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本就生得美,叶锦夕完全继承了她的容貌,乃至更甚,如今这么一打扮,更是亮眼。站在那里,就如同画里走出来的小仙女一般。

屋子里本来闹哄哄的,女人们上菜的上菜,摆盘的摆盘,说笑的说笑,热气腾腾的饭菜里夹着各种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这会儿全都消失不见。

静默好一会儿后,二叔奶奶笑着打破寂静,“锦夕真是越来越漂亮了,瞧瞧这眉眼,又标志又灵动。”

其他人也跟着夸。

叶锦芝坐在角落里,抿着唇绷着脸,眼里都快喷出刀子来了。

只要有叶锦夕的地方,她永远都是被忽视的那个。

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公平?

菜上桌了,看着热腾腾的饭菜,也没心思去想那些嫌隙龃龉,只剩下过年的喜庆。

饭后叶锦芝难得的过来找叶锦夕搭讪,脸上带着笑,眼睛却在上下打量叶锦夕的穿着配饰,越看越酸。

“三妹,现在你们家日子好过了,你这一身行头,值不少钱吧?”

有时候叶锦夕觉得,叶锦芝更像是胡氏生的,这两人言行做派,简直一模一样。

她只是笑笑,不答。

叶锦芝捏了捏袖中先前赵氏给的红包,只有五十文。当即就在心里唾弃赵氏抠门。

都有钱买地盖房子,却吝啬多给侄女儿点压岁钱。

这一家子人,当真如胡氏所说,有钱了就看不起穷亲戚,守财奴抠门精,良心都被狗吃了。

其实压岁钱给五十文已经很多了。

叶家的孩子不少,宗族那边更多,赵氏给压岁钱当然都一碗水端平。过个年,光是发压岁钱都超过一两银子。要知道,叶常安一个月的收入都不到一两呢。

本来压岁钱对于乡下孩子来说,都是奢侈的存在。普通人家,过年能有新衣服穿就很知足了,压岁钱那是额外的福利,能有个三五个铜板,孩子们都得高兴得蹦起来,晚上睡觉都要揣在怀里,时不时的摸一下。

哪怕是家境稍稍好点的,也就是八文、十文,二十文就顶破天了。

赵氏出手算是十分大方了。

说到底,不过就是叶锦芝贪婪不知足,眼看人家住大宅子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就心有不甘,恨不能把人家的小金库全都掏光揣自己兜儿里。

大过年的,叶锦夕不想跟叶锦芝计较,话少,基本都是敷衍的态度。叶锦芝没从她嘴里打探出丁点有用的消息,不由气闷,转而又将目光落在一旁低头玩儿纸蝴蝶布娃娃的叶锦丽身上。

“一段时间不见,锦丽好像长高了些,脸蛋也圆润了些。小孩子胖嘟嘟的瞧着倒是可爱,不过也不能太贪嘴,不然长大了还这么胖就不好看了。女孩子,还是纤瘦苗条些才好。”

叶锦丽听见自己的名字便抬起头来,嘟着嘴道:“我姐姐说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能吃是福,才不会不好看。”

女娃声音稚嫩,娇娇软软的很好听,说完就看向亲姐姐,眼神有点委屈。

叶锦夕摸摸她白白嫩嫩的脸蛋,安抚的笑笑,“是,我们锦丽长得最漂亮了。”

叶锦丽又咧嘴笑起来。

“姐姐最好看。”

小孩子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想什么就说出来,这话却再次戳了叶锦芝的肺管子,她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叶锦芝向来自负美貌,不甘落于人后,尤其恨被叶锦夕压一头。叶锦夕还是个半大孩子,五官都没长开,哪里好看了?再说她今年已经十五岁,该发育的都发育了,身段苗条,强了叶锦夕不知多少倍,凭什么个个都夸叶锦夕好看?一个个的,有眼无珠。

眼看气氛尴尬,叶锦红及时走了过来,笑着和叶锦夕拉家常。

“三妹,你给我的那些荷包图案,果然很受欢迎,虽然没有你第一次卖的时候价格高,外头也有许多效仿的。但都只有固定的那几种样式,尤其那些字符,并不是什么花样都搭配得宜的。市面上好多为了变换花样卖个好价钱,投机取巧胡乱搭配,倒是弄巧成拙。还是聪明,每种样式搭配不同字符和颜色,又好看又新颖,卖得既快又好。”

家里不缺钱后,叶锦夕就不让母亲做针线补贴家用了,先前她卖过的荷包帕子图案,全都给了叶锦红。叶锦红又花了时间精研女红,大有长进。母女俩有时间就绣,年前加起来一共卖了得有六七十个,小赚了一笔。

杨氏说过,这些钱都留给她自己将来做嫁妆。

叶锦芝又酸又妒。

明明她才是家里的长女,也先出嫁,家里难道不该先给她准备嫁妆吗?凭什么都给叶锦红?但她不敢再闹,尤其上次偷偷去找李修元被她爹抓了个正着以后,但凡叶常顺目光在她身上的多停留片刻,她就止不住的心虚慌乱,生怕她爹把这事儿宣扬出去,让她抬不起头来。

不能明着索要,那就另辟蹊径。

叶锦芝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其实心软得很,所以她试图打亲情牌。说自己命苦,被陈家轻贱为妾,以后等陈义娶了正房妻子,还不定怎么苛待她。她如果带过去的嫁妆多一些,底气也足,也就没人敢轻视她了。

叶锦红是心软,但她更了解这个同胞姐姐是个什么德行,当然不会上当。

无论叶锦芝如何软语央求亦或者泪眼朦胧的示弱,她绝不松口。宁可用这钱给弟弟做衣裳,也不会拿给叶锦芝充面子。叶锦芝没达到目的,立马变脸,指着她的鼻子骂她狼心狗肺。

这样的话叶锦红听多了,早已免疫。

叶锦芝恨得咬牙,觉得自己真是命苦。明明是千金之躯却偏偏生在乡下,吃没得吃用没得用,连嫁人都没得选择。她现在就盼着陈义能考取功名,然后她再略施小计扶正,将来也能跟着陈义享福,做官娘子。

抱着这个期望,叶锦芝暂时将满心嫉恨按耐住。

她的希望很快成了真。

年后各种走亲访友吃宴席,忙忙叨叨直到过完元宵,书院就开学了。

叶鸿远今年要参加县试和府试,这段时间就格外勤勉,埋头苦读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每日回来后,深夜都还点着灯,叶锦夕担心哥哥饿肚子,每天晚上都给他做了夜宵送过去。赵氏也给他多做了两件袄子,还在他书房里添了火炉子。

熬了半个多月,终于到了二月初九这一日。

这是叶鸿远第一次参考,家里人都十分重视,叶常安特意在那日请了假,和妻子儿女们一起送长子去考场。

县试连考五场,每日一场,考完了才能出来。

也就是说,得在考场里住五日。

赵氏按下忧心,道:“别紧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正常发挥就好。”

叶常安也道:“等你考完,我们都来接你回家。”

叶锦夕道:“天气冷,哥哥,你记得穿上娘给你新做的大氅,晚上别点灯熬夜,费神。到了这里,保持平常心就好。我哥哥这么厉害,肯定没问题的。”

叶锦丽一边吃着山药糕一边跟着学舌,“哥哥厉害,没问题。”

话都给爹娘姐姐说完了,叶鸿飞颇有点郁闷的咕哝道:“你们好歹给我留一句啊。”

一家子都乐了。

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叶鸿远也忍不住笑起来,拍拍弟弟的肩,“你也不能懈怠,过几年到这儿的就是你了。”

叶鸿飞目光一闪,笑道:“嗯。”

黎明前必须全部进考场。另一边,陈义话别了父母,过来叫他。叶鸿远也不再耽搁,道:“爹,娘,你们先回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两人跟随大部队,陆陆续续进了考场。

五天,眨眼便过去了。

兰园老板知道叶常安牵挂考试的儿子,特意放了他一天假,一大早,叶常安就带着家人在考场门口等着了。人太多,他们等了足足两刻钟,才看见叶鸿远的身影。

叶锦夕立即伸手招呼,“哥,这里。”

叶鸿远和陈义一个考场,也一起出来的,正低头说话,听见妹妹的声音,便抬头望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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