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身世吧。”

陈天默凝视那男子的父母宫、兄弟宫、田宅宫有时,然后郑重说道:“令尊大人早逝,彼时尊驾应当还没有成年。尊驾有一个兄长,可惜早夭,又有一个弟弟,与寡母三人相依为命,艰难度日,家境也由中平转为贫寒。”

那男子微微一怔,心道:“这看相的倒是有点本事,不是江湖骗子。”当即说道:“你接着讲吧。”

陈天默道:“尊驾的年纪应当已届不惑,娶过两任妻子,但原配夫人早逝,而今在家掌管内政的应该是尊驾续弦的继室,但夫妻关系谈不上和睦,聚少离多,深闺有怨。尊驾家中还纳有一妾,却都没能为尊驾生下一子半儿,因此尊驾可算是无后。”

听到这里,那男子脸上的傲慢之色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连坐姿都端正趣÷阁挺了许多,语气更是变得推崇了起来:“先生真是大才啊!”

陈天默微微笑道:“至于说到官运和财运,呵呵~~阁下大约在前朝还有点功名,应该是中过秀才吧?走的本是文官的路,但如今却投趣÷阁从戎,做了武将。而且,以尊驾的才干来说,可以说是人中龙凤,所以尊驾官运亨通,家财万贯,钟鸣鼎食,实属大富大贵!这一切,多赖尊驾命中有贵人相助。正所谓,蝇附骥尾,可至千里,尊驾便是靠着那贵人,方能一路平步青云。”

“哎呀!”男子霍然起身,疑问道:“先生莫非是认得鄙人?”

陈天默摇头道:“萍水相逢,素未谋面,怎么谈得上认识?”

那男子狐疑道:“我自问也研读过几本相书,还做过走街串巷的看相先生,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像先生这般,看的如此之准,如此之细!真就像是我身边熟知我家世的人一样!我也见过好些个看相先生,更无一个比得上你!”

陈天默笑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尊驾不是相脉传人,在相术一途上没有名师传授,怎么肯能学到精髓?至于市面上所售卖的相书,也多是粗造滥制、狗屁不通的伪书、赝作,与真正的秘籍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就算读再多,钻研再多,也学不到真章。更何况,想要把相术修炼的好,还得有此道的天赋,而尊驾的天赋在于‘万人敌’,不在相术。至于那些江湖骗子,滥竽充数之辈,焉能与我相比?”

“好一个‘万人敌’!”

男子听见这“三个字”,登时大喜,拱手说道:“先生,我算是服你了。”

陈天默道:“那咱们还要再比下去吗?”

“哈哈哈~~”

那男子放声大笑,而后说道:“还比什么?再比下去,我可就真成了班门弄斧、贻笑大方的跳梁小丑了!先前狂妄,有眼不识泰山,只是因为没想到,能在火车上遇到高人啊。更何况,高人又是如此的年轻。真是得罪了。”

陈天默道:“尊驾言重。”

那男子问道:“请教先生尊姓大名?”

“在下姓陈,草字天默,中州禹都人。”

“鄙人姓吴,名佩-孚,字子玉,鲁省蓬莱人。”

陈天默赞道:“这名字起的好啊。”

吴子玉道:“是家父起的。他非常敬重抗倭英雄戚继光,生前曾经对我说,戚将军也是蓬莱人,表字‘佩玉’,因此拆开来,给我起了名和字,希望我学习先贤,成为像戚继光那样的大将军、大英雄!不过,等我开始读书的时候,倒是从典籍中查到,戚继光字元敬,不是佩玉。哈哈~~”

陈天默道:“总是长辈的期许不假。吴将军,幸会,幸会。”

吴子玉一摆手,道:“什么将军不将军的,先生莫要取笑鄙人了。鄙人如今不过是中央陆军第三师的师部担任个副官长而已,比团长大点,比旅长小点,搁在前朝,连个二等侍卫和佐领都不如,可没脸自称‘将军’二字。更何况,鄙人如今便服出行,先生就叫我‘子玉’吧。咱们坐下来说。”

陈天默暗忖道:“中央陆军第三师,那是长江上游警-备-司-令曹-锟的部队啊,曹司-令可是袁大总-统的心腹爱将,想来这吴子玉的贵人便是曹司-令了。”.BIQUGE.biz

这时候,侍应生已经开始上菜了,盆碗盘碟,汤汤水水,直接摆满了一整张桌子。

陈天默说道:“子玉兄,相逢即是有缘,今日我来做东。”

吴子玉看着满桌子的酒菜,问道:“是否还有别的朋友?”

陈天默道:“原本只有我一个人,现如今,是你我二人,再无第三个了。”

吴子玉惊讶道:“你一个人点这么多?”

陈天默笑道:“待会儿你就知道我点的不多了。请!”

吴子玉道:“恭敬不如从命,叨扰了。”

果然,一动筷子,吴子玉才见识到了陈天默的“饕餮风采”,也知道了什么叫真正的大快朵颐!

别说是吃了,就是光看着,都看饱了!

“吃啊,子玉兄。”

陈天默殷勤相劝道:“是菜不合口味吗?哦,对了,你是鲁省人,应该更喜欢吃鲁菜,这是洛阳的地方菜。我去叫侍应生来,再叫厨子做几道鲁菜。”

“不,不用客气。”吴子玉擦了一把汗,连忙拒绝道:“千万别再点了,这菜很合口味,我已经吃饱了。”

陈天默还是叫来了侍应生,吩咐着再加几道菜。

吴子玉摇头道:“天默兄,我是真吃不下了。”

陈天默道:“没事,我吃。”

吴子玉:“……”

眼看着陈天默风卷残云,一顿饭吃了六十块大洋,吴子玉哑然失笑道:“天默兄的食量可真正惊人啊,一般家庭可养不起。只怕梁山好汉,也不过如此。”

陈天默给吴子玉倒了一杯酒,道:“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那才是好汉本色嘛。来,干了!”

两人把两壶酒喝完,吴子玉已然有些醉了,说道:“天默兄精通相术,正好为我解疑答惑,我有事请教。”

陈天默道:“子玉兄只管问。”

吴子玉低声问道:“我未来成就如何?”

陈天默道:“我道行有限,大处只能看八年,八年之间,子玉兄将名震天下!可谓治国之能将,乱世之枭雄!”

吴子玉的眼睛变得更亮了:“此话当真?”

陈天默笑道:“子玉兄,我对自己的相术很有自信,你却对自己不够自信啊。”

吴子玉嘿然一笑,道:“天默兄,有什么关键处交待吗?”

陈天默道:“想要成就大事,须得得天时,占地利,取人和。天时非人力可定,只说地利与人和吧。子玉兄千万记住,想真正发迹,就不能离开贵人。因此,要一路追随曹司-令,不可中途改换门庭,另外,不能没了民族大义,委身投靠列强,如此才能取其人和。”

吴子玉连连点头,又问道:“那地利呢?”

陈天默道:“敢问子玉兄的八字?”

吴子玉道:“甲戌、戊辰、已酉、丁卯。”

陈天默沉吟许久,暗中以相字之术推演,又观吴子玉面相、手相,且听其音、观其行、辨其气味,而后说道:“子玉兄,中州将是你的用武之地,尤其是洛、郑、汴三城,坐拥黄河天堑,又有这条铁路线纵贯东西,接连南北,可谓是占尽地利!只要得时,鲤鱼一跃龙门便化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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