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在前,她跟在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拉手,而且还是十指相扣。

明沁觉得他的手掌,宽大又温暖,自己的小手被他握在掌中,那种来自心里的安全感,很真实。

进了林子深处大概五十米左右,他停下来,从口袋里拿出一纸地图,而且还是一拭两份的。

“这是宝藏地图。我按照小说里讲的,将线索点都用红圈标上了,我们分别就到那附近去挖,肯定会挖到的。”

梁湛威说得煞有其事一般,而明沁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神经病一样。

“我可不能白忙,要是挖不出来你说怎么办?”明沁撇着嘴歪头朝他笑,一副‘不讹不白讹的’表情。

“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不过要是挖出来了你说怎么办?”梁湛威也不甘示弱,即刻向她反索条件。

明沁挠挠额头,心想这大荒林子有什么屁宝藏可挖,答应他就是了,反正他输定了。

“我也答应你一个条件就是了。”

“一言为定,开始。”

随着梁湛威的一声令下,他们分别开始向图纸上的几个目标地出发。

这是一片滇杉与华乔松的混交地带,有的树木已经上了树龄,被景区保护起来,分别在树干上都贴有树的编号、种类、树龄、以及简要介绍。

明沁顺着编号一个个核对,终于在一棵百年老树下挖出一个小盒子。

“哈哈!还真的有东西,难道是景区搞得活动吗?”她有些迫不急待,赶快打开盒子一看究竟。

结果,大盒子里套着小盒子,小盒子里还有小小盒子。

她像拆俄罗斯套娃一样,最终在第五个盒中盒里,才发现一张纸条。

上面有两句诗:何当凌云霄,直上数千尺。

毕竟是走出校门好久的人了,明沁眨了好几下眼睛,想了半天,才想起这貌似是李白写的一首赞美松树的诗。

那写到这张纸条上是什么意思呢?线索吗?

她原地转了一圈,四周都是树,这怎么才能知道到底是哪棵。

明沁盯着这两句诗,翻来覆去念,嘴里还不停地叨咕着,“既然是赞美松树的,那就应该往松树上使劲。”

她打定主意以后,快速地跑到那片松树林。幸运的是,她一眼就看到一棵华乔松,傲然挺姿的高于周围其它松树群。

“直上数千尺,说得应该就是它了。”明沁拿着她手里的种花铲子,直奔那棵苍翠挺拔的华乔青松。

几铲子下去,挖到的又是一个小锦囊袋,里面也是两句诗:报春原是送春忧,桥头独爱此花羞。

大爷的,又绕弯子。

明沁盯着纸条看,“桥头肯定是地点,此花羞,找得肯定是花。”

她拔腿就往刚才来时路过的小桥处跑去,离着很远,她便看见守在桥头的那些报春花,玲珑娇俏的样子。

就快到桥头的时候,明沁看见梁湛威也朝这边跑来。

“我找到了,就是这里。”她开心极了,挥手叫他过来。

两个人蹲在地上一起挖,这次挖出来的也是个小盒子,不过比刚才那个套盒要精致许多。

她用手抹掉盒子上的土,轻轻打开,里面是一对婚戒。

它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清雅而不失高贵,闪耀而不失内敛,透着低糜的奢华。

明沁看到这对婚戒心里僵住了,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他要求婚?

不不不,他这是在向明沁求婚,不是自己,自己是南圣悦。

她在心里无数遍地默念着,不要相信他,这只是一个美丽误会……

梁湛威看到她惊掉下巴的样子,走过来很郑重地单膝跪地,眼睛凝视着她,非常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明沁,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个求婚有些太过突然,她完全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

自己已经有过一次婚姻了,如果听盛有谦的话,再嫁给梁湛威,等有一天自己想要抽身离去的时候,这一纸婚姻一定会成为阻碍。

而且被夺权抢位的他,在知道是自己的妻子与别人联手害他的时候,接下来彼此双方要怎么面对这段婚姻关系?

难道还要自己再死一次吗?

毕竟他和‘前任明沁’有着婚约在身,现在暂时推托应该也不会引起过多的怀疑吧。

有些事,只配当回忆。而有些人,只能做过客。

明沁把首饰盒重新放回到梁湛威的手里,“对不起,湛威。”

梁湛威接过戒指,一手抚上她的脸庞,“没事,我等你,只是不要让我等太久就好。”

又是这句暖人心窝子的话,明沁潸然泪下,走上前抱住他,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任由泪水滑落她的脸庞。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流泪。

也许是被梁湛威感动了,又也许,她是在哭自己的命运为何如此多舛。

对不起,我们注定只是彼此的过客。

他们在蓝天白云下相拥,多少无奈藏心中,多少惆怅化无言,最后的过往终将成为那刻骨铭心的伤。

盛世集团总裁办公室。

自从梁湛威走后,盛有谦每天都坐在这个位置上。手里端着酒杯,想着就快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心里边就觉得痛快非常。

可是此时,他看到手机上他们在圣龙山上甜蜜的照片,心里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开始燃烧。

就是这个眼神,没错。

之前的明沁也是在看他时,有了这个眼神之后,才再也不听自己的话,开始脱离控制的。

又是这个可恶的眼神。

处心积虑这么多年,一次又一次地成为泡影,全部都是拜这个该死的眼神所赐。

为什么拿回自己的东西就这么难,他觉得心力憔悴。

“什么他妈的狗屁爱情!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坏了老子的大事!他到底有什么好?让你们一个个都死心塌地的爱他,他就是个骗子,篡改遗嘱的骗子!”

他抄起桌上的空酒瓶,向墙上的壁挂电视用力挥过去。‘砰’的一声,酒瓶碎了,电视屏幕也被砸了个稀碎,‘震中’位置被砸出个深深的坑。

“这就叫两败俱伤,哈哈哈哈哈……你们再逼我,咱们就来它个两败俱伤!”

盛有谦喝多了,他一会儿破口大骂,一会儿疯狂大笑,整个人有些疯疯颠颠的。

他除了将桌子上的办公用品全部打翻,就连身后的玻璃展架,待客的功夫茶杯,全部无一幸免,通通砸得粉碎。

一个小时之后,世界安静了。

醉醺醺的盛有谦,身心疲惫,躺在满地厚厚的玻璃碎片上,睡着了。

圣龙山上的紫外线过于强烈,不适合长时间在阳光下活动。他们来到客栈后面的温泉休闲区,打准一扫疲惫,为明天再爬山顶做好充分准备。

明沁选了一个由石头堆砌的,较小的汤池,她在下面泡了很久,也不见梁湛威下来。

是有什么事了吗?

明沁想了想,从池子里出来,披上浴巾,一路朝茶室这边找过去。

掀开第二道茶室的竹帘,梁湛威正面向窗外,讲着电话,而沈然就站在他旁边,像是刚汇报完,又像是在等待命令。

讲了这么久,应该是有比较重要的事情吧。

明沁把掀着帘子的手放下,决定还是退一步在外面等候比较合适。

“梁总,您看应该怎么办?”

应该是通话结束了,沈然的声音先响起。

“什么怎么办?砸坏了就买新的,这点钱盛世还是出得起的。”梁湛威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丝毫没有被刚才听到的事情所影响。

“是。不过,盛总最近发作得有些频繁,他又不肯按时去看医生,我担心……”沈然有些欲言又止。

明沁在竹帘外面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盛有谦有病?他有什么病?怎么这么久自己从来没觉察到呢?

梁湛威端着茶盏,幽声细语地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的逆反心理太强,如果我们过于强制,怕是会物极必反,这对大家来讲,都不是一件好事。”

“那明小姐这边怎么安排?”

话音落了以后,梁湛威半晌都没有言语,只是听到倒茶的水流声,还有茶盏与茶具交错碰撞时发出的轻响。

明沁听到沈然提起了自己,而他又久久都不回应,她感到心脏一紧,开始怦怦地乱跳。

“她……”梁湛威说话了,口气有些犹豫。

她立刻把耳朵竖起来,这人虽然站在外面,却恨不得把耳朵伸进茶室里面。

“以我对她的观察,她不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应该是有苦衷的。都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给我保护好她,如果我预料得不错,老二快要出手了。”

话音一停,接下来又是泡茶的声音。

“好,我知道了。梁总,当初您应该听我的建议,这趟圣龙山咱们不该来的。我现在总觉得这里危机四伏,让人感到很不安。”沈然眉头微皱,又提起圣龙山之行的问题。

梁湛威给沈然倒了杯茶,示意让他也坐下。

“我怎么会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可是他现在的心结,就像个是脓包,已经到了一定程度了,如果不挑破,继续下去会更严重。”说完,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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