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地夜。

已经没有虫鸣声,偶尔会有一丝凉风吹过。

人间此时已经入了深秋,虽然还未曾见过一朵雪花,但说话时已经有了热气跑出嘴巴,白色的雾气随着嘴张一张合而散开。

“你们两个就在这里等,我们两个回去方便一些,也省事分心还要顾着你们的安全。”

修和古德白艾乐两人交代了几句,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和千尘回幻化族。

“嗯,我们没事。你们两个小心,没准你回来的时候,还能看到晋寒鸳也回来了呢。”

“那最好不过了。”

修听到晋寒鸳这个名字,就不由自主的透出一丝笑容。

艾乐躲在房间里没有出来,其他人也就当作她睡着罢了。

————

“解了封印以后,他们虽是可以感受到我们的气息,所以过了结界还要封起来。”

修和千尘在结界边缘商量到。

“我觉得不妥,人间本身就没什么危险,回了惩戒之森以后,如果继续封印,万一被抓了,逃命都是个问题。”

千尘否决了修的提议,两个人在附近兜兜转转几圈决定先找个店住下来。

还是上次那家有着风韵妇人的店子,但这次妇人却不在。

两个人安顿好后千尘又说到。

“你身上可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除了母石,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

千尘也抛了几下古德白借给他的石头,沉思了好一会。

“除非,找个赏金手。”

修摇摇头。

“不行,我们这个不是暗杀,是打听消息,信不过那种人。”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两个人瞬间都没了主意。

此时修不知道,晋寒鸳为了追查碎片下落,已经从异能界离开去往人间。

——

前一日,她的手下查探到幻化族的消息,得知那水系的幻化者是现在幻化族的代理大族长后,晋寒鸳便决定直接去幻化族里找他要回碎片。

可命运这种东西,是谁都说不准的。连晋寒鸳都会鬼使神差的中招。

不知是留恋过去因为在这里和修一吻定情,或是其他原因吧。此时的晋寒鸳,正站在古德白位于郊区的房子前。

驻足了大概有十来分钟,晋寒鸳慢慢摸了摸铜锈的院门,准备离开。

“晋寒鸳?”

此时古德白正好要出门,才开了房门,就看到一消瘦女子的背影。

“你怎么在这儿。”

两个人同时惊叹了一句。

坐稳后。

“原来如此,我这次也准备去幻化族,但是并不是为了见他。”

晋寒鸳听完古德白他们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后回答道。

古德白拉住晋寒鸳开始耍赖。

“不行不行不行!你说什么都要回来,我错了还不行吗?我本来就贱人一个,你不能因为我这个贱人而生修的气啊。”

晋寒鸳噗嗤一笑。

原来在真正把自己当作伙伴的人身边,是如此的感觉。

“你笑啥?”

古德白不懂晋寒鸳的意思,更加紧张了几分,赶紧追问。

“笑你……虽然你当时的话才让我提前离开了修,但我觉得你没说错,修有你这样的朋友也是幸运的。”

“真的?”

晋寒鸳捂嘴又笑了几声。

“真的,想不想帮修报仇?”

“想是想……可是我没那能耐。去了他还要分心保护我和艾乐的安全。”

“怕什么,有我呢。”

晋寒鸳一改往日,心里估摸着拿到碎片便没了后顾之忧,所以也不再掩饰。

“我一开始就不是人类,我是另一个界的,你听说过吧,我是异能界的异能者。”

古德白眼睛眯成一条缝。

“也就是说,你们全都不是人!却带着我一个二愣子四处送死?”

听着古德白的抱怨,晋寒鸳却感觉如此欢喜。

和处在异能界每天都被阴谋诡计,派别之争的气氛中笼罩着不同,眼前不过二十几岁的大男孩,却给了她真正活着的感觉。

“你还笑?怪不得当初你说,随随便便我都死六次。”

晋寒鸳一日往日的搭住古德白的肩膀。揍了他脑袋一拳。

“我哪次让你处于危险了?”

古德白看到晋寒鸳回来了,而且似乎乎变了性子,虽然有些奇怪,但这样的改变让古德白更加喜欢。

“没少让我挨打。”

两个人在大厅里打闹起来,艾乐听见声开了门缝看。

心脏突然紧缩了一下。

即使一个人再善良,也不可能无私到愿意割舍心中所爱。

晋寒鸳回来,意味着修离她便又远了一步。虽然也替她的修哥哥开心,但更替自己难过。

艾乐抬着头,把眼泪重新吞回了眼眶中,慢慢推开了房门。

当然,对于她来说,这扇不应该称之为门。

“鸢儿姐姐……”

晋寒鸳抬头看见艾乐,也甚是高兴欢喜。

“快下来,听说因为修受伤,你天天躲在房里哭呢。”

艾乐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敢看晋寒鸳的眼。

拉过艾乐的胳膊,晋寒鸳笑嘻嘻的说道。

“你何必这样内疚,真是说道抱歉,也是我对你讲才对。”

晋寒鸳顿了顿,抚了抚艾乐的肩膀。

“我明知道你喜欢修喜欢的不得了,却没有帮你,还残忍的让你在身边,本身就是我的不对。”

艾乐觉得眼泪已经绷不住了。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滚落到下巴,再滴落到地上。

她也是委屈的。

更确切点说应该是,也是心痛的。

古德白一直没有说话,但他却发现,晋寒鸳变得有点不一样了。就好像……

好像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更为贴切。

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古德白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

古德白难得如此敏觉一次。

此时晋寒鸳的想法也确实如此。

那日,晋寒鸳一人孤零零的坐在辉煌却清冷的大殿王座上。

她还不太明白真正的爱情是什么。

更不懂为何那么多人因为觊觎界主之位,互相残杀,甚至不惜牺牲同族,甚至家人。

或许,这一切都错误开端,都是她引起的。

看那因想追逐温暖而冲向太阳的飞鹰。

羽毛被灼伤,再一点点侵蚀到筋骨。最后支撑不住,坠落。

晋寒鸳就是如此的。

她虽性子冷淡,但也希望族人都能够有安稳的生活。

她虽然性格古怪,但仍希望族人能因为她当出现变得更加幸福。

而现在的晋寒鸳,误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自己执念太深,只顾着羲一人,才让事情变成现在的结果。

她已经从靠着回忆坚持,变成了现在一切看淡,甚至有了一了百了的心思。

又笑了一下,像是自嘲,又像是无声的说着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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