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是中原最北边的一座郡城,再往北就是一片冰雪苦寒之地,罕有人迹,除了偶尔有些个谋求生计的猎户出没以外.

不过,在江湖上,云州之外却还有一座更雄伟的城,北海金刀城。百十年前,北海金刀城位居天下三城之首,北海金刀绝技在江湖上更是如日中天,可是不知为何,却忽然销声匿迹于江湖,从此再也没人看到那风华绝代的北海金刀。

而四处找酆都七艺寻仇的简云枫和钟离,此刻正坐在云州城最大的酒楼里。

两人面对面坐着,桌子上却空荡荡的,连壶酒都没有。

钟离有些不耐烦道:“小二,好了没?”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那边的小二急忙赔笑道。

同样在等的可不只有他们一桌,其他的桌子上也都一样,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不过观那些食客,却不像钟离那么不耐烦,有的是好整以暇地闭目坐着,有的却将目光投向了楼外雪景,还有的和同桌友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唯一相同的一点就是,这些食客个个装束华贵,举止雍容,看来都是这云州城里响当当的人物。这么一看,简云枫这边倒是显得寒碜了许多。

终于,在众人表情不一的等待中,这些个小二没人端着一个大盘子分别向每一张桌子送去。

简云枫和钟离面前也放了一大盘,这盘子底极大,足足占据了半张桌子,上面还扣着一个盖子,小二揭开盖子对着两人笑道:“客官久等了,请慢用。”

“这黑不溜秋的就是什么什么燕蒸黑熊掌?”钟离瞪大眼睛看着面前这几件事物道。

这盖子一掀开,最中间的是一盘黑乎乎的菜式,看不出什么稀奇之处,另外每人面前还有一碗清粥,外加两碟卤菜,这摆设倒像是寻常人家最清淡不过的早餐,可是这顿早餐可花了简云枫足足上百两银子,若不是他从莫无锋那里狠狠讹了一笔,光是吃这一顿饭就让他倾家荡产了。

简云枫倒是不介yì

,反正他的目的并不是来吃什么这所谓云州第一菜的,对着小二问道:“小二,怎么没有酒?”

小二急忙笑道:“客官有所不知,吃燕蒸黑熊掌的时候是不能喝酒的,否则就坏了这道菜的味儿。这可不是小的骗两位,二位莫要小看了这菜,这菜全云州城也只有我们这一家能做出,而且每十天才有这么一回能吃上。您不要看我们云州城外这冰天雪地的这么大块地方,这抓一只黑熊可得费许多功夫,要不是这方圆上百里的猎户都被我家掌柜的提前雇了下来,两位客官今日可不一定有口福吃上这道菜。两位放心便是,稍后小的自然会给两位备满两壶上等好酒带着路上驱驱寒。”

简云枫和钟离倒是头一回听说吃菜还不能喝酒的,看着面前这盘子黑乎乎的熊掌,钟离忍不住先动了一筷子。

这燕蒸黑熊掌乃是云州城的一道百年名菜,选的材料也只有云州城有,尤其是那黑熊掌,只有刚入冬时分,黑熊都准bèi

冬眠的时候,那时候的黑熊掌最是丰满,蕴藏了它一个冬天需yào

的养分。何谓燕蒸?这燕并不是只燕子,而是一种腌制过的蔬菜,是云州家家户户过冬时备好的东西,这菜因为腌过以后成黑色,所以又叫做燕菜,燕菜咸香爽口,最是能下饭。而且这燕菜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能吸油,富贵点的人家就拿整块的上好猪蹄膀一起炖,而条件差些的百姓家也一般会切一小块最便宜的猪油肉放着和燕菜一起炖,这燕菜和肥肉闷在一起炖上半个多时辰,那肥肉的油味和香味都被这燕菜给吸收了进去,出锅之后,这燕菜黑中泛着油光,入口香而不燥,油而不腻,咸鲜相宜,乃是家家必备的菜肴。

而这腌制燕菜的方法也有好多种,简云枫和钟离吃的这家酒楼乃是云州老字号,这腌制秘法也传了上百年,因此这家的燕菜也比别处的更加好吃,而且黑熊掌与这燕菜放在一起一蒸,既去了熊掌中过多的油腻之味,更是融入了这燕菜特有的咸鲜口感,因此再配上一碗清淡小粥,最是合适不过。

钟离夹起一小块熊掌放入口中,只觉得那块肉在口中轻轻滑动了两下就融化开来,只留下一点鲜香在齿间萦绕,忍不住又夹了一大块塞入口中,慢慢品尝起来。

简云枫见他吃得兴起,也忍不住夹了一筷,一口入喉,余香久留,不禁赞叹一声,立kè

和钟离抢着吃了起来。

正当两人吃得正憨之时,却听见楼梯上又上来一人,那人带着一顶巨大的斗笠,差点将上半个身子都遮了起来,斗笠之上还残留着不少积雪,看来是赶了不少路来。

柜台上那掌柜一件来人,急忙迎了上去笑道:“您来了,都给您准bèi

好了,按您的吩咐,我让厨房特地帮您那份多炖了半个时辰,您这可真是准时啊。”

那人也不说话,微微点了点头,随手扔给那掌柜的一颗圆滚滚的明亮珠子,那掌柜的也是个明眼人,一把结果那珠子,握在掌心一摸,脸上笑容顿时又灿烂了七分,点头哈腰地将那人引入了里间雅室之内。

“那千机手果然没骗我们,这丧门钟每年都会来这里吃燕蒸黑熊掌,而且还一定要吃十二分熟的。嘿嘿,他一定不知dào

,这次是他最后一次吃了。”钟离望着那消失的斗笠轻声笑道。

简云枫也笑道:“嘿,你看他身上,估计有不少宝贝。”

钟离夹了块熊掌塞入口中满不在乎道:“这有何稀奇,宝贝我家多的是,只是我娘看得紧,否则我拿个几袋子出来给你开开眼。”

简云枫一听这话直翻白眼,摇头直叹道:“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两人风卷残云般地将面前的食物一扫而光,喝着小二端上来的茶水,就坐在那里静静地开始等了起来。

足足等了两个多时辰,才见丧门钟吃完,在掌柜的殷勤目送下离开。

简云枫个和钟离也起身跟上,临走前还不忘拿走小二准bèi

好的两大葫芦酒。

除了云州城,又走了约莫十几里雪路,前头的丧门钟忽然停下,转身冷冷道:“两位,你们这样也太明目张胆了些吧。”

原来简云枫和钟离根本就没想隐藏行踪,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和丧门钟隔着百来丈距离地一路跟着,走了这么久,就算是个瞎子也知dào

身后这两人并不只是顺路而已。

“嘿,这路又不是你家的,你管我们这么多作甚?”简云枫喝了口手里葫芦里的酒,漫不经心道。

丧门钟冷哼道:“两位找我有什么事?无须这么拐弯抹角。”

“哼,也没什么事,你既然吃饱喝足了,我们就是来送你上路的。”钟离洪钟般的声音传出老远,这声势倒像是山野里的那些个杀人越货的悍匪。

“哈哈哈,两个ru臭未干的小娃娃,莫不是喝多了寻开心来的吧?”丧门钟忍不住便大笑起来,身上却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杀气,四周的风雪都被惊地静了静。

“酆都七艺,丧门钟,今日就是你的死期。”简云枫似乎也没想跟他废话,对着钟离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一前一后的飞身上前。

丧门钟一听对方直接道破自己身份,不禁心中一惊,可是还未容他多想,两人已经联手攻到。

简云枫和钟离两人联手,再加上两人都是为蒋问报仇而来,对于简云枫来说,罗浮宗的洞虚上人和他也有几分渊源,当日第一次上昆仑山,还是他引的路,两人含怒出手,丝毫不给丧门钟喘息的机会。

丧门钟这才知dào

这两个年轻人不是喝醉了来寻死,自己现在完全是落入了下风,不过他好歹也做了这么多年杀手,一时半会倒也没有被两人占到多大便宜。

酣斗片刻,只听得“空空”钟响,原来是丧门钟趁机取出了法宝,钟声一起,四周风雪顿时倒卷,四周天色也诡异地暗了下来,不过简云枫和钟离两人早有准bèi

,他们开打之前就早早在耳朵里赛了东西,虽然无法完全阻隔丧门钟上发出来的鬼音,但也不至于让两人吃太大的亏。

两人各自运起本门心法护住灵台,知dào

久战之下必会让对方的钟声侵入心神,手上攻势更是凌厉了几分。

丧门钟哪里能料到对方一开始居然没有被自己的钟声给震慑,惊骇之下,只看到面前一道金光射来,被他就地一滚堪堪躲过,可是紧接着三道银色剑光如索命厉鬼,如影随形,他急忙用手中铜钟一挡,却只挡住了其中两道,丧门钟只感到胸口隐隐一痛,一股虚脱感顿时冲上了灵台,手中铜钟滚落在地,眼神一散,便没了生机。

简云枫收回长剑,捡起了地上那古朴铜钟放入怀中对着钟离说道:“这东西我要了,嘿,我茅山派又多了一件像样的宝贝。这人头就算你的了。”说完,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风雪之中。

钟离冲着他嘀嘀咕咕几句,看了看地上的丧门钟,道了句:“杀人偿命,莫要怨我。”割了头颅,用早就准bèi

好的破布一包,跟着简云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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