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问秦仲泉:“秦帮主,林思摇有派人去你们那边,说今年要交三倍的租子么?”

“去了,交三倍。”秦仲泉皱着眉头问陆羽:“他也派人来这里了?”

“是啊,昨天来的,人被大羽赶走了。”提起这一件事,方大平似乎还有些不自在。

“这个畜生,是要逼死人啊。”

陆迪说:“这日子不好过啊。不过我觉得啊,等到秋收的时候,就算咱不交那么多粮,他好像也不能拿咱们怎么样吧?”

陆羽说:“他是不能拿咱怎么样。”

秦仲泉却叹了口气说:“秋收的时候,林思摇要是还在金华城,我们那边的三倍租子还是得交。”

秦仲泉这话让众人沉默了一会。

过了一会,老高说:“那个姓林的,他不会派几十上百人,去你们平泽湖要粮吧?”

“那不好说,说不定他就会派人去。”

齐祥说:“秦帮主你们人也不少,就不能跟他们干吗?”

秦仲泉摇摇头说:“干不干的过不说,我们帮里的兄弟,都是和你我各位一样的庄稼汉,我不能叫他们真和当官的干仗。再说了,就算打赢了,也难免会有人死伤这。难得刚过上几天的太平日子,我也不愿他们去犯险。”

言籍白一直没怎么说话,这会儿开口了,他说:“是不能和官府硬碰硬,不管怎么说,民是不与官斗的。何况就算能打退一个县衙的差官,可他们后面还有个朝廷呢。”

这话似乎也是说给陆羽听的,所以陆羽就说:“是不能硬来,咱们先走着瞧,再见机行事吧。”陆羽是真心不希望除了自己以外,还有人和林思摇起什么冲突,他怕单田方的遭遇,会出现在另外一些人的身上。

关于林思摇,也没什么好再讨论的,这群汉子又开始讨论起陆羽来了。

齐祥话最多,他问陆羽:“大羽,你和言家姑娘,这亲啥时候成啊?”言籍白一家人都在,齐祥这个问题,登时让言溪安的脸变红了。

陆羽的脸也微微有些红,他笑着说:“这个不急,等明年再说吧。”

齐祥说:“嘿,这事得抓紧点,好事也怕多磨。”

这话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单田方和方华茹,他们两个就是在成亲的前几天,红喜事变成了白喜事。

所以秦仲泉说:“言姑娘还年轻,陆先生也越来越看着年轻,他们两个真不用急,再晚一两年也挺好。”

陆羽点点头,心里想着,成亲这事,怎么也要等到杀死林思摇之后。

第二天一早,陆羽在言夫人和言溪安的帮助下,做了好些玉米饼子,给秦仲泉和那群孩子们当早饭,以及他们回去路上吃的干粮。

经过了一夜,孩子们心里的悲伤却似乎没有消减半分,每个人看起来都垂头丧气闷闷不乐的。陆羽看着在吃饭的孩子们,又忍不住心想,如果不是为了他们,单田方就不用跟着赵守备当那些天的差,更不用因为最后那个“任务”,而丢了性命。

要离开阳山村回平泽湖,孩子们的神情里都透着不舍,不过他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要留下来,留在陆羽家。这群孩子似乎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不少,但陆羽看在眼里,心里却很不舒服。

离春耕还有几天,而安定谷里的水田也不用急着播种,所以这几天没事,老高和陆迪,又来邀陆羽进山去打猎。

自从赵守备和林思摇他们过来后,陆羽好像一直都挺忙的,也没怎么顾得上吃喝了。言溪定是位爱吃肉的主,兰摇芳也不遑多让,陆羽决定还是进山一趟,给这俩小家伙弄些好吃的回来。

打猎还是五人一组,老高陆迪陆羽和言家姐弟俩,兰摇芳本来也想跟着去,但陆羽担心她进了山,会情不自禁的“凶性大发”,所以还是狠心拒绝了兰摇芳和言溪定的“哀求”。后来在言溪定他们两个的“威逼”之下,陆羽答应下次一定会带上兰摇芳。

以陆羽现在的修为,进了山,他周围方圆几里之内所有的动静都能察觉的一清二楚。所以陆羽带着其余四人在山里找猎物,还得装作不经意的样子。

一般情况下,如果上午就有不错的收获,陆羽五个人一般中午就会回去。但今天他却不想回去太早,所以上午就带着其他四个人在山里乱转,故意避开有野猪狐狸出没的地方。

中午的时候,言溪安感觉到不对了,她悄悄的问陆羽,是不是故意想让大伙打不着猎。

陆羽笑着说:“这被你发现了,我是看今天天气好,咱在山上多待一会,下午再猎了野猪回去。”

“难怪,我都有几次听到了猪叫,你全部错过了,原来是你故意的。”

陆羽嘿嘿一笑,又听见言溪定在一边说:“你们两个,又背着我,在嘀咕什么呢?”因为没让兰摇芳跟着出来,言溪定对陆羽的意见很大。

老高拍了一下言溪定的脑袋,笑道:“溪定哪,大羽他是你姐夫,他当然和你姐姐最亲啊。”

“不行,他现在还不是呢,我姐姐得和我最亲。”

言溪安笑着说:“是是是,姐姐和你最亲。”顿了一顿,她又笑道:“不过你,现在是和摇芳最亲。”

言溪定厚逾城墙的脸皮居然微微一红,低声反驳:“胡说,我和摇芳是好朋友,又不是亲人。”

中午休息了一会,下午陆羽就带着同伴们捕了两头野猪,至于一路上发现的野鸡野兔啥的,都被他放了过去。

五个人高高兴兴的回到村里,还没去到老高家,就有人过来找陆羽了。

三宝一脸焦急的找到陆羽,告诉他,方大荣闺女,做傻事了。

陆羽几个都是大惊,连忙问三宝,方华茹做了什么傻事?人怎么样了?

“割手腕了,人晕着,还没死。”

“人没死就好。”陆羽跟三宝往方大荣家赶去,心里在想:“方姑娘不是说要亲手替单田方报仇么,这怎么大仇未报,就想不开了?”

去到方大荣家,方大荣正愁眉苦脸的站在堂屋,他媳妇里屋哭哭啼啼的。

陆羽直接进了屋,啥也没问,径直去看方华茹。

方华茹双眼紧闭,脸色极其苍白,而她左手手腕上,被白毛巾给严实的裹住了,几丝殷红的血迹,像是画在白毛巾上。

只要人没死,陆羽就有办法救活,他让方大荣媳妇和其余几位来照顾方华茹的妇人先出去,为了避嫌,又把言溪定叫了进来。

陆羽用法术替方华茹弥合了伤口,又给她打了一丝灵气。

正常来说,这时候方华茹是应该清醒过来的,但陆羽等了好一会,却始终不见她有清醒的迹象。陆羽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又仔细查探了一番。

然后陆羽就发现,有一丝不属于方华茹的意念,正盘踞在她的脑海中。这丝外来的意念很可疑很蹊跷,方华茹忽然的想不开,很可能和这丝意念有关。

没费什么力气,陆羽就将那一丝古怪的意念驱除了,很快,方华茹就醒了过来。

陆羽开门,把其他人叫了进来。

一进门,方大荣的媳妇就扑到女儿床边,哭着对女儿说:“丫头你这是要做啥啊,你要有个好歹,我跟你爹还活不活啊?”

方华茹刚醒,显得有些迷糊,她看了眼母亲,又看了眼陆羽,问了句:“这怎么了?”她似乎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陆羽明白,方华茹割腕自尽其实并非她自己的意愿,而是被人操控了,所以她什么都不记得。

方大荣媳妇哭着说:“丫头你糊涂啊,人死又不能复生,你干嘛要做傻事啊?”

方华茹一脸愕然,轻轻的问道:“娘,你在说啥呀?我做啥傻事了?”

方大荣媳妇更惊愕:“丫头你不记得自己做啥了?”

“我不记得了。”方华茹看到自己被包扎的紧紧实实的手腕,也明白了一些,又问:“我割自己手腕了么?”

“你真不记得了?”

“娘,我真的不记得了。”方华茹一只手摸着额头,在努力回想自己昏迷之前的经过。

陆羽说:“不记得就别想了,以后小心点就行了。”陆羽心里在想,用意念操纵他人去自杀,这本事自己都不会,看来对方华茹下手的,只会是那晚在县衙里忽然长啸的高人。

方大荣媳妇又问陆羽:“大羽,我丫头是遇到啥脏东西了么?”

犹豫了一下,陆羽点了点头。

方华茹忙问:“羽哥,你是说我中邪了?”

陆羽说:“只怕是中邪了,不过现在没事了。”

“是大羽你驱的邪吧,多谢你了。”方大荣媳妇谢了陆羽,又对女儿说:“肯定是单田方他要回来带你走,就说那天你干啥要扑他棺材上?”

陆羽忙说:“不是单田方,是别的东西。”

方大荣媳妇问:“大羽你咋知道不是那小子?”

“我知道,不是他。”陆羽也不愿多解释,又叮嘱了方华茹几句,就领着言溪安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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