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一片哗然,根本没人信。

怎么可能?

不要说东陵风沁这一波不信,就连池千秋他们都摇头。

如果连温疏白这种满身仙气的正路神仙都是君拂衣,那这世上就没有能看的人了。

龙有悔:……

他一向性情刚直,这种玩法,没见过,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他沉冷哼了一声:

“君拂衣,你将我关在梵天阙金顶之下七百年,现在,终于肯承认了?”

温疏白嗓音一挑,轻轻一笑,“本君若是再不承认,你岂不是还会像从前那样,像个疯子,见面就打,逢人便说,本君就是那魔尊君拂衣?不如索性就认下了。”

他再看了眼楚微凉,神色软了下来。

“本君当初囚禁于你,是见你虽然疯癫,却修行不易,不忍杀生。如今,看在你是阿凉豢养的妖物份上,这件事既往不咎,希望你好自为之。”

温疏白短短几句话,说龙有悔的话,让龙有悔无话可说。

不但居高临下,而且大家风范,既爱屋及乌,又宅心仁厚。

将北玄救世之君一角,拿捏得稳稳的。

连蓝莲花都不住点头,“龙哥,阿凉她师尊修的是无上剑道,证的是太上忘情,怎么可能是魔尊君拂衣呢?”

池千秋妖里妖气摆弄了一下手里的红线:

“是啊,龙哥,你看着阿凉从小长大,与她的关系,比我们任何一个都要亲近,心疼她是人之常情。但剑君对阿凉也是极好的,说是日夜呵护也不为过。”

他一面跟温疏白卖了个好,一面成功将两个人挑拨了一把。

温疏白眼角微微一跳。

从小看着阿凉长大?怎么看的?洗澡睡觉也看?

比任何一个人都要亲近?怎么亲的?怎么近的?

他脑子里已经飞快闪过了一万种弄死这条四脚蛇的法子了。

龙有悔也眸子骤然一黑。..

日夜呵护???

日夜!!!

楚微凉:……

她冷眼看了半天,知道自己若是再不说点什么,恐怕待会儿这一群又要打起来。

她上前拍了拍龙有悔的肩头:

“阿悔,你是不是弄错了?师尊他不可能是君拂衣,君拂衣我见过。”

龙有悔:“你自然是见过的。”

楚微凉:“是啊,他身高丈许,生了三头六臂八条腿,二十四只眼睛呢。”

龙有悔:……

阿凉说的,分明是当年魔域战场上的开山巨魔。

看来,她的记忆,不止是被方寂雪洗了,还曾经被改动过。

他忽而眉眼一展,“哦呵呵,这么说,难道是我记错了?”

“肯定是记错了。”楚微凉又使劲儿拍拍他,暗示眼下不可正面硬刚。

龙有悔看了一眼温疏白,“看来,我还要感谢剑君这七百年来的不杀之恩。”

“不用客气。”温疏白眼中带笑,却是冷漠无情。

这条黑蛟显然是要走缓兵之计。

最可恨的是,阿凉与他千年未见,居然还如此亲近,明目张胆偏向这他!

此人终成大患,必除之!

……

酒楼的烂摊子,留给东陵风沁是善后,其他人回了玉佛宗的行馆。

楚微凉先是寻了个由子,从温疏白身边脱身。

又把所有人都支开,单独留下龙有悔。

关上门,两人分别一千年,此时终于单独相处,却相对无言。

龙有悔垂眸,目光落在楚微凉手上,看了一眼。

之后,指尖一道光华流转,化作一条极小的小龙,蜿蜒缠绕她左手拇指,化作一只龙形玄铁扳指。

“别人都有妖戒,我……,只有这个,送你吧。”龙有悔声音低沉,却也极其温和。

楚微凉有些过意不去,“其实,你不必这样,你跟他们又不同……”

他这个人,就是太贴心了,才总是让她觉得,实在是亏欠辜负了太多。

龙有悔淡淡一笑,“他们都有一席之地,我岂能没有?还有你的残魂,我替你保护的很好,找机会还给你。”

楚微凉深深低头,“谢谢阿悔。”

“你我之间这么久了,同生共死,相濡以沫,何须谈谢?”

两人静默,日光从窗棂投入稀疏的光影,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一个,是心思太深,许多话无法轻易开口。

另一个,则是明知道无论说什么,最终都必定会辜负,所以不如不说。

最后,还是楚微凉打破沉默。

“对了,你当年在北芒山,真的见过君拂衣?”

龙有悔忧心看着她,“你也见过,他当时就在你的身后,他……,把你带走了……,我救不了你……”

楚微凉用力想了想,脑海中并没有那样的情景。

“呵呵,没关系,反正方寂雪改了我的记忆,无论遭遇过什么,都已经不记得了。”

“当时,你很痛苦,求他洗去记忆。”龙有悔声音很低,很沉,“但是,我只能远远看着,依然是无能为力……”

之后,他重新抬起头,“阿凉,我这次回来,便绝对再也不会让你受人摆布!我敢肯定,温疏白他就是……”

话没说完,楚微凉听见信道里,温疏白虚弱唤她:

【阿凉,为师旧伤复发了……,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楚微凉心头一抽,【这就来。】

她再看看龙有悔,“阿悔,我……”

“他找你?”

“他待我不薄,况且,如今的北玄,有这样一个人做我们的保护伞,未必是件坏事。”

“他满嘴谎言。”龙有悔笃定看着她,“你去吧,顺便问他,你被人洗了记忆,想要恢复,问他敢不敢帮这个忙。”

楚微凉笑道:“好。”

……

楚微凉去了温疏白的住处,是面向莲花池最好的上房。

温疏白唇角还挂着尚未擦净的血,脸色苍白,让人见了就心疼。

“打扰你们久别重逢了。”

他摆弄着面前的一盆盛开的白牡丹,将上面沾了血的花瓣一片一片摘了。

仙气飘飘的绝色美人,对着一盆盛开的牡丹吐血,画面实在是……太令人心碎了。

楚微凉过去扶他坐回榻上,“师尊上次受的伤竟然还没好利索。”

“你以为你的师尊是神仙?”

温疏白虽然给她扶着,却明显疏离了许多,反而让楚微凉不习惯。

“师尊不是神仙,胜似神仙。您这是在生我的气,还是在生阿悔的气?”

“我是你的师尊,他是你的阿悔。”

温疏白拉长了腔,推开她的手,不用扶,自己偏身坐在榻上,又咳了几声。

楚微凉单膝蹲在他榻前,放低姿态,仰面望着他,表情既是膜拜,又是沉迷:

“那徒儿私下里,该偷偷唤师尊什么?”

温疏白一秒就被哄到,却还想傲娇一下。

“偷偷!我这师尊在你这儿,倒是见不得人的了。”

楚微凉拉他衣袖,摇啊摇,晃啊晃。

“师尊啊,旁人再好,也都是外人,徒儿的师尊,只有您一个~~”

温疏白垂着眼眸,瞄着她那小样儿。

虽然心里被摇的软绵绵的,但是,仍不松口。

“花言巧语。”

楚微凉眼珠儿转了转,顺着袖子,轻轻将小手搭在他手背上,甜滋滋道:

“师尊尊啊,徒儿帮您疗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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