷一口,佐佐木仍然口若悬河地说个不停。

不久,香取子过来,峨眉紧皱,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过来就拉着樱雪回家。

“怎么了?”樱雪问。

“北岩派人监视我。”香取子愤懑道,“对我,他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我回去好好问问他!”

小蝶心情也随着香取子的心情变化了,她们再没有兴趣玩,于是告别佐佐木,各自回去了。

家中

北岩正在写经济评论,忽然,他停笔,拿过旁边的几篇稿子,冷笑着自言自语:“这些人根本不懂政治经济,两者看似有别,实则血脉相连,这些人将两者割裂,即使长篇大论也无济于事。”他把稿子撕碎,仍在垃圾筐里。

庄蝶与香取子在半路分路,各自回家,香取子仍能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直到回到家中。

北岩听见声音,知道她回来了,就起身去看,刚到门边,香取子破门而入,迸开的门几乎打在北岩脸上,香取子一开门就见他怵在门边,也惊一跳。

“你——”香取子瞪着眼,也说不出话,就饶过他往屋里走。

北岩将门关了,愣愣地问:“怎么了?”

“你什么意思?”香取子反问。

“我?你——”北岩不知所措,有口说不出。

“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在说什么?”

香取子冷笑道:“你还装糊涂?我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

“你,你还——你越掩饰,越不承认,就是越不相信我,你怎么能这样?”香取子摔门而出,踏得地板咚咚地响。

北岩一怔一怔的,愣了半晌才追出去,香取子去换了一身衣服,坐在栏杆上发呆。

九月底的天气微凉,夜晚伴随着丝丝凉风,更加冰冰凉凉,北岩见她只穿一身睡衣,迎着清冷的月光而坐。

“你也不冷吗?”北岩从她身后过来,碰着她的脸也是冰清的,嘱咐道:“进屋去吧。”

北岩拉着她也不动,“再冷也没有我的心寒。”香取子忧伤地说。

北岩只好进屋给她拿一件衣服披上,什么话也不问了,只在她身边站着,依靠在栏杆尽头的柱子上。

当婆娑的树影映在她脸上,香取子问:“为什么要监视我?”

北岩暗想果然是这事,就说:“这不是监视。”

香取子冷笑两声,说:“荣仓介教你伪装与欺诈,你居然用到我身上来了?”

“并没有。”北岩笃定地说。

“那你说这不是监视是什么?难道他就恰巧与我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全程把目光集中在我的身上?”

“那是为了保护你。”

“更可笑了,你知道我多厌恶荣仓介,他只是个文职,自己尚且保护不了,你还叫他保护我?真要保护我,也应该是藤田。”

“我就是叫的藤田原武。”

“不,你叫的荣仓介,是他在监视我。”

“我的确叫的藤田,”北岩愣愣地看着香取子,说,“既然你看见的是荣仓介,而我叫的是藤田,只要把他们叫来,你就明白了。”

香取子疑惑地望着他,藤田原武就在附近,北岩叫了一声,他就过来了。

“叫荣仓介也来。”

藤田原武去把荣仓介叫来,香取子就肃肃问:“你为什么监视我?”

“奉命。”

“谁?”

香取子与北岩都盯着他,他深深蹙眉,答道:“你父亲。”

香取子又气又喜,转眼看着北岩。

“我不知道。”北岩忙说。

荣仓介良久才说:“北岩先生,莜原小姐,我的任务很重,你们应尽量配合;你们的任务也很重,所以不要为这些小事费心思,晚安。”说着,他就走了,北岩与香取子根本管不了他,心里恨,却无法又无奈。

只剩藤田原武在这里,香取子问:“我怎么没看见你?”

“我是专业的,他只是业余的。”

香取子无奈地笑笑,北岩叫藤田原武下去了,对香取子说:“现在是你不相信我。”

“谁知道你让他来不是监视我呢?”

北岩笑笑,说:“好了,绝对不是,我只叫他在公馆周围看着,他根本都没进去过,更没有让他时刻盯着你,你如果还不愿意,明天他就不用去了,只是大晚上的,我太担心你而已。”

香取子心怀愧疚,瘪瘪嘴,说:“算了,听你的,免得你担心,只是荣仓介,你告诉他,叫他别监视我,无论是谁,都不能监视我,我父亲也不行。”

“我会跟他说。”北岩牵着她的手,问:“现在可以进屋去了吧?”

“不。”香取子拉他坐下,说:“陪我坐一会儿。”

北岩靠着柱子,坐在栏杆上,香取子靠在他身上,望着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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