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厅内落针可闻声。

沉寂下面是热血和拼劲,每个人都想赚白银,搏富贵。

在这种思想带动下,每个海商都想去试着说服四司衙门从濠镜澳搬走,不管结果如何,有枣没枣打一杆,不成功也能为后面的竟争对手增加难度。

美哉!

有人开心,有人不爽,做为濠镜澳大明最大海商陆佑脸色已经黑成锅底。

郭家用两代人整合内地瓷器来源,和西方人做生意,每一步都不容易,他十分不愿意看到现状被改变。

葡夷人垄断西方贸易渠道,所有人无力反抗,为保住家族产业,郭佑决定重拾祖先创业时的艰苦精神。

寂静会客厅内,郭佑轻磕瓷杯,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缓缓道,“我们郭家负责说服”

“打扰!”张新不得不站起来。

先表态,大明商人都是极聪明的,也有拼搏精神,却缺少团结理念。

虽然,说服四司衙门搬走的个人和家族可以获得海量财富,可无论从那方面看,获利最大的都是费尔南多和他代表的夷人。

夷人是敌人,所有挡在前路的人和势力,对于张新来说都是敌人。

所有人都知道,敌人想办成的事情,一定不能让他办成。

现在张新也需要把市舶司从濠镜澳迁走,其它三司这个时间迁走对张新也有好处。

一件事情对敌人有好处,对自己也有好处,那该怎么办?

答案也是摆在台面上的,让敌人的利益最小化,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张新吸引所有目光,众人奇怪打量他,打断陆佑说话,这是正常人敢干的事?

“张新你有什么好办法?”费尔南多颇有兴趣问。

“我有办法说服市舶司搬到莲花茎”

张新话没说完,会客厅如烈火烹油,除郭春秧,所以海商皆愤怒,按他们理解,排资论辈也轮不到一个新人摘花冠。

简直是没大没小,目无尊长。

费尔南多兴趣大增,双手下压,会客厅再次安静,看向张新道,“继续说,只要可以赶走任何一个衙门,你都可以拿到一种商品的专营权。”

又拿专营权说事,这是费尔南多抛出来的诱饵,让大明海商前赴后继为他拼命。

然,凡事都有例外,张新就那个例外。

“我不需要专营权,”张新一语惊四座,与会大佬个个大睁着眼睛。

张新看向费尔南多,“迁走四司衙门是费先生的愿望,也是我们所有人的期待,让濠镜澳变成自由港,东西方商品的中转地,商客的汇聚地,财富的交流中心。”

“”

会客厅里十分安静,费尔南多感觉不对劲,海商们也感觉不对劲。

“我愿意,我相信在坐各位也都愿意,配合费先生,想办法迁走四司衙门,但是!”张新话锋一转,“想让濠镜澳成为真正的自由港,需要大家共同参于管理,而不是某一个人,也不是某一个势力。”

会客厅静到可怕,所有人屏住呼吸,除费尔南多和夷人,已经没有海商在意张新抢风头。

同时也在思考,如果真的可以共同参于管理濠镜澳,绝对比什么劳子专营权更诱人。

“嘭!”费尔南多拍岸而起,怒喝道:“张新!你活腻歪了”

张新直视费尔南多愤怒的眼睛,“这是大势所趋,合作迁走四司衙门,组建地区管理团队,发掘濠镜澳自由港潜力,合作打击走私,对我们所有人都有好处。”

此刻,除葡夷人,所有海商在心里均已经认同张新说法,说底到还是利益问题,张新画的饼更大更香,真正的自由港,听着就让人向往。

同时皆在心里为张新竖起大姆指,思想超前一步赚钱,思想超前两步找死,太岁头上动土,夷尔南多能答应吗?

费尔南多也看出海商们的心动,威胁道:“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没有我们的远洋船队,你们的货物到不了西方。”

“老费,”张新不给他吓唬其他小朋友机会,提醒道:“没有你们葡夷人还有荷兰人。”

费尔南多已经快把大牙咬碎,心里恨死张某人,这已经不是抢生意,而是掀桌子。

如果张新知道费尔南多想法,一定会反驳,是他挑起赶走四司衙门,却又想好处占尽,天下那有这种好事?

事情卡住,谈论不下去,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心里却都支持张新,不愿配合费尔南多迁走四司衙门。

蛊惑失败,费尔南多咬牙宣布散会。

在一种古怪氛围中,众多海商离开费氏庄园,旁人纷纷返回马车,张新闲庭碎步,优然散步回家。

这时,神奇一幕发生,郭春秧步行追上张新,让仆人把马车牵回家,或许是吸虹效应,其他海商,包括陆佑也放弃乘坐马车,默默跟在张新身后。

像老鹰捉小鸡,长长一排队伍,在沉默中跟着张新来到张家大宅。

这处宅子张新买来将近一年时间,平时空旷像闹鬼,今天突然变的热闹,因为客人多,仆人阿兰甚至来不及烧热水。

可以打蓝球的会客厅内,张新坐在上首,请众人喝茶,然后端起青花瓷茶杯小饮一口。

“张新,我支持你,但费尔南多不会轻易妥协吧?”陆铭第一个问。

“肯定的,”张新聊道,“这里利润之丰厚,足够让人以命相搏,但这也是我们目前唯一机会,否则以后都是夷人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你刚才一直说自由港,”周明好奇问,“具体指的是什么?”

“自由是指安全有保障,出行不受阻,理想可以实现,不被他人剥削等等。”

众人连连点头,这种超前思想颇受见识广阔的海商们认同。

郑芝龙舅舅黄程担心道,“葡夷人垄断西方航线,而且船坚炮利,我们处在弱势地位,不能竟争。”

张新把目光从众海商身上扫过,聊道:“我知道这里有费尔南多的耳目,不怕他知道,如果葡夷人不配合,不愿意成为我们平等的一份子,引荷兰人进入濠镜澳势在必行,这不是威胁,是忠告。”

周明认同张新的观点,从坐椅上站起来,环视会客厅一圈,说话像捏着嗓子。

“自由港对我们所有人都有好处,必须团结一致,如果有人吃里扒外,将会被所有人排挤!”

周明取向有问题,是圈圈,威胁人有一股阴狠感。

还不算完,周明又道:“众所都知,我们做生意,除向市舶司交税,也受费尔南多控制,如果赶走四司衙门,只会让夷人更加如鱼行水,如果可以实现共同管理,则可以完美解决一家独大的局面。”

“如果费尔南多不妥协怎么办?”一个小海商站起来问。

郭春秧第一次发言,语气虽轻,份量却颇重,“我们这里有二十人,凑两千亡命之徒,拿出几百把火绳枪,不是难事吧?”

二十人从傍晚一直聊到深夜,并签下秘密血盟。

另一边,费尔南多已经知道所有海商离开后都去了张家,这让牛胡角砸碎许多昂贵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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