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叔一看门前巷子里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周围站着六个挺胸凸肚的彪形大汉,又有陈天默、岳潇潇、袁二公子以及美人车夫,总计十多个人,不禁大皱眉头,说道:“郑老板,先前我家老爷怎么跟你叮嘱的?他喜欢清静,让你不要招惹那么多人过来,你怎么不听?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我姓文,叫我文先生就成,这些人是我的保镖和车夫,不进你家院子的。”袁二公子不等郑忠喜介绍自己,便抢先说道。

郑忠喜一愣,他不知道袁二公子为什么会报个假名字给人家,但随即一想,可能是袁二公子不喜欢张扬罢了,于是便顺着说道:“是啊尘叔,只有文先生、陈老板和岳小姐我们四个进去,人也不算多嘛。而且,文先生和陈老板可都是大买主啊!那一幅金银书经卷,已经被陈老板给买下了!劳烦尘叔去通禀一声,徐老爷肯定不会见怪的。”

“陈老板?哪位陈老板?”尘叔打量着陈天默问道。

“天心阁的陈老板。”陈天默幽幽答道,他已把眼前这位“尘叔”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没瞧出什么问题来,从对方的言行举止以及体态眼神上判断,是个普通人无疑,绝不至于身负上乘本领。

“哦,那陈老板稍等片刻,我去通禀老爷!”尘叔匆匆去了。

陈天默往院子里张望,但见有个丫鬟在晾晒衣物,有个杂役在劈柴,还有个老婆子在洗菜择菜……完全是一副很平常很正常的宅门生活情境,看不出有任何古怪的地方。

“难道是我多疑了?”陈天默暗暗想道。

“陈兄,这家主人似乎很敬重你啊,那管家一听说是你,就不阴阳怪气了,立刻回去通禀呢。”袁二公子笑着说道。

陈天默也笑道:“那不是敬重我,是敬重我手里的钱。如果他们知道是你袁二公子来了,肯定更加重视。那主人,还不得跑出大门来亲迎?”

“是啊,袁二公子,您为什么不表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呢?”郑忠喜一旁问道。

袁二公子撇了撇嘴,挥舞折扇,悠悠说道:“天下人都知道本公子是个花钱无数的冤大头,遇到喜欢的东西,不惜财力,多贵都要弄到手,所以卖家遇到我就夸大东西的价格,成倍成倍的往上翻!那一件两件还成,多了,本公子也吃不消啊!所以,这一次,本公子也学乖了,不能让卖家知道我是谁,就当是个寻常的买主罢了。郑老板,本公子知道你是拿抽成的,可该得的你得着,不该得的你莫贪心,若是蓄意抬价,本公子可是会不高兴的哦。”

郑忠喜拍着胸脯打包票道:“公子请放心,小的赚谁的钱也不能赚您的钱啊!别说是蓄意抬价了,但凡公子看上哪样东西,小的一定帮您砍价!抽成算什么?钱是王八蛋嘛!”

袁二公子笑道:“那倒不必,你也别叫我公子,叫文先生。”

“是是!”

说话间,尘叔快步跑了回来,笑容满面道:“陈老板,你们几位请进吧,我家老爷在正堂备茶,恭候诸位的大驾光临呢。”

“文先生,陈老板,岳小姐,请!”郑忠喜屁颠屁颠的在前面开道,众人鱼贯而入。

岳潇潇觑看着院子里的丫鬟仆从,又扯了扯陈天默,低声问道:“陈小贼,到底有什么陷阱?这些人有问题吗?”

原来,她嘴上不服陈天默,但心里也明白,陈天默的相术相功登峰造极,识人看物,绝少谬误,说有陷阱,多半真有,绝不是虚言恫吓。

却没想到,陈天默小声回道:“这些人没有问题,至于陷阱,眼下也没有发现,或许是我多虑了吧。”

岳潇潇松了口气,说道:“你这个人,就是疑心重。”

陈天默笑了笑,道:“小心无大错。”

众人走到正堂门口,见主人已经出来迎候,陈天默凝眸打量,但见主人约莫五六十岁的年纪,头顶一个毡帽,遮住了头发,脸上皱纹遍布,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颌下留着长长的浓须,唇上也有两撇厚厚的八字胡,虽是一脸苦哈哈的形容,可眼中却有贼亮的光。

他一出现,目光就立刻锁定在了陈天默身上,作揖道:“诸位大驾光临,徐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啊。”

陈天默还礼道:“主人客气了。”

“哎,你,你怎么瞧着有些熟悉?”袁二公子忽然说道:“咱们在哪里见过吗?”

主人这才把目光从陈天默身上移开,待看清楚袁二公子的面容之后,他猛吃了一惊:“您,您是文先生?”

袁二公子不答,而是继续追问道:“我们到底见过没有?”

那主人笑道:“在下徐景明,粤省人士,一向在南方活动,初来中原不久,没认识多少人,瞧文先生的尊荣,也很陌生呢。”

“徐景明,粤省人?”袁二公子沉吟了起来。

陈天默冷眼旁观,早把徐景明乍见袁二公子时的震惊之色尽收眼底,心道:“他们应该认识,姓徐的却矢口否认,且看他搞什么鬼。”

袁二公子兀自嘀咕道:“我认识个姓徐的,但是他不戴眼镜,胡须也不是这样的……像,真有点像。”

“呵呵~~小可是凡人脸,瞧着面善罢了。”徐景明让道:“诸位快请进吧!”

袁二公子放弃了认人,跟着徐景明进屋。

陈天默对岳潇潇低声说了句:“师妹,此家主人古怪,当心有鬼。”

岳潇潇微点螓首,表示知道了。

堂屋正中摆放着一张大茶台,有个丫鬟正在煮水,徐老爷指着客座里居中的一把大椅,殷勤劝道:“陈老板,请上座!”

陈天默看了看那椅子,见极其考究,还绑着一个厚厚的坐垫在上面,瞧着就舒服。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里别扭。

他摆了摆手,说道:“不敢。文先生,还是您请上座吧。”

“好。”袁二公子养尊处优惯了,也被尊敬久了,下意识的就准备落座,徐景明竟慌忙上前一拦,说道:“陈老板,这里您最大,还是您坐吧。”

袁二公子的脸色顿时大变,有些难看了起来,郑忠喜也紧张了,心道:“徐老爷真他娘的没眼力劲儿!”

但袁二公子很快便想到自己现在是“文先生”,不是什么大总统之子,便又心下释然了,笑着说道:“陈兄,人家主人说的是,这里你最大,还是你坐吧。”

陈天默摇头道:“文先生玩笑了,陈某岂敢?还是您坐吧。”

徐景明坚持道:“不不不,陈老板,客随主便,我请您坐,您便坐吧。”

他越是这样,陈天默越是觉得哪里不对,偏偏不肯坐,似笑非笑道:“徐老爷不知道,文先生是我极敬重的朋友,有他在,我怎肯上座?还得他来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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