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太阳依旧毒辣。

在通往铁山的官道上,白骨随处可见,远处野狗成群,有的正啃食着路边的尸体,不时还传来野狗撕咬的惨叫声。

不用说,这些畜生正在抢食着那些尸肉。

炎炎夏日,那些尸体早已经开始腐烂,微风中,四处弥漫着一股尸臭味。

不远处,依稀还能看到一名明军将士的尸体,不过也早已面目全非无法辨认,战争的残酷超出了唐学志的想像。

哪怕是当初在铜山,都不曾遇到如此景象。

“去,告诉邓庆元,让雪蓉千万不要下车。”这种地方,就连唐学志等人都有些不适应,更是担心雪蓉和小荷二人,他赶紧让人传话下去。

官道上,一个鬼影都不曾看见,路边还不时都传来一声声老鸭恐怖的叫声,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看看天空的苍鹰,唐学志来驱马来到刘爱塔旁边,道:“刘兄,这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毛帅的大部队当真从这里去了铁山。”

其实这路上不仅是没有人,甚至当初从铁山撤下来时,一些死难的百姓和军士的尸体都没人收拾,更有一些遗弃的车马依横在路中间,哪里有什么大部队通过的影子。

“是啊,刘某也感到奇怪,当初毛帅确实通报说先头部队早已抵达铁山,都过去三天了,大军也早该进驻铁山镇才对,莫非他们没走这条路。”刘爱塔也是老将出身,这一天其实他也早就看出来了,心中早有疑问,这会唐学志提出来,二人意见不谋而合。

“刘兄,有我老孔在,你们怕个球,想必义父的大军早已经在铁山等着咱的粮食,鞑子早已经去了朝鲜都城,这里就算有鞑子也是一些散兵游勇,想和我东江大军抗衡,除非他阿敏将全部主力调过来。

孔有德倒是自信的人,完全不江二人警告放在眼里。

不过越是接近明岩镇,路上的尸体和遗弃的车马越多,为此队伍只能一边清理路障,一边前行,速度已经慢的像蜗牛一般,一天下来,只走了不到三十里。

还没走到明岩镇,天就已经快黑下来了,刘爱塔和孔有德只能下令队伍选一处平整的地方扎营。

此时已经进入秋季,虽然白天非常热,但是一到晚上,气温低的吓人,唐学志也没有料到,竟然会落入如此境地。

亏得这些士兵都是自己的精锐,倒是刘爱塔一行人,习惯了在辽地活动,他们有的人还随身带着兽皮毡子,条件倒是比唐学志这边好多了。

众人围着篝火,凑合了一晚,翌日一早,用过了早饭后,继续前行,不过让唐学志感到意外的是,昨天的那几只老鹰,又在他们头顶上盘旋着。

唐学志抬头看了半晌,有些疑虑的说:“刘兄,那几只老鹰,自咱们出了丰川好像就一直在咱们头顶,你看这才晌午,它们又来了,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刘爱塔一直在想着如何早点将粮食运抵铁山,哪有空关心天上的事情,不过听唐学志这么一说,感觉还真是,在丰川好像就见过这几只畜生,不过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几只扁毛畜生而已,只觉得唐学志有些杞人忧天,笑道:“唐兄弟,几只畜生而已,没什么大事,咱们只要过了明岩镇就好,铁山到明岩只需一天的路程,鞑子绝不敢来。”

“嘿嘿,唐掌柜没见过这种大场面,有些担忧也正常,不过这次刘老黑倒是和咱家想到一块去了。”

孔有德虽然只是游击官衔,比起刘爱塔矮了一级,但是他仗着自己是毛文龙的亲信,并没有将刘爱塔放在眼里,反而称他为刘老黑。

看到孔有德如此自负,唐学志恨不得上去抽他两耳刮子,不过这会也只能警告他们。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不过唐某曾听闻,北虏喜欢用猎鹰来探寻猎物,这里临近大海,更多的是苍鹰,而这几只鹰明显是草原鹰,倒是希望唐某猜错了,不然怕是有鞑子大军在附近。”

孔有德一听,有些讥讽的笑道:“哈哈哈,唐掌柜怕是说笑了,鞑子大军,怎么可能,不然毛帅大队人马刚刚登岸,就算有鞑子大军,就算两军遭遇,也应该会闹出大动静,你们看看,这地方哪里大军交战的痕迹。”

“唐兄弟这次怕是猜错了,这铁山半岛三面环海,前面又有铁山镇、星岩、月谷作为屏障,鞑子大军就算想来,也得从他们防区经过,鞑子肯定不会到这里来,就算有恐怕也是小股的斥候部队。”刘爱塔倒是说的委婉。

唐学志对这二人也是无语,早知道如此,倒是懒得趟这趟浑水,但既然来了,此刻也不好再打退堂鼓,也只能硬着头皮前行。

不过他早已经下达命令,让李大山的人随时做好战斗准备,这会火枪手们早就将火门检查好,连保险盖都打开了,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可以投入战斗。

一直到下午两点左右,队伍终于抵达了明岩镇。

不过这里已经夷为一片废墟,除了几堵残墙外,也看不出什么城池样子。

队伍在废墟旁边埋锅造饭,随后继续往前。

“传令,让后面的队伍抓紧跟上,争取明天中午抵达铁山。”刘爱塔这会也急了,本来计划昨天晚上就要到铁山的,这会才走了一半的路程,如果再不抓紧,怕是明天都到不了。

到时候毛文龙怪罪下来,也不好交代。

只是队伍依旧慢的像蜗牛,并没有什么变化,刘爱塔等人这会也知道着急了。

“哎呀,这鬼天气,刚才都还这么大太阳,难道又要下雨了。”孔有德看着远处峡谷边上,一团乌云逐渐靠近,虽然下雨能缓解这炎热的天气,但是大军而言确实灾难性的,这意味着他们将在泥浆中走上一天,或许明天还真到不了铁山了。

“不好,是骑兵,鞑子骑兵,刘兄,快,传令部队做好战斗准备。”唐学志这会也注意到了那峡谷边上到乌云,不过却不像乌云,漫天的尘烟,这种情形在海战中也经常遇到。

只是他没想到,孔有德在辽东和鞑子交战数年,竟然没看出这尘烟和乌云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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