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映柔气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她现在是真的后悔了,不是后悔恶整方大力,而是后悔穿了这身崭新的妆花锦罗裙出来亮相!

方大力吓坏了,讷讷的说道:“小姐,小姐莫生气,我……我赔你就是……”

王映柔气的浑身哆嗦:“赔?你赔得起吗?我这裙子是上好的妆花锦缎,咱们整个清源镇也只有这么一匹!拆了你的一身老骨头都赔不起!”

她说着一挥手叫来几个伙计,七手八脚把方大力按住,恶狠狠的说:“妆花锦百两银子一匹,这是我爹专门给我带回来的嫁妆。你要是三天之内给我送来一百两银子,我爹说不定还能给我再买一匹,这事儿也还罢了;要是三天之内我见不到一百两银子,让我在大喜的日子没脸,休怪我把你们一家子都卖了还债!”

说完让掌柜写了欠条,强压着方大力按了手印,然后把牛车扣下,拳打脚踢把方大力赶走,让他想办法筹银子去了。

方大力哪有什么办法?给方恬置办嫁妆的十几两银子已经是他大半辈子的积蓄,现在不但被一盆泔水浇成了空,还凭空背上了一百两银子的负债,他简直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方恬正在整理花圃,虽然都是些山里常见的普通花草,但是她一一打理起来倒也兴致勃勃。

有一小块位置最好、阳光最足的地方是专门用来种各种兰花的,看的出来原主对兰花的重视和喜爱远胜其他花草,但是因为不知道兰花喜阴畏光的习性,这一片好意却成了催命符,所有的兰草都蔫蔫的。

方恬叹了口气,蹲下身开始给这些娇贵的花儿搬家,将它们移到一丛月季花的北面去。

那丛月季花长得繁密,北面背阴处幽凉微湿,种上兰花再合适不过了。

刚移了几株,方恬的眼角忽然被一抹金黄色闪了一下:“咦,这是……”

方恬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前院猛然传来的赵秀芹哭天喊地的嚎啕声吓了一跳。

她连手上的泥土都顾不上擦,连忙冲到前院,只见赵秀芹正一边哭着一边揪着方大力不住捶打:“你这个该死的,可把我们全家都坑苦了!这可怎么办哟……”

方大力脸色如死灰一般,一声不吭的任赵秀芹厮打。

方刚正好从地里回来,连忙跟方恬一起把爹娘拉开,仔细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秀芹狠狠拧了方大力一把:“让他自己说!”

方大力垂头丧气的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方刚惊呆了,赵秀芹哭的更大声了。

方大力家已经是方家村难得的富裕人家,掏空了几十年攒的家底也不过才十几两银子,有那穷的人家连银子长什么样都没见过,一百两对他们来说,真的是一个庞大的无法想象的数字。

呆了半晌,方刚站起身就往外走:“我这就去找那布庄理论去!明明是他们楼上泼泔水污了咱家的料子,反而还倒打一耙!就算那小姐的裙子脏了,我让她换下来,咱们给她洗干净就是!”

赵秀芹和方大力仿佛有了点希望,一起抬头用希冀的眼神盯住了儿子。

方恬却暗暗摇头,拉住了方刚的胳膊。这方刚倒是个脑子灵活的,一眼就看出来是中了陷阱,但是这事儿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

“哥,不用去了。人家财大气粗,咱爹又没有当时抓住泼泔水的凶手,空口白牙,你去了根本占不到理儿。而且说来说去,咱爹弄脏了人家的衣裳可是被许多人亲眼瞧见了,他们想找个人证容易的很。”

方刚急的直扯头发:“那,那也不能开口就让咱们赔一百两银子啊,这不是明摆着要咱们一家子的命吗!”

赵秀芹也说:“就是,裙子脏了,我给她洗就是,洗几遍都行,直到她满意为止!”

方恬叹了口气:“哪有这么容易,越是名贵的布料越娇气,哪怕沾上点汗渍都不容易洗净,何况是沾了泔水。再说了,就算能洗干净,你们觉得那小姐就会善罢甘休?人家可说了,那是她的嫁妆,洗过之后就成了旧衣裳,哪里还能做嫁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这一百两银子咱们非出不可了吗?”方刚泄气的蹲在了地上,唉声叹气。

赵秀芹抚着胸口哭道:“天啊,这可活不了了!”

也许是哭的急了,一口气没喘匀,差点昏死过去,身子歪了一歪险些摔倒。

方恬连忙一把扶住她,心中也十分焦急。

要是给她时间,她自信凭自己的能力,迟早能挣到一百两银子,奈何对方要求的时间太急,只有区区三天,哪怕是去抢,在方家村这穷山洼都抢不到一百两!

那还不如指望老天爷开眼,让她走在山路上摔一跤,遇到什么百年老参千年灵芝概率更大一些!

想到百年老参,珍稀灵植什么的,方恬眼睛忽然一亮,“对了!”

这么没头没脑叫了一声,她提起裙角就向后院花圃跑去。

虽然没有人参灵芝,但要是刚才自己没看错,那东西的价钱应该也不低!

来到花圃的兰花丛旁边,她把兰花一株株拨开,怀着忐忑的心情开始仔细寻找自己刚才惊鸿一瞥的金色。

蓦地,一株有些矮小的兰花映入她的眼帘。

虽然都是兰花,但是这株却格外不同——

“厚叶蛤蟆皮状,叶雄健有力,株型较小而叶面较宽,没错了,果然是达摩兰!”

方恬欣喜若狂,激动的连手指都微微颤抖起来。虽然因为照顾不当而有些发蔫,但这的确是兰中王者——达摩兰没错了!

“而且这株达摩兰叶片边上还带着几缕金线,是更为难得的金边达摩兰!”刚才就是这叶子上的金色晃到了她的眼睛。

方恬喜笑颜开,连忙找来家里最好的一个花盆,一边嘟囔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把达摩兰挖出来移到了盆里。

要知道,达摩兰可是兰花界的传奇,在她的记忆里曾经拍卖到了千万的高价!自己手上的这株又是难得的罕见品种,哪怕扔着卖,一百两银子也是绰绰有余了!

等换好了花盆,方恬抱着花盆回到前院,扬声对还在哭天抹泪的赵秀芹笑道,“娘,快别哭了,一百两银子有着落了!”

一家子人像是溺水之人忽然抓住了一块救命的浮木,噌的一下子就抬起了头,等看清方恬抱着的东西,却又齐齐泄了气。

方刚惊讶地问道:“妹妹,这不是赵文轩那小白脸送你的花吗?平日里你看的跟眼珠子似的,我们碰一下都不让,你拿它出来做什么?”

方恬愣了一下,仔细想想还真有这么一回事,这株兰花是赵文轩去乡试之前送给方恬的唯一一件礼物,被原身当成了定情信物一样看待,珍视非常。

不过,赵文轩那个穷酸秀才,怎么会有这么珍贵的兰花?

她干干笑了一下,献宝似的把花盆捧到赵秀芹面前:“娘,这兰花是难得一见的名贵品种,我估计卖个一百两银子不成问题,卖了它,咱们家就有救了!”

全家人吓了一跳,看着方恬手里的花盆,盆里孤零零的一丛绿苗,就这么棵草,居然值一百两银子?怕是失心疯了才有人肯买吧!

方恬不由得好笑,少不得又给他们讲解一番什么叫物以稀为贵,那些有钱人有时候为了一件稀奇东西,一掷千金的也比比皆是,听得方大力三人连连咋舌,不过到底是信了八九分。

赵秀芹自然心动,但还是有些犹豫:“闺女啊,你把这花当成最重要的东西,要是卖掉了,你当真舍得?”

方恬浑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嗨,娘啊,赵文轩这个人我都不要了,还留着他的东西做什么?正是卖了才好,从今天开始,女儿就彻底跟那个人渣划清界线,再也没有半点关系啦!”

第二天,方恬就在方大力的陪伴下来到了镇子上,径自来到了恒昌布庄。

布庄伙计认得方大力,立刻通报了进去。

没过片刻,王映柔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王映柔只是远远的见过方恬,这么近的面对面还是第一次。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见方恬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朱,尤其是一身皮肤欺霜赛雪,一身布衣也掩不住的天生丽质,说不出的好看,甚至把她通身富贵的精心装扮衬的落了下乘,当下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一个照面,方恬瞬间察觉到这小姐对自己有一种莫名的敌意,她心中暗自纳闷,自己应该是第一次跟这小姐见面吧,为什么感觉她像是看到了冤仇死敌?那眼神要是有实质,都能把人刺出窟窿来了!

虽然不解,但她也没想追根问底,只是把手中花盆一递,淡声开口:

“这位小姐,我父亲昨日污了您一身罗裙,您要索赔一百两,我家里没那么多现银,只有这一株兰花尚算珍贵,足以抵得了这个价钱,我用这盆花来还债,您看可以吗?”

王映柔随意瞥了一眼,顿时不屑的轻嗤一声,那帕子掩住了嘴:“唷,姑娘年纪轻轻,算盘打得可真精啊!就一株破兰花,你说要抵我一百两银子?我看你是想钱想瞎心了吧?”

旁边的伙计也连忙给自家小姐帮腔:“就是,这东西不值钱,花市上一两银子能买几十盆呢,你开口就说值一百两银子,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方大力在旁一听这话,顿时急了:“这位小姐,您再看看,这花,这花跟别的花不一样……”

然而他只是听女儿说这花珍贵,却对到底怎么珍贵一无所知,翻来覆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反倒是结结巴巴的越发显得露怯。

“能有什么不一样,难道你这花还能开出金子来不成!”伙计更加趾高气扬,甚至冲着方恬嘴里不干不净的调笑了起来,“倒是这小娘子长得俊俏,若是卖身到勾栏院,说不定能值得几十两银子,等回头我带几个兄弟再去多多光顾一番,说不定你们还能凑出一百两来!”

方大力险些气炸了肺,怒吼了一声就挥拳冲那伙计揍了过去。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
关闭
手机客户端
APP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