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巨大的炮声,几乎要将邳州城震塌,似乎眨眼间就能撕裂整个城池,军队匍匐在女墙下,不敢抬头。

较为干涸的淮北地区,此时却还未下雪,不过温度对于满人来说,极为适宜。

勒克德浑就站在高处,目不转睛的盯着邳州城。

只是,接连轰炸了两天,预料中的塌陷却还未发生。

勒克德浑亲眼目睹,脑袋大小的炮弹,直愣愣的撞上城墙,但却只留下一个浅坑,威力似乎减弱数成。

这不对劲,很不对劲。

“主子,郑亲王派人询问,何时可陷城?”

“告诉郑亲王,邳州城很邪门!”

勒克德浑眯着眼睛,穿着铠甲,风风火火而走:“还是我亲自去说吧!”

在奴仆的搀扶下,他骑上马,来到了大营。

“怎么,贝勒拿下邳州城了?”

豪格忍不住嘲讽道。

“大帅,这邳州城有古怪!”

勒克德浑年轻的脸上满是涨红,但他却直接看着郑亲王:

“邳州城修得奇形怪状,但似乎对于红衣火炮,具有特殊的效果。”

“什么效果?”济尔哈朗脸上起疑,他有点怀疑这是借口。

“像是一般的城墙,红衣火炮命中后,就会陷个大坑,而邳州城却不是,只留下很浅的痕迹。”

不顾众人奇怪的表情,勒克德浑咬着牙说道:“似乎,似乎这城墙是专门为火炮修的。”

“荒唐!”豪格这时再也忍不住,直接驳斥道:“天底下怎么会有应付红衣火炮的城墙,大炮的威力举世无敌。”

“是啊,锦州城都拿下了,邳州小城算什么……”

“大棱堡多坚韧,照样陷城……”

其他八旗贵胄,也忍不住地说了起来。

这让勒克德浑额头青筋暴起,强行压抑着怒气。

耿仲明、尚可喜等汉将,则低着头,不敢发出一句笑声。

吴三桂一脸凝重,他倒是有些不可置信。

奇形怪状的邳州城,的确让人生疑,这天底下哪有战无不胜的法宝?

不过,满清之所以能起来,就是比汉人更加重视技术。

红衣大炮作为满清的倚仗,可谓是重中之重。

如果真有克制的东西,那岂不是在挖根?

济尔哈朗这时,再也忍不住,直接起身:

“走,咱们亲眼看看!”

豪格等八旗将领们也被噎住,只能随其而去。

登上高地,邳州城印入眼帘。

有棱有角的邳州城,不同于其他城池,初见时,只以为守将应付了事,不会守城。

待认真一看,那些棱角之间,互为犄角,前方宽阔的平面,就形成了狭窄的三角状。

无论从哪里进攻,攻城一方都会被两面夹击。

这也就罢了,但在轰轰作响的红衣火炮之下,这些棱角反而显得很顽固。

“这——”

而在济尔哈朗的目光,己方的一炮弹在集中城墙时,竟然迟懈了些许,歪了点再命中。

只留下定点的坑洞。

甚至,有的炮弹直接向上滑去,拖行了数尺落下。

“不只是奇形怪状,这修城墙的砖石,也有古怪。”

济尔哈朗眯着眼睛,拿出了传教士们献上的单筒望远镜,慢慢地观察着。

谷剛

良久,他才沉声道:“城墙表面,许多地方并不是砖石,而是一种夯土,异常的结实。”

“其墙面,甚至是倾斜的,所以炮弹容易滑走。”

“什么?”豪格惊诧莫名:“明人什么时候会这种东西?”

其他的八旗将领也有些慌了。

满清野战靠的是骑射,而攻城则是火炮,少一半可不行。

“慌什么!”济尔哈朗脸色阴沉,沉声道:“再坚固的城池,火炮之下也会起坑,顶多坚持一两天罢了。”

这话,才算是让众人缓了口气。

勒克德浑也附和道:“别的城市能坚守两天,此城顶多四天,同样要倒塌。”

吴三桂等汉将则收敛心神,装作什么也没听到。

不过,济尔哈朗眼底还是浮现一丝忧虑,将这消息传去北京。

在数十门红衣火炮日夜轰炸下,到了第五天,百般维持的邳州城,已经在危险边缘。

赵光远无奈,只能趁夜带领兵马逃窜入船,由着黄河逃到了宿迁。

至于剩余的粮食,也全部烧了。

坐镇此地的,乃是白旺的明旺营。

汇聚了赵光远的兵马,宿迁城突破了两万兵丁。

“这才不到五天,你怎么就来了?”

白旺粗着嗓子喊道,脸上写着不满。

“我能逃出来已经算不错了!”

赵光远心有余悸道:“幸亏黄河、运河是两条道,不然我早就交代了。”

他哪里管那么多,一屁股坐下,接连喝了三杯茶,才缓过来:“数十门红衣火炮日夜不停地轰炸,邳州城才修了几个月,能坚持五天算不错了。”

听到这话,白旺脸色也不好看:“我宿迁城也没多修几天。”

反而,他不断地踱步:“你还有黄河可以溜,我却只能往东跑,去沭阳了。”

“怕什么,我跟你一起跑。”

赵光远不以为意,只是脸上浮现忧虑:“这般来看,朝廷定下的方略,怕是拖延不了几日了。”

“谁说不是?”

白旺叹道:“接连败退,反而容易打压士气。”

“不过,幸好有长江水师,满清过不了长江。”

翌日,满清的前锋,就乘坐漕船,兵临宿迁城。

还是老套路,一边架炮,一边填护城河。

到了第四天,城墙塌了。

谁知,城内另有乾坤。

一条条小巷,竟然成了陷进,明军不时地扔下火药,偷袭,耗费两天时间才完整占据宿迁城。

损失兵马,超过了三千。

手下愤恨至极,想要屠城,结果空空如也,耗子都没几只。

想要追逐,但勒克德浑制止了:

“明军两三万人,派少了落入包围,派多了就中了分兵之计。”

他只是派人占据城池,结果不出所料。

城内空空荡荡,就连一个百姓也没有,粮草之重更是被烧成了灰。

更让他咬牙切齿的是,运河百里内,一个村落,集镇都无,就食于敌,已然成了空话。

“好狠,好手段!”

勒克德浑咬着牙,越发的愤怒起来。

不过,内心深处则极为忧虑。

运河十几座城,若都是这般,那就损失惨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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