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发动了引擎,尉迟嘉别开眼,移动中看见迎风招展摇曳的梧桐叶,它们挤挤挨挨的排列,享shòu

着阳光,随时刺穿它们的身体,庸懒而自由。

他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一叠纸,封面的左下角被人用钢笔随意打了个括号,括号里写着他的名字,旁边是另一个名,左嘉宁。

嘉宁?他听见尉迟昭刚刚的确是这么叫的。

“在看什么?”尉迟昭扫过他手里的东西,淡淡问。

“一首诗,下周学校有个活动,要朗诵,老师给我让回去先把自己的那部分练练。”他合上,打算塞进书包,他拉了拉链,嘶啦的一声够清脆,似乎这样才能够把一问一答的父子对话最完好的结束掉。

而不是单调的呼吸声,还有剩下的沉默。

“下周,哪天?”他突然关心起来。

“下周三,教师节。有个新教师的宣誓会,我要留下来朗诵。”他说,看见尉迟昭的眉头动了动。

“怎么这么巧,下周三是你妈的忌日。那完了以后你在学校等我去接你。”尉迟昭说完,没再说话,把脸别向窗外。

他应了一声,和尉迟昭在一起,他很少主动说话,不过只要是他说的,他一定会牢记。

至于下周的那个特殊的日子,他一直都记在心里。直到今天,他似乎都能轻易的回想起那天的情景。他仰起头,风钻进他头顶的那条裙子里,他看见裙子被灌了风鼓胀得几乎快被撑破,却恐怖的不停迅速下落,紧接着,一声沉闷摔倒声,急促而沉重。

血,血流出来,就在他的脚边……

“晚上陶老师来不来?”尉迟昭突然又问,打断了他所有的思绪。

“来,上周五教了新曲子,今天要还课。”他答道,在心里呼出一大口气。

“快了,也快了。”他喃喃地说。

尉迟嘉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他从来不问,就像他也不给他明确的目标一样。

其实,没有目标,才是最难达到的目标。

他只知dào

,如果尉迟昭给他领来一位老师,那么他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尽全力学到最好。因为,只能这样,才能趋近他的“目标”。

这个晚上,他做了噩梦。醒来的时候,一头热汗,然后再也没睡着。

九月,九月,多事的九月,为什么偏偏是九月?

“语速再慢点,再来一次……”

“果实的事业是尊贵的,花的事业是甜美的;但是让我做叶的事业吧,叶是谦逊地、专心地垂着……”他捧着一张纸,倾注所有全身的力qì

,也只能如此。

果然还没念完,就被打断。

“情绪!情绪要饱满点!你回家对着镜子,就会发xiàn

你的眼神是散着的。”负责指导的小骆看出他的不对劲,“尉迟嘉,你今天怎么了?”

“没什么?”他感觉自己的手心在盗汗,身体很不舒服。

小骆把稿子放在手里琢磨了一下,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掏出电话打电话。

“喂?汪老师,你班里的左嘉宁怎么还不来?到现在两个人都还没串过词,完整的念一遍!”

“赶紧,立kè

就来!”

挂了电话,小骆望尉迟嘉笑了笑,说,“这一段没分好,可能女生念会比较好。我看你练了这么多遍,先坐下来休息一下,随便等等左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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