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何苗和程锡东就定好了出游计划。

确切的说是程锡东拉着何苗去旅行社,自己选定的。

问何苗,何苗只说都可以。

旅行社推荐了厦门。

龙城冰天雪地的时候,厦门是春暖花开的20度。

程锡东看着宣传册很是满意,当场交了钱。

出发的时间是大年初四,机票不算贵的离谱,春运暂告一段落,不那么挤。

何苗收到旅行社的通知短信前两天,第一个提醒她早做准备的人是迟钰。

“何苗,你这几天赶紧收拾一下东西,到初四早上再收拾就赶不及飞机了。”

才住几天,迟钰就俨然何苗温柔可亲的大姐姐。

何苗的东西大多都是迟钰帮着一起归置的。

好些连何苗都不知道放哪的,迟钰却都轻易能找到。

何苗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迟钰已经把何苗的行李箱推过来,横放在地板上,催促何苗收拾。

“上哪啊大过年的?”

苗大美女拿着牙刷走过来问。

“苗姐,不好意思,”迟钰歉意起身道“我跟何苗说好了年初四要去厦门玩几天的,忘了告诉你了。”

“是么?”苗大美女转头询问何苗。

何苗讪笑着点头,才想起来跟程锡东约定的厦门之旅。

迟钰之所以会来帮着给何苗出去旅行一个名正言顺,且不惹人怀疑的理由,还得说回何苗醉酒的那个晚上。

最后,程锡东把不省人事的何苗交到迟钰手里的时候,嘱咐了一句“我跟何苗初四要去厦门玩几天,麻烦提醒一下。”

他的口吻不容置疑。

“最好给何苗编一个不会造成麻烦的理由。”

迟钰愣了一下,没想到程锡东对第一次见面的自己就用命令的语气。

她呆呆的点头。

“拜托了。”

程锡东在电梯门关上的最后一秒,给扛着何苗的迟钰90度鞠躬。

迟钰苦笑:这俩人真是绝配。

何苗没问,迟钰也没解释。

两个人默默的在初三下午就出门,美其名曰“怕飞机赶不上”。

实际上这是程锡东的担心。

考虑到初四早晨六点半的飞机,他觉得提早一天住在机场附近要来的保险些。

出了小区大门。

迟钰叮嘱何苗注意安全。

并另有深意,以过来人的姿态告诉何苗“女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

何苗不明所以,还是点头答应。

分手后,何苗拖着行李箱坐公交半个多小时,跟程锡东汇合。

程锡东神清气爽,只背了一个双肩包,轻装上阵。

俩人一起打车赶往机场。

车是程锡东滴滴上叫的。

来的是一辆绿牌照的电动车。

开车的大哥也爱白活。

程锡东坐副驾,俩人侃大山侃了一路,天南地北,各行各业,社会民生,聊的何苗都睡了。

到地方的时候天已然黑了。

程锡东订的是间民宿。

何苗跟着进去才知道是大床房,脸瞬间垮了。

“老板,”

看见开路的老板要下楼的一刹那,何苗实在忍不住了。

“老板,有标间么?”

“这是最后一间了,过年都这样。”老板两手一摊,表示没辙。

何苗只好点头,闷闷不乐的目送老板离开。

何苗哪知道来之前,程锡东隔天打电话确认的时候,早就关照过老板了。

何苗也没注意到程锡东人刚到,在柜台先跟老板攀谈的时候,偷偷塞了包南京,把老板哄的高高兴兴。

这一系列小动作何苗都不知道,她日后还没事diss程锡东情商低,不会来事,真的是冤枉他了。

世间哪有那么多机缘巧合,多的是故意为之。

“你先洗吧,我动作快。”

程锡东仰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拿着电视遥控不停切换频道。

何苗蹲在墙角背对着假装收拾东西,听见程锡东的话,立马起身,拿了条长毛巾护住身体,警惕的盯着程锡东。

程锡东哭笑不得。

“你干嘛啊,我没想做什么。”

“你不洗吗?这么冷的天。”

何苗坚定的点点头。

程锡东摸摸鼻子,起身进了卫生间。

何苗心惊肉跳的坐在床的一角,抱着被子。

秉承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原则的何苗,从程锡东走进去就“闭目养神”,戴上耳机。

哪知道中途,苗大美女的“查岗”电话来了。

她不敢不接,睁眼就是程锡东朦胧的“没人沐浴图”,她老脸一红,匆匆开门,顺手拿走了房卡。

何苗拔掉房卡没一会就断电了,程锡东头发身上刚打上泡沫,

蓬头的水突然变冷,这大冷天的,受不了这透心凉的自来水,他整个人都缩起来,立即摸黑关掉了开关。

他随便找了条架子上的浴巾把自己下身围起来,又摸黑到门口,查看原因。

他的双眼很快就习惯了黑暗。

刚出门,他就找到了症结所在:房卡没了。

何苗就在一门之隔的地方打电话,声音并不小。

程锡东就站着附耳贴在门上听着。

何苗很快敷衍过去了苗大美女的查岗,转过身来,用房卡开门准备进来。

程锡东发现何苗进来的同时,时间太短只够他蹲在门口,根本不够他闪回卫生间。

何苗一打开门,面对一片漆黑的房间,半点都看不见。

她刚踏出去两步,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个正着。

她慌忙站起来,可惜地上有水又磕了一跤,手上火辣辣的疼,估计磨破了。

她“嘶嘶”的默默摸了一下磨破的位置,没着急站起来。

程锡东在暗处,看着何苗的动作,实在装不下去了,过来把何苗扶起来,安顿在床上,拿过何苗手里攥着的房卡,插在它原本的位置。

滴的一下,四周大亮。

何苗适应了光线看到了裸着上身的程锡东,吓得“啊”了一声,双手遮着眼睛。

程锡东走过来,把何苗的手用力掰下来,仔细查看磨破的伤口。

“就擦破了点皮,还好。”他蹲下来,“把裤子脱了。”

“啊?”何苗吓了一大跳。

程锡东抬眼给何苗一记白眼。

“你不把这条厚的裤子脱下来,我怎么查看你膝盖上的伤啊?”

“你怎么知道膝盖磕着了?”

何苗瞪大眼睛。

“废话,你摔跤不磕着膝盖还能是哪?”

“哦。”何苗嘟着嘴,看看自己身上的水渍污渍,无奈道“那我一会洗完澡换身衣服,你再给我看看吧。”

“不过在此之前,你先顾好你自己吧。”

何苗微眯着眼,指指程锡东的头发。

“哦,我刚洗到一半停电了都是冷水。”

何苗尴尬的笑笑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我忘了。”

“没什么,那我先去洗了。”

程锡东潇洒的站起身,自以为帅气的甩甩头,再次走进卫生间的时候因为太嘚瑟,差点跟何苗一样摔个狗啃泥。

等何苗准备洗漱的时候,程锡东却穿起衣服,做外出的准备了。

“你要出去吗?”

“去买点碘酒云南白药。”

“我出去要把门锁好,一会我给你打电话,你再开。”

程锡东甩下这句,头也不回的扎进冬夜的寒冷中。

何苗乖乖栓了门,很快的冲了一遍就出来收拾停当,坐在床上百无聊赖看着综艺,时不时瞄两眼手机有没有响。

深夜十一点,何苗听见了敲门声。

何苗快速光脚跑下床,在猫眼里往外张望。

确认是程锡东的脸,她迅速开门。

程锡东站在门口没动。

“进来啊。外面不冷啊。”何苗急着把程锡东往屋里拖。

话音未落,何苗就被腾空抱起,程锡东似有不悦。

“天冷,你还光着脚?”

谁说直男不会撩的?

何苗被程锡东搞的心脏突突的,不好意思的把自己红扑扑的小脸埋在被子里。

结果程锡东不管三七二十一捉住何苗的一只脚硬拖过来,把何苗的睡裤撸到膝盖,仔细分析伤情,不仅观察,还特意摸摸。

何苗疼的“啊啊”乱叫,程锡东也不懂“怜香惜玉”,碘酒,纱布,云南白药的,能喷的能涂的全部上阵。

何苗看着自己一会紫一会白的膝盖,真怕这些药把自己珍贵的膝盖当化学反应场。

程锡东捣鼓了一个多小时,最后给何苗用三层纱布打了一个巨大的结,何苗感觉自己第二天裤子都穿不下。

全部完工了,何苗觉得腿上的这个大疙瘩又丑又碍事,程锡东阻止了四五次,才制止了何苗“除掉它”的动作。

第一次“同床共枕”的夜晚,何苗虽然是被逼无奈,也没做好准备,都到这一步了,该来的总归要来的。

磨蹭到后半夜才一前一后,俩个人躺倒在床上,盖着一床被子。

“各怀鬼胎”的两个人,紧张的手心冒汗,就那么直愣愣的躺着一动不动,假装自己睡着了。

“别装了,你睡着了会打呼的。”

何苗先沉不住气了。

回答她的只有空调的“嗡嗡”运转声。

她睁着眼睛空洞的看着天花板好一阵,最后转过身,把身子蜷缩起来准备睡了。

还是睡不着。

她想找程锡东聊聊天,奈何人家装睡装的起劲,根本不理她。

她突然灵光一闪,闭上眼睛,闭目养神一阵就小声哼哼起来。

“不要,不要,妈妈你别走……”到最后,慢慢的何苗小声呜咽起来,像是做了噩梦。

“你怎么了?”

程锡东果然上钩,支起身子,查看何苗的情况。

何苗演技爆发,微蹙眉头,一脸的痛苦。

程锡东急的坐起来,去卫生间拧了条热毛巾过来,给何苗细细的一遍又一遍擦脸。

何苗在程锡东眼里是恶梦魇住了,他给何苗擦了一会,就躺下轻轻把何苗揽在怀里,一遍一遍轻轻的抚背,嘴里甚至开始慢慢哼起来不知名的歌。

何苗难受的“症状”似有减轻,程锡东见有用,哼的声音渐清晰,何苗还听到了隐约的歌词“我是那片沙漠绿洲,背后为你挡风足够……我说你别担忧,无论多久在我心中……”

歌声并不多感人,何苗却闭着眼,渐渐地眼角渗出泪来。

程锡东傻傻的一遍一遍唱着,轻抚的动作也没停过,何苗渐渐平静了,他以为何苗睡安稳了。

其实何苗并没睡,陪着他一起到天微明。

程锡东总说何苗看不到自己的好,其实何苗都懂。

不说出来但是暖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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