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了之后,柳乘风打听了宜妃的事情,进而得知,原来她跟自己的母亲也有一定的联系。

宜妃被人陷害打入冷宫,至今没有从冷宫里出来的机会。许兰心与她前后脚入宫,同样也是竞争关系,但相处的还不错。两个人之所以拉拉扯扯,就在于金兰凤的挑拨离间,直到最后,两败俱伤,被金兰凤捡了便宜。

“你母亲其实是主动离宫的。”钱公公说这话的时候,还在四处张望,生怕被人看到他跟柳乘风走得太近。尤其是不能让皇上知道,但是柳乘风像个跟屁虫一样一直追着他问个不停,叫钱公公也拒绝不了。

柳乘风还在瞪大着眼睛看着他,希望他能够继续说下去。

“她离宫之后,就有消息传出来,说她英年早逝,遭了皇上的厌弃,事实上哪有这回事儿?你母亲主动离开,还不是因为被皇上伤了心……”钱公公不小心说漏了嘴,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却被柳乘风硬生生地给掰开,凶巴巴的吼他,“继续说!”

“这可不能继续说下去。”钱公公摇了摇头,想要避开柳乘风的禁锢,偏偏柳乘风好不容易从他嘴巴里面得知了点儿消息,自然是要追根问底。钱公公跟他纠缠了一会儿,被皇上给看见了,笑眯眯的走过来,用深沉的目光扫了一眼钱公公,“你们二人这是在干什么?”

皇上来了,柳乘风自然不敢造次,乖乖的收回了手,让钱公公站好,随后给皇上请安,又直截了当的问道,“父皇,我娘当年到底是为什么会出宫的?”

这回钱公公可完全hold不住他了。柳乘风问到了主角面前,叫皇上愣了一下,他本想用自己的权威压住柳乘风的问话,可是对方的眼神不像是在问责,而是单纯的想知道真相。

皇上的眼珠子转了转,不理会他的问题,忽然问道,“你刚刚问钱公公的就是这个吗?”

柳乘风卡壳了,没想到皇上还能举一反三,通过他的一个问题,就知道自己刚刚在说什么。为了不让钱公公受到责难,也避免自己以后失了一个队友,柳乘风诚恳地看着皇上,把自己的真心话说了出来,“我刚刚在问钱公公,我母亲到底是为何会离宫出走,他死活不肯告诉我,所以我就来问您了。”

其实他还问了钱公公其他的问题,只不过,既然皇上起了怀疑,那他就把自己刚刚问过的再问一遍,这样也好把钱公公给摘出去。

皇上的表情果然满意许多,看了眼钱公公,把他拂到一边,温和地望着柳乘风,“这件事,等以后时日到了,你便知道了,朕现在不能告诉你,是因为朕害怕你伤心。”

明明是护着柳乘风的话,但柳乘风听起来却感觉十分不舒服,他微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并没有反驳,转而说起其他的话来。

柳乘风点了点头,面上一片真挚和信任的样子,“那儿臣便不问了。父皇,您知道冷宫在哪吗?我没见过,想去看看。”

这回轮到皇上开始烦心了,他不知道柳乘风怎么突然又想到这儿来,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柳乘风自己最喜爱的一个儿子,可能皇上压根不会搭理他这个问题。

为了不讨人嫌,柳乘风问了几句,又停下来,两方人此时此刻都没有谈心的欲望,柳乘风告别皇上,而对方则是换了个方向走。

两个人刚一分开,柳乘风就露出了阴沉的面容。不知为何,他从皇上逃避的态度中可以看得出,皇上本身也不太明了这其中的关键之处。所以他如此逃避这个话题,肯定是不想细究。

但如果自己把真相放到他面前,他还会如此逃避吗?

柳乘风暂时没有答案。

回了自己的地盘,他派宫人去询问冷宫那位宜妃的情况。本以为这件事纯粹是宜妃自己折腾出来的,谁知道,随便问一个人,居然都能说个一二,在这中间,柳乘风听到的最多的,便是金兰凤的名讳,似乎她做了此等坏事,所有人都清楚,却也奈何不了她。

“居然如此嚣张。”柳乘风问清楚了情况,却总要知道金兰凤这么嚣张的原因。手底下人回答的倒是很快,“可能因为没有证据吧。”

“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便不能给金贵妃定罪,她位高权重,背后又有大树好乘凉,皇上并不在乎后宫佳丽,只在乎自己的实权。这是当时的人都知道的。”

这样一来,岂不是跟自己了解到的有所相悖?柳乘风感到疑惑,“可是既然如此,那他为何对我母亲恋恋不忘?”

“这个……”手下也回答不出来了。这得问本人才知道究竟为何吧。

“再去查。”柳乘风下了命令。

后续的发展就超出了柳乘风的意外,得知金兰凤是陷害宜妃和自己母亲的元凶之外,柳乘风竟从别人口中听到,金兰凤准备了一大堆毒药,将自己手底下的人一个挨一个的给毒死了。

柳乘风听完,悚然一惊,不敢相信这样的女人,还有人敢为她卖命。可是手底下的人又给出了合情合理的回答,“毕竟金贵妃掌握着这些人的命脉,她随意拿自己手下的家人的性命来做威胁,亦或者许诺给对方一些好处,便能轻易的收买人心。”

柳乘风直到此刻才大开眼界,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跟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作对。但这个敌人是肯定要面对的,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柳乘风觉得自己也应该振作起来,早日为母亲报仇。

他的神情凝重,“还能找得到过去为她效命的人吗?”

手下自然是找得到的。

有了消息源头,便能轻易的找到发布消息的人,不过对方藏得很深,得知柳乘风是许兰心的儿子,想见自己,柳乘风这才终于有了跟对方对话的能力。

不然,柳乘风可能一辈子都不能见到对方。

“我就是吃过那种药的人,只不过我幸存了下来。”说话的是一个年迈苍老的妇人,因为吃过毒药,她的腿脚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背也弓着,看来这辈子都不可能直起来了。

“您能跟我说说详细的事情吗。”柳乘风绕过了众多眼线,终于来到妇人这里,他想得知真相,不想再被蒙在鼓里。

妇人多看了他几眼,发现柳乘风与许兰心长得极为相像,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来,“看来你没有骗我,你的确是许兰心的儿子。”

柳乘风点点头,急迫地问她,“你知道我母亲的事情?”

“我当然知道,当初我在金贵人手底下做事,是她身边最亲近的大丫鬟,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正因为她能讨得皇上的喜欢,所以我才能做到主管宫女的位置,因此才能跟着她,见了那么多人,经历了那么多事。”

这位金贵人身边的大丫鬟,说起当时的事情来滔滔不绝,柳乘风觉得她说的大部分都是废话,却也耐心地听了下去。

“后来,她一直没有孩子,身边的几位贵人陆陆续续都生下了皇子,这贱人便慌了,生怕以后少了荣华富贵便活不下去,想了个歪招,把皇上即将出生的皇子给害了。”说到这里的时候,老妇人的脸上露出了阴森而快活的表情,柳乘风心内颇有些不安,喝令她继续说下去。

“你可知,她派了什么人去做这档子龌龊的事情?”

岂止是龌龊,简直就是狠毒。柳乘风在心里面加了一句,面上却平静无波,“快点说。”他当然是猜不出来的。

老妇人笑了起来,即使时隔多年,再想到当时的事情,她仍旧是愤愤不平。

“她派了太医院的尹安去处理这件事,可是对方不肯答应,也不愿帮助她为非作歹。之所以选择尹安,是因为他曾经目睹金兰凤给你母亲下药,那时候她装作与你母亲交好的样子,私底下找了太医院的另一个太医来行此恶毒之事,尹安医术高超,对方稍微动些手脚便被他知道了。但他并没有与金兰凤进行沟通,只是把此事放在心中,是金兰凤自己心虚,非要找对方麻烦,到最后害的尹安、你母亲、以及宜妃,通通没有一个好下场。”

听到这里,柳乘风浑身的血都凉了。在来之前,他只知道金兰凤是个狠毒的人,但从没想到一个人狠毒起来,竟如此不择手段,还能平平安安度过这么多年。

老妇人说到这里,似乎也陷入了过往的情绪当中,无法自拔,她喝了几口水,好不容易缓和下来,又继续说道,“你来找我,肯定是想让我帮你指认金兰凤,实话说,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很久了。她害得我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要亲眼看着她下地狱,看着她为我的那些姐妹们偿命才可以!!”

柳乘风大为震惊。就好像他不能理解为何会有宫妃在受到侮辱之后,会撞柱子以死明志,便也不能理解,为何会有人等待几十年,蛰伏起来,哪怕痛不欲生也不肯放弃,只是为了一场仇恨。

前者是他认为懦弱的表现,后者则是柳乘风认为无意义的表现。然而看到老妇人痛苦中夹杂着仇恨的面容之后,柳乘风却也没办法站在局外人的角度,肆意的评判对方到底是什么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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