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斯洲似乎不怎么乐意回答:“我妈的名片。”

“说起来我一直都没见过阿姨。”

“我爸和我妈在六岁的时候就离婚了,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那这个是?”

“我托李叔叔也就是我家司机弄来的。”

孟溪突然发现了什么了不得事情,她仔仔细细地看了眼上面的地址,说:“左斯洲,你是不是想见她?”

他矢口否认:“我不想。”

孟溪显然不信,但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时间不早了,她该走了。临走前左斯洲嘱咐她完成那些布置的任务,消化知识认真复习。孟溪点头说好,接下来的周末孟溪都会左斯洲都会给孟溪讲课。说起来也很神奇,本来她觉得特别深奥的数学题目一下子就变得简单了,她豁然开朗。老师上课讲的她也能听懂一些,不会无聊地趴在桌面上睡觉了。老师在课堂上讲解一道数学题,孟溪甚至根据左斯洲的方法想出了更简单的解法,当她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十分诧异。在期末考试前最后一次月考,她甚至考出了全班数学第四的好成绩。

班主任对于孟溪的转变倍感欣慰欣慰,一直相信是那天的教导让孟溪及时悬崖勒马开始做个好学生,跟办公室的老师聊起学生的时候也会夸几句孟溪,似乎觉得特别骄傲。

除了数学,孟溪别的学科也慢慢开始走上正轨,一切都在往美好的方向发展。这次的期末考试孟溪胸有成竹。考试的第一天,孟溪在楼道上遇到了左斯洲,孟溪伸手和他击掌,左斯洲有些生硬地回了一下,淡淡地说:“加油。”

孟溪双手合十做祈祷状:“这次沾了学霸的光,我一定能考得好成绩。”

“这样有用吗?还不如多做几个数学题目。”

“信则灵,不信则不灵。”说孟溪笑着挑了一下眉,说“走啦。”

左斯洲不自觉地笑了,他继续上楼梯,却发现周柏阳站在台阶上望着他。

“我会替你保密的。”说着,他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

但左斯洲的笑容已经没了。

出成绩的那一天,她早早地就去了学校。左斯洲的仍旧是第一名,屹立不倒,甚至甩第二名二十几分,这是真学霸,没得比。看完左斯洲的,孟溪和以前一样从年级倒数第一开始找,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她越看越奇怪,最后吃惊地放下自己居然进了前一百名。

“这是什么样爆棚的运气啊。”

蒋安琪和她一起看成绩,也有些不敢相信:“溪溪,你今年人品爆发。下个学期分班一定能分到一个好的班级。”

孟溪脸上也有骄傲之色。

当天晚上,孟溪给左斯洲发了一条消息:“明天我们去A市吧,我在火车站等你。/眨眼/眨眼/眨眼”

左斯洲刚刚洗完澡出来,看到这个消息他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犹豫。关于母亲的记忆越来越淡,那份思念也变得越来越无足轻重。他曾经费尽心机搜寻有关母亲的消息,但是当他真正找到了却有些畏缩不敢向前。他是被抛弃了的,在那个充满美丽泡泡的炎炎夏日。在所有事情发生之前他就早有预感,亲戚间的谈话,父母的日渐疏离,他都能感受得到,但是没有想到分离是这样让人难以接受。

他尽力地表现出自己听话懂事的一面,兴奋地和母亲说幼儿园里发生的有趣事情,弹母亲喜欢的曲子让她开心点,但是无论他做什么都没有用。

那天,她将早就打包好的行李箱拎出门外,外面有个男人一把接过箱子问:“就这些了吗?”母亲点头就要离去。

小小的他坐在台阶上略带忧伤地问:“妈妈,你真的要走吗?”

这句话他一直都没有问出口,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回答。但是现在已成定局。

母亲没有回答,她望着他,在他额头上印上一个吻。

她把门关了,没有再回头。

爸爸工作去了,这个大大的房子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他一头扎进被子里放声大哭。

不知怎么地,他又梦见了小时候的事情。

天气有些冷,外面还在飘雪,左斯洲远远地就看到了孟溪等在火车站门口了,她戴着一个红色的毛线帽,穿着黑色棉服,双手插在衣兜里,来回走着。

她转头看见左斯洲笑着说:“左斯洲,你还是来了。”

左斯洲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搂着她的肩膀往前走,一边问:“冷吗?”

孟溪笑着举起带了毛线手套的双手:“我带了手套,不冷。”

他们买了动车票,到A市大概需要四个小时的时间,他们下午就能到。列车进站,他们上了车然后将随行的背包放了上去。正要坐下的时候旁边突然想起一个甜美的声音:“我的行李太重了,能帮我提一下吗?”

她这话是对左斯洲说的,孟溪正好隔在中间。

孟溪笑着说:“我帮你吧。”说着就将二十寸的小箱子稳稳当当地放在了上面,不费什么力气。姑娘一脸惊异地望着孟溪,愣愣地说了一声:“谢谢。”

“不客气。”

孟溪坐下了,托着腮望着窗外哼着歌,左斯洲从书中抬起头望了眼孟溪。他合上了书,不自觉地叹了口气。窗外大片绿色的树影掠过,蔚蓝的天空挂着几缕云絮。

孟溪突然握住了他的手笑着说:“阿姨见到你肯定很开心。我还从来没有去过A市呢,我在网上查过了,听说那有条街的东西特别好吃,到时候咱们一起去。”

孟溪的头发长了很多,已经到了肩头,毛线帽下她的眸子十分清亮还带着盈盈的笑意。左斯洲笑了,伸手整理了一下她额头的碎发。

临近中午,列车上有推着小车推销午餐的列车员,左斯洲和孟溪也买了,但是味道不怎么好,又贵又难吃,左斯洲吃了两口就放下了。孟溪觉得还好,本着不浪费的精神就全部吃完了。

“其实还不错的,你把酱料放在饭里面,你看,然后拌一拌,挺好吃的。”

左斯洲只是尝了一下,就没有再动筷。

“好吧。”孟溪也不勉强。

到了A市,天气阴沉沉的还在下雪,走出火车站都是纷飞的雪花。

孟溪问他:“左斯洲,你饿吗?你中午都没吃饭,我们去找家店吧。”

他摇了摇头。

他们打了车,左斯洲本来想先去酒店,但是孟溪已经先他一步说出了母亲工作的地址,他也没有再说话。孟溪为左斯洲终于能见到久别重逢的母亲而开心,一路上哼着歌。相比之下,左斯洲比以前更加沉默,他握着孟溪的手,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雪下的很大,刚刚经过的那座桥上有穿着制服的环卫工人正在清理积雪。正是下班的时候,撑着伞穿着羽绒服大衣的行人步履匆匆往家赶。车里开了空调很暖和,但是窗玻璃仍旧是冰冷的,外面蒙了一层雾。

开车的司机很热情,看他们年纪小就主动搭话:“你们是高中生吗?来这边做什么的。”

孟溪笑着点头,但是没有回答后面那个问题。

司机也没有再问了。

名片上的地方是市中心的一座写字楼,他们刚下车就冷得一哆嗦。

A市比他们所在的城市还要冷。

孟溪快步推开了写字楼的门进入了大厅,大厅的前台坐着一个位很可爱的姑娘,二十多岁,圆脸,笑起来有酒窝,特别有亲和力。

“请问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姐姐,我们要找一个人。”

“找谁?”

“张静妍。”孟溪说着,笑着看了左斯洲一眼。

“张总现在正在开会恐怕没有时间,你们是谁?之前有预约吗?”

孟溪正想回答,左斯洲一把拉住了她就往外走。

“左斯洲,你怎么了?”

“我不想见她了。”

“来都来了,不见一面太可惜了,你……”

孟溪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那个前台的姑娘说:“张总,这里有两个小朋友想见你。”她的语气中还带着笑意。

左斯洲突然愣住了,孟溪笑逐颜开转身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高领毛衣配黑色套裙身材窈窕的女人,右手上搭着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她长得很漂亮,五官轮廓分明很有气质,穿着高跟鞋,走路带着身为公司领导的强大气场。

孟溪看左斯洲愣住了,拍了拍他的手臂,他非常缓慢地转身,看到眼前女人记忆中的模糊样子变得越来越清晰。

张静妍原本是盈盈笑着的,但是看见左斯洲转身她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一种陌生的熟悉感油然而生,她的脑中飞速旋转,似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

记忆中的可爱的小男孩居然已经这么大了,长得这么高,这么秀气。

“斯洲?”她还是有些不确定地问。

左斯洲微微皱着眉别过了头,一言不发。

孟溪笑着说:“阿姨,您就是张静妍吧,我是左斯洲的同学。”

张静妍当下就带他去了一家精致的日料店,左斯洲和张静妍相对坐着,孟溪对左斯洲眨了一下眼说:“我和朋友约好了要见面,先走了啊。”

左斯洲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坚决地摇了摇头。孟溪不着痕迹地抽了出来,笑着对张静妍说:“阿姨,那我先走了。你们好好聊。”

张静妍点了点头,她一下子就看出了如果面前坐的不是她的话,左斯洲现在就可能跟着那个女孩走了。那个女孩笑的那么开朗,又那么懂事,应该是个好孩子吧。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些她也有些落寞。

她根据记忆中的左斯洲喜欢吃的东西点了一大桌子菜。

左斯洲大部分时间都垂着头,她没吃多少,只是笑盈盈地望着她,一边问有关他的情况。他每个问题都会回答,但是话很少,总是点到为止,不拒绝,但是也不积极。

“那个女孩叫什么?和你一起的那个同学?”

张静妍看到他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虽然他的声音很轻:“孟溪。”

之后,张静妍就开始聊有关那个女孩子的话题,她发现左斯洲的兴致似乎高了很多,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冷淡和抗拒,虽然他自己可能没有发现。

聊了很久之后,她突然问:“斯洲,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左斯洲愣了一下,随意缓缓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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