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的时间,二季稻长得非常好,不但水庆庄长得好,是整个长平村的二季稻长得都好。

收割二季稻的这几天,长平村如县城的赶集日一样,里里外外挤满了人。

因为每家每户都有亲戚,亲戚们都提着第一季稻谷来这,跟他们换点第二季稻谷的种子回去,好明年也能收两季稻谷。

不知不觉间,长平村变大了很多,三个大晒场快和一个村一样大了,还做起来大大的围墙。

村里人又盖起了新房,都比原来的房子大,全是青砖瓦房,风格和苏落家类似。

户籍不变,但村子是真的变大了。

谢婉婉也在婉绣阁努力的赶制棉衣,两个月过去,沈渊说他在全国各地做的棉衣也快够十万件。

一部分已经拉走,一部分也快了。

十二月下旬,临近年关,长平村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件能引全村热议的事。

那就是当年被拉去边境打仗的男子,他们回来了。

不,应该说,回来了几个。

一百多户,走的时候,一百多人一起走,这两天陆陆续续回来的,只有七个人。

三个人身体完好,其余四个人,不是少了一条腿,就是断了胳膊。

王德厚的弟弟,王家小哥,一边眼睛瞎了,但至少能活着回来。

村长家今晚挤满了人,因为他的儿子,李长安也回来了。

庆幸的是,他完好无损的回来,村长为回来的人做了接风洗尘宴。

“长安,你们怎么就突然回来了,是不打仗了吗?还是打赢了?”

村里人来这,也是想了解战场情况,再问问为什么他家里的人没回来。

他们在战场上遇到了什么?

可有见过自家儿郎?一起去的军营,自家儿郎是死是活。

这些年一点消息都没有,家里人痛心啊。

为了知道更多陈槐序的消息,尽管知道他已经死了,赵如云还是把苏落拉了过来。

想和李长安他们打听打听,就算陈槐序死了,死在了哪里,可有尸骨,多知道一些,也是好的。

“诸位父老乡亲,这些年我们在北川拼死守护,上个月月末,北凉突然就投降了,给我们南宁割让三座城池。

留三万军队在那里处理接下来的事,陛下特赐密旨,送我等回家,赶在过年之前回来,能和家人过个年。B

至于北凉人为什么投降,我也不清楚,过不了多久,陛下就会下旨,把这个好消息昭告天下人,我所知道的情况就是这样。”

和苏落预料的一样,北凉投降了,南宁没有乘胜追击,也是因为没有足够的棉衣和粮草。

一个心里害怕,一个现实很虚,所以选择接受北凉的投降。

“长安啊,你在军营里是做什么的,你们打仗时,是不是血肉横飞。

我们村都有谁跟你在一起,你可见到我家二牛。”

李二牛的爹问这句话时,声音都是颤着的,瘦小的老头,手一直在发抖。

李长安也今天下午才回来,眼神沧桑,单手抱起儿子李宏才,不费一丝力气。

“李叔,我们去的时候是一起去的,但半路上慢慢大家就都走散了,我们只是卒兵,被分到不同的阵营。

我算是运气好的,刚去的时候,受不了北川城的寒气,大病了一场,差点就死掉。

后来身子虚弱,我就被安排到了火房,给士兵们做饭,只有发生大战时,才会用到我们。”

三个身体完好的人,还有两个,一个是因为曾经在药铺当过药童,认得一点草药,所以进军营后,就跟着军医治理伤口。

还有一个是负责瞭望台的哨兵,脸上和手全是疤,但也算是健全回来。

“李叔,二牛跟我在一队的,只可惜他……”

王朋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他怕再说下去,李牛的爹会受不了。

“我知道了……儿啊……”

老头转身离去,身子一抽抽,步履歪歪斜斜,远远的都还能听到他的哽咽声。

七个人都被村里人轮着问,最后大家都是哭着回去的,李长安告诉他们,还有人活着,只是身活不能自理了。

晚些时候,官府统一用马车送回来,回不来的那些人,官府也会有抚恤金发放,让大家安心等结果,以官府的消息为准。

赵如云还没打听呢,就已经是两眼泪花。

“长安,你以前和槐序是玩得最好的,你可是知道他……”停了一会,赵如云哽咽道:“他是如何走的……”

这句话,让他们回来的七人都低了头,似乎都知道了陈槐序是怎么死的。

“婶婶,槐序他……”

李长安抿嘴沉默,好一会红眼道。

“刚去的时候,都是槐序在照顾我,要是没有他,我可能就病死了。

后来的一年里,我们一直在苦练体能,也打过几次大战,我方将军为了能取敌人将帅首级。

上面的人要从我们这些新人当中,选一批去当先锋军,说好听一点是先锋军,不过就是人肉盾。

那时我病还未好,槐序和村里的好几个人都被拉了去,那次过后他们就没有了消息。”

赵如云揪着胸口的衣襟,早已泪不成声,苏落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她能想像那种画面,自己的宝贝儿子,被人当成棋子放在前面挡刀。

“后来呢?后来那群先锋军的尸骨埋在了哪里?”苏落问道。

要是知道埋在哪,等战事平息,苏落带赵如云去祭拜,也算了了赵如云的心愿。

“你是?”

李长安不认识苏落,这女子周身贵气,不像是村里面的人。

“陈槐序是我相公。”

听了这话,李长安才仔细端详苏落,槐序跟他说过,出征前,家里给他买了个媳妇回来。

可根据槐序的描述,他媳妇瘦瘦的小小的,人也不太清醒,是一个苦命人。

他们只做了一夜夫妻,直到天微亮时,他才看清他媳妇的长相,说他媳妇的样貌,还跟个孩子一样。

做梦都会呵呵傻笑,他很是心疼他媳妇,把他媳妇留在家里陪他娘也挺好,有没有孩子就看命。

可眼前这女子,真的是槐序跟他说的那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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