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吴大师的作品?”穆知许看到了画作后,有些意外。

确实造诣挺深的,最重要的是形成了自己的流派,独具一格。

这种才容易传承。

但也很难被人承认,这条路必定走得很艰苦,

“你也觉得不错吧?”裴瑾辰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只有在穆知许的面前,他眼里才会透露出沧桑,哦不,还有那个老狐狸。

裴瑾辰想到自己每天被支配的恐惧,脸色有些扭曲。

两辈子还是第一次呢。

“嗯,我倒是挺想见见他的。”她总觉得这位吴大师一定是个有意思的人。

他的话独具一格,和时下流行的画风都不同,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但就是这样,她也能开辟出属于自己的流派。

了不起。

“见他做什么,能有这造诣的,肯定是个糟老头子。”一把年纪的糟老头子,有什么好见的。

裴瑾辰撇着嘴,但眼神却不是这样的。

他眼里也有兴趣。

“这副画给我吧。”穆知许说着话,就把画卷了起来。

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裴瑾辰嘴角抽了抽。

脸皮真厚。

“这可是成文馆里收藏的东西,你知道这副画价值几何吗?六百两银子!”

一幅画能卖上百两银子就算画师出名了,能被称为大师的人,六百两能买到,肯定是以前他名声没这么大的时候。

“噢,我知道你能做主。”

裴瑾辰看着穆知许脸上如果一幅画你都不能做主的话,还不如趁早死了争夺至高无上位置的野心。

“……”

最终,穆知许带着吴大师画的圣人像,还有皇后赏赐的一大堆东西出了宫。

任谁看到一大串宫人们手里端着的托盘,都会忍不住眼红。

……

隔日,午门又有人被斩首。

苏淮安一家,他和裴淑华跪在最前面,两人被五花大绑,身上的衣裳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想来在牢里也吃了不少苦。

裴淑华眼神怨毒,脸色青白的盯着阁楼上的某一处。

她知道那个孽种就在这里。

果然是孽种,自己母亲都不知道救,白眼狼。

戴着人皮面具的顾凛和穆知许也发现了裴淑华的目光。

人言可畏,哪怕他们不在意,但世人就是这样,同情弱者,如果他们堂而皇之的来看裴淑华杀头,肯定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

穆知许捏了一下顾凛的手,在他看过来时,温柔一笑。

顾凛心头一热,握紧了穆知许的手,他真的一点也不在意。

“大人,我家侯爷和郡主让我来送……苏夫人一程。”就在时辰快到时,一女子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侯爷?郡主?

百姓安静下来,自动让开一条路。

这不是摇光郡主的贴身丫鬟和定远侯的贴身护卫吗?

雪盏和东铭提着篮子穿过人群,来到了刑台上,她声音不大不小,附近的人都能听到,“夫人,侯爷与郡主本来……可是他们也没办法,只能让你在上路之前吃饱饭。”

这话透露的意思大家都明白。

定远侯与摇光郡主不是不愿意救人,是她们也无能为力。

也是,苏夫人犯的是抄家灭族之罪,

“大人,可否通融一下?我们也想给我父亲送点吃的。”苏月汀和严夫人也来了。

好歹夫妻一场,虽然最后闹成那样,他让她颜面尽失,但严夫人还是来送了。

苏月汀消瘦了很多,但眼睛明亮坚韧,她穿着素衣,却没掩盖住身上贵女的气质。

得到了监斩官的同意,裴淑华和苏淮安嘴里的破布被拿了出来。

“滚!谁要那个孽种的施舍?孽种,本公主知道你在这里,你就是孽种,天煞孤星,注定得不到好下场的,哈哈哈,我会看着你,看着你众叛亲离,死无全尸……”

“快堵住她的口!”监斩官脸色一变,拍案而起。

衙役立刻又把破布塞进了裴淑华的嘴里。

但现场已经一片哗然。

“这淑华长公主可真恶毒,不是有句话叫做虎毒不食子?”

“她竟然诅咒自己的亲儿子?!”

“定远侯与摇光郡主那么心善,还来送她最后一程,真是好心没好报。”

“如果我是定远侯,有这样的母亲我可真是……”

“怪不得我就说摇光郡主那么善良,素不相识的百姓都能伸出援手,不怕鼠疫,只身去了鼠疫泛滥的县城,怎么会对定远侯的亲生母亲如此冷淡,百因必有果……”

“谁说不是呢?”

“侯爷和郡主太可怜了。”

“这么恶毒的女人,死不足惜!”

“死不足惜!”

“死不足惜!”

群情激愤,原本饭已经喂到了嘴边的苏淮安也被衙役塞住了嘴巴。

“……”他转头死死等着不停挣扎,脸色扭曲疯狂的裴淑华,眼里浮现起了恨意和悔意。

他悔不当初。

“我们走吧。”严夫人把苏月汀拉了起来。

来送一程已经仁至义尽了。

为了儿女,她不敢多纠缠,皇上已经网开一面。

苏月汀眼眶一红,泪流满面。

这是她父亲,是在她心里如山高大的父亲。

就算他做了错事,但也还是她父亲。

她无法救他,也不能救。

“时辰到!斩——”监斩官脸色有些冷再者他也怕出现前日那种事情。

刽子手手起刀落。

而这个时候,顾凛和穆知许已经走远了。

两人谁也没说话,只是牵着彼此的手,穿过长长的巷子。

他们看不见,不知道自己的背影是多么契合。

……

转眼到了十月,午门血流成河已经过去,百姓们也渐渐没有提起。

苏家除了苏淮安和苏三爷,其余男丁发配边疆,祸不及出嫁女,苏家的女儿们基本都没事。

只是苏月汀和她的未婚夫婿在热孝里成了亲,如今单独住在一个一进的小院子里。

这院子是她夫君买的,她夫君是个有志气的,来了京城后,一直卖自己的画作和话本,也积攒了一点银子。

不过买了院子后就没多少积蓄了。

所以苏月汀遣散了身边的丫鬟,只留了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和粗使婆子。

又给她夫君买了个小厮。

这生活和她以前比起来,也算十分清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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