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默正跟蒋波凌“卿卿我我”呢,冷不防被齐玉燕问了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不禁愣住:“你说什么?”

齐玉燕没好气道:“我是小狗!”

陈天默更加摸不着头脑了,跟蒋波凌大眼瞪小眼。

蒋波凌低声询问道:“大哥,这个姑娘是不是也有病?”

齐玉燕已经听见了,愠道:“对,我有病!我的病就是太闲了!”说着,那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开始颗颗滚落。

陈天默慌了:“玉燕,你怎么了?别哭啊!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肯定不会轻饶了他!”

齐玉燕别过脸去,哽咽道:“就是你欺负我!”

“我?”

陈天默懵了片刻,忽然间恍然大悟,连忙说道:“我知道了,一定是我刚才撞你撞得太疼了!抱歉,真是抱歉!你快告诉我是哪里不舒服?别不好意思,我现在就帮你揉,真的,我的指法很好的。”

蒋波凌腹诽道:“大哥真坏,人家摔了个大屁墩儿,那肯定是腚不舒服啊!这咋揉?”

这倒是误会陈天默了,在陈天默想来,腚上肉多,摔坐在地上也不至于有什么关系,倒是撞那一下,说不定碰的是脑袋,自己骨头硬,撞得齐玉燕头疼很正常,这才说要帮她揉一揉。

齐玉燕羞得自己都笑了,心想:“这个笨蛋什么都不知道,我干什么跟他置这冤枉气?”

于是她自己抽出帕子擦了擦眼泪,重新问道:“你会跳舞吗?今晚在怀记俱乐部的酒会上,大约是要跳交谊舞的。”

“交谊舞?”

陈天默“哦”了一声,说道:“我在报刊上看过。十一、十二世纪的时候,欧洲一些国家的贵族喜欢在宫廷聚会的时候跳舞,名曰‘宫廷舞’。等到法国大革命以后,没了宫廷,宫廷舞也就平民化了,渐渐成了一种谁都可以跳的社交舞蹈。你说的交谊舞,是这种吧?”

“是的,原来你知道。”齐玉燕欣喜道:“所以,你会跳吧?”

陈天默摇了摇头:“我不会,我又不是欧洲人。”

齐玉燕试探着问道:“那我今天教教你?很好学的。等到今晚酒会的时候,你邀请我做你的舞伴,好吗?”

陈天默皱起了眉头,拒绝道:“不用。在大庭广众之下扭来扭去,像耍猴一样,我才不要呢。”

齐玉燕满脸失落道:“好吧。你如果不喜欢,那就算了。”

陈天默看出了齐玉燕黯然的神色,便问道:“你很喜欢跳交谊舞吗?”

齐玉燕强笑道:“我只是会跳,还是刘志博教的,但也不是很喜欢。”

陈天默点点头:“刘教授教的啊,他会的还挺多。”

齐玉燕连忙解释道:“这种舞蹈很庄重典雅的,男人跳的时候,会有一种绅士风度在,女人跳的时候,也会很优雅,它是一种自由的,现代的,进步的社交活动。你能理解吧?”

陈天默笑道:“我当然理解,就是没兴趣尝试。”

“哦~~”齐玉燕一时间也没什么话说了。

马车厢里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蒋波凌看看齐玉燕,又看看陈天默,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个多余的人。

好在,尴尬了没多久,帅府就到了。

三人陆续下车,齐玉燕说道:“天默,我先回房间去了,你们去找我父亲吧。咱们晚上见。”

陈天默道:“好的,晚上见。”

齐玉燕道:“回去的时候记得试一试那套礼服。”

陈天默道:“当然!谢谢你啊玉燕,太细心了,也让你破费了。”

“哪有?我走了。”齐玉燕终于笑了,挥挥手,转身离去。

——

“陈先生,这边请。”

谢良佐在前头带路,蒋波凌低声询问陈天默道:“大哥,刚才那个姑娘是齐大帅的女儿?”

陈天默颔首道:“是啊,齐玉燕,齐大小姐,齐大帅的独生爱女。”

蒋波凌嘀咕道:“又笑又哭,想做媳妇;又哭又笑,媳妇驾到。她就对你又笑又哭,又哭又笑的,是不是想做你媳妇?”

陈天默嘴角一咧:“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歪词儿?可别乱说,我和齐小姐就是朋友,很纯洁的那种。”

蒋波凌腹诽道:“就冲你想帮人家揉腚,就不纯洁。”

谢良佐引着他们一路走向别院的刑房,齐振林在那里等着他们呢。

彭九善自然也在。

刚进别院,陈天默便听见了彭九善的哀求声:

“大帅,看在兄弟多年追随您的份儿上,就不能饶我这一次吗?”

“您只要不杀我,要我做什么都行啊!我给您牵马坠蹬,肝脑涂地!”

“大帅啊,我真的没有打算背叛您,都是张云飞撺掇的啊!”..

“燕东山跟我写信,我压根就没有回他!”

“大帅啊,大哥!兄弟真的知道错了啊!您说句话呀!”

“……”

陈天默进屋的时候,看见彭九善五花大绑,跪在地上,齐振林则大咧咧的坐在椅子里,手里捧着一份报纸,假装在看,其实都拿翻了。

另有几个下士持枪守在旁边。

“大帅,陈先生到了。”谢良佐禀告道。

“哦~~天默兄弟来了啊。”

齐振林把报纸一丢,起身相迎,笑哈哈的搂住陈天默的肩膀,竖着大拇指赞叹道:“兄弟的计策真好使!天不亮,这王八蛋就被手底下的人给绑来了!咱基本上没费一兵一卒!十三师全须全尾,还是老子的!”

陈天默笑道:“全赖大帅调度得法,指挥有方!正所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大帅有古代良将之风啊!”

“你这小子,夸人都夸得比别人舒服!”齐振林笑了一阵,把目光移向陈天默背后的蒋波凌,问道:“他就是你说的那位兄弟?”

陈天默“嗯”了一声,回顾道:“波凌,这就是咱们中州省的都督,齐大帅。”

“见过齐帅!”蒋波凌深深一揖。

“行了,人交给你们了。”齐振林拍拍屁股,打了个哈欠道:“这王八蛋搅闹的老子一夜没有合眼,困了,现在回去睡大觉!”

陈天默连忙问道:“大帅,我要的东西——”

齐振林道:“我已经跟谢副官交待过了,得空,你跟他一起去管城镇守使署,想拿什么,就拿什么,没人拦你!”

陈天默笑道:“多谢大帅!”

齐振林挥挥手:“你跟我客气个逑啊!”说着,大摇大摆的去了。

“大帅啊!”

彭九善歇斯底里的喊了起来。

自打陈天默和蒋波凌进门的时候,他就预感到自己的下场会有多凄惨了。

此时此刻,他宁愿让齐振林一枪崩了自己,也不愿意落在蒋波凌的手里!

眼见他爬起来,挣扎着要冲出去追赶齐振林,蒋波凌一脚把他踹了回去,嘶声说道:“老畜生,害怕了吗?!在蒋家大开杀戒的时候,你可曾想过自己的报应会来的如此之快么?!”

“蒋公子,饶命,都是误会,误会啊!嗬嗬~~”

谢良佐一招手,屋里的几个下士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不言语的退了出去。

陈天默拍了拍蒋波凌的肩头,也转身离开,还轻轻把门给关上了。

蒋波凌会怎么处置彭九善,他不知道,但可以预料,手段一定很残酷。

虫咬蛇噬,蝎蜇蚁钻,想一想,都不寒而栗!

所谓善恶到头终有报,这是彭九善罪有应得!

只是,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报得了陈家的血海深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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