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义山听百花仙子说兰生不怕瘟毒,又说他打死了一个瘟神,登时大喜,道:“兰生还有这等厉害手段?”

百花仙子道:“先前那帮瘟神占据后院祠堂,无礼至极!如果不是兰生显露手段,他们大约也不会心生畏惧,暗自溜走。”

陈义山惊怒交加:“他们还曾经占据了我家的宗祠?!”

百花仙子羞愧难当,道:“是,是的,弟子无能,有辱师门……”

陈义山大骂道:“这帮作死的恶神,欺人太甚!他们如今龟缩在哪里?我现在就带兰生去找他们算账!”

药神在旁边劝道:“义山啊,你万万不可冒失!兰生不怕他们,未必就意味着你也不怕他们。我已经打听过兰生的底细了,他原是墨兰成精,有命无性,有气无血,有液无肉,自然不怕瘟毒。你虽然已经成仙了,可说到底还是凡人肉胎修炼来的,有性有命,有血有气,有液有肉,岂有不惧瘟毒之理?”

陈义山愤然说道:“我已洗髓伐经,脱胎换骨,内成金丹,外化元神,早已不是凡夫俗子了!更何况,我还有先天神力护持,怕他们怎的?!”

药神摇头道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大城隍道:“仙长啊,你是没有见过被瘟毒所伤者的下场,中了行尸瘟,立变行尸走肉,如疯狗一样处处伤人!中了出血瘟,浑身高热,皮下出血,四肢打颤,人事昏沉!中了疙瘩瘟——”

“不消说了,我正要去瞧瞧父亲以及蓝羽、雪儿、美云、雨晴她们的病情。”陈义山被大城隍说的心烦意乱,当即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头,迈步往诸位瘟毒患者所居的室内走去。

药神急道:“方才不是对你说了么,他们体内瘟毒正盛,不可接近!否则,必被沾染!”

陈义山头也不回的说道:“若是探视他们一番就能被传染中招,那我也不必去找瘟神算账了!”

百花仙子和阿螭也不敢跟着,药神和大城隍面面相觑,药神埋怨道:“都怪你!好端端的说什么中了瘟毒的惨状!他挂念老子和弟子,被你撺掇的去探病了!如果被传染上,那才叫一网打尽,老窝尽掀呢!”

大城隍连叫了几声“冤枉”,分辩道:“本府就是想吓唬吓唬他,叫他别轻视了瘟神啊!”

阿螭在旁边笑道:“你们还不知道么,我们掌教仙师最不怕吓唬,越是吓他,他越是要闹!且瞧着吧,他待会儿出来,肯定是一刻都不愿意耽搁,马上就得去找瘟神算账!”

药神道:“阿螭公主说的不错,那小子打穿开裆裤起,就是这个脾性!”

大城隍眼珠子一转,道:“无甚必胜的把握,千万不可去冒死行险!”

药神道:“谁能拦得住他?”

大城隍道:“瘟神们如今藏头不露尾,未知去向,想尽快寻觅出他们的踪迹,只能靠非正小道士望气了。仙子,你去找那小道士,嘱咐他一番,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暂且瞒过陈仙长,待咱们找齐帮手,有必胜把握后,再寻那帮瘟神算账也不迟啊。”

药神喜道:“好计!”

阿螭皱眉说道:“如此诓骗掌教仙师怕是不妥吧?”

大城隍道:“确是为了陈仙长好,为了大家伙好啊!仙子,快去吧。”

百花仙子思量着也没别的法子,左右是为了掌教仙师好,便点头同意,去找非正道人嘱咐了。

……

陈泰清和四个武士所中的毒都是出血瘟,因此躺在同一间屋子里,睡了个大通铺;蓝羽、雨晴、林美云、怀阳公主、苍雪都是女眷,因此也躺在同一间屋子里,却各有各的床;竹熊精中了疙瘩瘟,老鳖中了痘瘟,病症不同,便各宿一屋。

府中家奴仆从丫鬟们早遣出去了,陈夫人处也瞒着报了平安。麻衣门下众弟子,唯有兰生不怕瘟毒,因此给陈泰清、蓝羽等伺候汤药的事情便全交待给他来一力操办了。

他又是雌雄同体,所以既不用避讳男子,也不用避讳女眷,照料起众家来甚是方便。

陈义山调先天元炁凝出虹状神光,护住上下,又捏避水诀幻化气泡,裹住周身,而后便去看望陈泰清了。

但见老头子浑身上下插着十来根银针,双目紧闭,唇发紫脸发白,呼吸孱弱,奄奄一息,陈义山不禁泪如雨下,喊了几声“父亲”,不听丝毫回应,只怕是死了,亏得慧眼还能瞧见魂魄犹在,便问兰生道:“父亲一直都是这样么?”

兰生道:“是啊,无法睁眼开口,全无意识。若不是雪儿及早下针喂药,怕是性命早就——掌教仙师,须得快找祛瘟解毒之法,不然,怕是坚持不了几日了。”

陈义山点点头,擦了擦泪,又去看蓝羽等众。

蓝羽跟陈泰清一样是中了出血瘟之毒,但她自身血脉强大,底子也好,目下还能睁眼,见到陈义山的时候,精神更是陡然一震,垂死之中竟挣扎着坐了起来,喊道:“仙师!”

不过,也就喊出了这两个字,而后便又重重的躺倒了回去,美目含泪,娇颜惨淡,再难言语。

陈义山也觉难受,安慰了她几句,转瞬又见苍雪、林美云、雨晴和怀阳公主一个个躺在被窝里静默昏沉,不动如死,便更觉凄凉悲愤。

站了她们床头发了片刻呆,陈义山攥了攥拳头,转身离去,去瞧竹熊精了。

竹熊精时不时的会呕吐一阵,原本肥硕圆滚的肚子如今已经变得干瘪了许多,他那张曾经油光水滑且红润的大脸,也干枯失色了许多,甚至还缩小了一圈,瞧着便是大病缠身,行将就木的样子了。

陈义山叹息一声,又去探望老鳖。

待进到老鳖那屋时,陈义山大吃一惊,但见老鳖浑身上下都插满了神医针,密密麻麻的望之令人头皮发麻,手背起栗!

陈义山忍不住问兰生道:“药神跟颍神是私下里结了什么仇吗?”

兰生诧异道:“啊?不曾听说有过呀。”

陈义山道:“那药神怎么下针好似不要钱一样,弄了这么多插在颍神身上?”

兰生哑然失笑,道:“掌教仙师有所不知,颍神中的是痘瘟,身上起了不少痘包,奇痒无比,忍不住要抓挠的,可那些痘包一挠就破,破后便有脓水流出来,流到哪里哪里便跟着生痘!是以,药神用神医针彻底封死了颍神的气血,不让他有丝毫可以动弹的力量。唉~~颍神原本是去央求他们的,只因他们霸占着宗祠,又出言不逊,颍神说话便也难听了些,于是又被瘟主一剑伤成了这副模样。”

陈义山这才恍然,心里头不由得愈发恼怒愤恨,下定了决心要跟瘟部正神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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