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有些死寂,目送沈榷离开,最尴尬的不是张新,而是朱四。
这位大帅哥是老朱的后代,连和三品大员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一个惨字不能形容其尴尬。
当然,也有可能是沈榷不认识朱四,可是沈老哥给人感觉太高傲,让所有人不爽。
在他人看不见的袖筒里,朱四已经把指甲捏进肉里,和费尔南多一样,他感受到侮辱和被压迫。
气氛不对。
一场聚会草草收场,众人散去,朱四遣走包括随从和妹妹在内的所有人,唯独把张新留下来。
“张兄弟,”朱四感情投入道,“我还记得第一次和你见面时的场景,那是在来濠镜澳的路上,你和你的新婚妻子赶着牛车,我向你问路。”
张新脸上露出微笑,他也记得第一次和朱四见面,当时就知道他非富即贵,能骑好马代步的没有几个人。
不过,朱四什么意思?
以他半个社会学家,半个心理学家的认知,这是必有所求啊!
猜到原因,张新肯定不能让他占便宜,但也不能提前堵住他开口,否则容易崩或卒。
大脑快速思考,中规中矩答道,“谢殿下挂念,认识殿下是我的荣幸。”
朱四微笑,张新回答让他满意,又道:“刚才那个婢女其实是我的妹妹,冰雪聪明,性格阳光,我想将好嫁给你为——妻。”
本来朱四不想说‘妻’,可是他想考验考验张新对他态度,是否足够尊敬。
张新在心里大骂朱四给脸不要脸,脸上还得笑,毕竟是皇亲,底子还是有的。
何况朱采辛心里装着火鸦,连当妾都不行。
于是婉拒道:“殿下,郡主身份尊重,且在下已经娶妻,万万使不得,请勿再提。”
朱四也是聪明人,他发现张新说话颇为圆滑,和泥鳅相当,果然成功没有偶然,都是人精。
不过,这反而让他感到欣赏。
“张新。”朱四挑明道,“你听说过荷兰东印度公司吗?”
张新点头,荷兰东印度公司几乎每隔两三年就是攻打濠镜澳一次,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我认识一个荷兰人,了解到这家公司的文化和结构,和我们传统观点不一样,这家公司居然有多达上百位东家”
朱四介绍很多关于‘公司’的新鲜事,比如铸币、铸火器、组军队、占领统治异土等等特权。
“我也听说过,”张新补充道,“据说优点是投资风险小,投资回报高等优点。”
“对。”朱四眼睛明亮道,“我想拉你入股,你用船厂当股本。”
张新表情微微有些错锷,不是嘲笑朱四,而是正儿八经认同他说的话,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还有一根筷子容易拆,一捆筷子抱成团的说法。
如果可以成立这么一家公司,他也有很多好处。
或许是巧合。
张新和郭文静原本正打算把船厂进行拆解,剥离船上非核心制造。
目的是带动大明船业蓬勃发展。
就像某果,这家公司不生产任何硬件,所有部件皆来自采购,甚至是组装也是代工,看不见的地方,繁荣大量制造公司。
这些制造公司同时也为其它品牌生产部件。
比如某屏幕制造公司,即为某果生产屏幕,也为某米生产屏幕。
还比如某相机公司,即为某米生产摄像头,也给某为生产摄像头。
道理是一样的,一担形成良性发展,说不定会濠镜澳会成为东方的造船中心。
站的上帝视角看,反正大明迟早要亡,如果可以繁荣造船行业,等于是提前给自己未来铺路。
如此,反正要拆分船厂,不如废物利用,用于投资朱四的计划。
心里这样想,张新好奇问,“有多少人参加你的计划?”
“算上你,”朱四自信道,“我已经组织二十七人,如果没问题,下个月十六日在濠镜澳举行第一次股东会。”
张新再次对朱四刮目相看,长的帅没毛病,没想到还这么努力,而且干的还是领先时代的大事。
但是。
历史只说万历时期是资本主义萌芽的年代,没听说有重要公司成立啊,难不成是因为自己乱入造成的?
聊到这里,话题已经深入。
张新敞开道,“你知道,我的船厂分布在前山水道两岸,我会把水道西侧船厂拿出来入股,东侧我会继续经营;我会交给你一个可以独立造船的船厂,不会是空架子。”
西侧土地属于广州府管辖,东侧属濠镜澳。
“这”朱四表情为难,提醒道:“新公司组建资金约一千万两白银,如果是拆分船厂,你拿的股份会很低。”
“”
一千万两!!!
一个长工年薪五两,省吃俭用可以养活一家四五口,简单对比后世年薪五万。
以此计算,一千万两大约相当于后世的一千亿,二十七人拿出一千亿,这个世界没疯吧?
旋即张新又想通,广州毕竟是海外贸易唯一合法进出口地,每天银子是按吨流进流出的。
让二十七个富二代、富三代拿出一千万两白银还真不算很难。
但这事也只有王府家能办成,换个人没有这样的号唤力。
然,张新并不好忽悠,反驳道:“造船最难是技术积累和工匠积累,钱和地只是次要问题。”
朱四在思考中点点头,“没问题,具体股份占比我们下个月十六号另外商量。”
话到最后,张新好奇问,“你认识的荷兰人叫什么名字?”
“他叫葵一,和你同龄,也是十八岁,在澎湖被荷兰东印度公司驱逐。”
张新对这个名字没印象,又聊几句,两人分开。
目送朱四走远,张新再次返回教堂,他要确保拆除进展顺利,不能被旁人干扰,否则任务不保。
直到第三天中午,金手指再次发来提示,拆除教堂任务完成,获得气运+1.
至于费尔南多,三天前中午抓进去,午夜就出来了,夷人大头目的软实力无处不在。
至于这其中有什么博弈张新不知道。
但沈榷也不是好惹的,拆掉教堂不算完,转身把夷人修在西湾湖东南角炮台也给拆除了。
最搞笑的是,无论是教堂拆下来的砖石,还是炮台拆下来的砖石,最终统统流到张新手里,变成工地上的辅地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