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和大BOSS,A、B、C三组的组长站在‘天成明珠’大饭店门口,夏初七都有些缓不过来。虽然自己是做业务的,但她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基本上能不陪客户吃饭就尽量不陪,她更喜欢通过自己的创意和方案去征服对方的心。

A组组长叫万长青,是个不到四十,却大腹便便的中年油腻男。但他的业务公关能力,不得不说是一把好手加老手。人脉广,资源多,据说黑白两道都有些关系,大BOSS对他一直都很仰仗。

B组组长叫王一芳,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姐,可是中戏专业导演科班出生的。为人倒是很谦和,从进公司起,夏初七就是跟在她组上,时常会喊她一声‘王姐’或‘师傅’。后来自己当了小组组长,也是对她尊敬有佳的。

C组组长叫雷佳佳,比夏初七早到公司两年,年龄也就刚三十,或许自己的到来和这一年多的成果让她产生了危机感,反正夏初七一直觉得她对自己是有些傲慢和敌意的,包括刚才来的路上在车里,雷佳佳就一直在试探询问自己和唐小宇的关系,还有些含沙射影的猜测,说是唐小宇在谈判结束的时候指名要夏初七来一起吃饭的。

夏初七也只是含糊带过两人的关系,毕竟她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突然唐小宇要求自己也来参加今晚的饭局,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面打电话或发微信去问,只能硬着头皮就这么来了。

进了包厢,潮牌商代表和唐小宇工作室那拔人都没有到,夏初七很自觉的挑了个最外面的位置座下,主座一定是留给客人和领导的。

没过一会,大BOSS和客人们一起进来了,已落座的四人迅速站起来,微笑、点头,表示欢迎,相互寒暄后依次落座。

夏初七看到陪同唐小宇身边的是老海和小张,毫不意外。潮牌代表来了四人,再就是大BOSS这边的团队,一桌十二人。

“刚才没见到这位美女呀?”潮牌代表负责人坐下时首先问道。

“哦,忘了给您介绍,这也是我们公司的精英,叫夏初七。这次方案里有很多是她的想法。”大BOSS介绍道。“来,七七,这位是方总。一会要多敬几杯呀。”

“方总好。”夏初七乖巧的站起来,主动问好。

“好好好,你坐。韦总,你们公司还真是人才辈出呀。夏小姐看起来很年轻呀。”

管你夸的是真是假,被人赞许,夏初七笑的是真。坐下时看到唐小宇在小张耳边嘀咕了什么,然后小张忽然就站起来说:“夏小姐,我们换个座位吧。”

包厢里忽然就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齐在了夏初七身上。

“呃……”谁来告诉她,要怎么回答。“我坐这挺好的。”

“小宇老师希望你坐在他身边。”小张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所有人都能听见。

“哈……”夏初七脸上的微笑,可以看出,她是在问:能给个地缝吗?

其实刚才唐小宇在会议结束时忽然问道:“你们公司是不是有一个叫夏初七的?晚饭时可不可以叫她一起来参加?她是我朋友。”就已经惊呆所有人了,只是众人大概没想到,是关系这么好的朋友!

夏初七看着唐小宇依旧是那张笑得纯真又可爱的脸,再瞄了一眼大BOSS,很显然没人想替她解围这尴尬时刻,更没人对她坐到唐小宇身边有异议。只好点点头,和小张换了个位置坐下。

“看样子唐小老师和我们七七的关系很好啊。”终于知道什么是圆滑了,连称呼都从夏初七变成七七了,那么顺畅和自然,大BOSS就是大BOSS啊。

“对呀,我们很熟的。”唐小宇也接得自然,然后转头看向一边低着头在尬笑的夏初七说:“一会多吃点,你不是说最近老加班都没怎么好好吃饭嘛。”

夏初七想打死唐小宇,真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两秒后,大BOSS和方总突然开始哈哈大笑,尤其是大BOSS笑着说:“七七呀,你是向小宇老师告状了嘛。”

“没没没,我我我,不是,我,唉!”算了,要解释什么。唐小宇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从紧张、局促到现在放弃挣扎,就那样吧,自己都不知道和唐小宇之间到底算什么关系,又怎么跟别人解释的清楚呢。

“你紧张什么,跟小宇老师认识早说呀!我女儿现在读初中,也是唐老师的粉丝,这次知道您要来,还让我要签名呢。”不得不感谢‘师傅’看出了自己的无奈,这话算是把大家引向另一个话题了。

开始陆续上菜,在座的几位中,好几个都是家有儿女的,有了新的话题,也就不再把焦点都放在夏初七身上了,不自觉松了口气,但依旧不想搭理身边的唐小宇。一转头,看到让自己这么慌的男人此刻正在大口吃着菜,果然无论在哪里,什么时候,吃还是他最大的事情。许是受他感染,即使在这觥筹交错间,也自在了很多,开始动筷吃起来。

直到唐小宇给夏初七夹菜,所有人的动作又都停了下来。

唐小宇是不喝酒的,所以身边的老海和小张自然是要替自己的艺人多担待,夏初七围着桌子敬了一圈回来刚坐下,就看到唐小宇不停的往自己的餐盘里布菜,而且他夹的,都是自己爱吃的。

“别喝酒了,多吃点菜。”唐小宇自己嘴里的都还没咽下去,略带含糊的声音说道。

本来没什么的,夏初七也准备开始吃了,忽然感觉到空气中的安静,然后抬起头发现大家又都看着自己的,有些意味深长的眼神。真是,这叫人吃还是不吃嘛。

察觉到夏初七的停滞,唐小宇也抬起头,明白了,然后咽下嘴里的食物说道:“你们喝得尽兴,不好意思,我不能喝酒,就不能陪你们了。”

“没事没事,小宇老师,您慢慢吃菜,嗓子得好好保护。夏初七,你陪小宇老师多吃点菜。”大BOSS马上接话了。

所有人又开始把酒言欢,夏初七叹口气,再好的食物,也没有太多味口了。有点堵气,自己今天这么放不开都是因为身边这个家伙,明明他才是那个应该要注意分寸不要闹出误会的,怎么感觉自己更拘谨呢,有些抓狂的闹心。转头撇了一眼旁边的人,他也正歪着头看自己。两人都没说话,却透过眼神里的电光火石,仿佛已经吵了一架。

夏初七:你怎么回事?

唐小宇:你多吃点,看起来有点瘦了。

夏初七:我问你干嘛要搞得我们很熟的样子!

唐小宇:难道我们不熟吗?

夏初七:可是你不知道我很尴尬吗?

唐小宇:那又怎么样,我们吃我们的就好。

夏初七:在这里,这一群人,怎么吃得下去呀。

唐小宇:那就别看他们,你吃你的。

夏初七:你屁话!

……

“夏小姐,我也敬你一杯呀。”一转头,看到是老海站在身边,夏初七赶紧端起杯子站起来。

“哪里,哪里,您是前辈,应该我敬你。”夏初七谦虚的把杯子放得更低轻碰一下,刚准备喝下,却被旁边的唐小宇一把夺了过去,来不及反应只有一脸懵。

“你把她灌醉了,晚上我去哪里。”可以听出来,唐小宇很不满意。

“WHAT!!”

所有人都炸了,尤其是夏初七。

“你你你,你晚上去哪哪哪哪里,关关关我什么事?!”

“我当然是去你家!我今晚不想住酒店。”

夏初七有点脚步不稳晃了一下,其实平时他说这话一点毛病都没有,可是在这个场合下……

果然,所有人张着嘴巴静待大戏。

“老海……”夏初七只能向他经纪人求救,这个艺人是疯了吗?作为经纪人难道不管管吗?

“嗯~~”老海大约已经适应唐小宇的行为模式了,只是耸耸肩说:“小宇,你好歹先追到手再去她家里吧。”

夏初七笑了,因为不能哭啊!这都是些什么人嘛?!

“可我之前……”

“唐小宇!”夏初七飞快打断,不能再让他说了,越描越黑了,她快要疯了。“我今晚可没空陪你打游戏了,明天我还要上班呢!”

“……那好吧。”

谢天谢地,这个男人总算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了,没有再让她陷入无限尴尬。

终于挨到饭局结束,夏初七独自回到家中,疲惫的倒在沙发上,这顿饭吃的太辛苦了。唐小宇原本坚持要送她回来,被她拒绝了。此刻有些难过和懊恼,其实她明白唐小宇这么做的用意,他希望能侧面支持到自己的工作,能让自己在公司里的路会更顺畅,毕竟有个大明星给自己撑腰,那公司里对她的重视程度肯定会不一样的。

但夏初七潜意识里又是排斥的,她不需要通过唐小宇来证明自己,更害怕如果其他人知道两人的关系,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像王姐要签名照算是最小的事情了,万一其他人还有其他的要求呢?唐小宇一路走来不容易,这个社会对偶像的要求又是那么苛刻,绝对不可以有任何冒险。

这些想法和后怕,让人沮丧不已,那个雨夜里,唐小宇粉丝们的声音仿佛又再次在耳边响起,那些鄙视的眼神、那些嘲笑声突如其来,将夏初七包围,那晚的绝望和无助像潮水般忽然涌上来。

越来越难过,越来越自卑,这份压抑快要让人喘不过气。拿出上次没喝完的半瓶红酒,‘咕咚’两口,没品出味道,只想让有些刺激的东西穿过喉咙,压下去那往上翻涌的情绪。晚餐已经喝了些酒,再这半瓶下肚,夏初七的眼前开始有点模糊,这样的感觉最好,人像踩在棉花上飘飘然,心里的不舒服也得到了些舒缓,摇摇晃晃站起来准备进房间,想爬上床。忽然,手机响起,有点抓狂的接起来:“喂!”

“开门!”响起的是唐小宇的声音。

夏初七有点傻傻的看着自家大门,开门?是开哪个门?

“我在门外,快点开门。”听不到电话里的动静,唐小宇再次说道。

终于反应过来了,虽然一万个莫名其妙,但身体却不经大脑思考,本能的向门走去,打开。果然,唐小宇又穿着快递小哥的衣服站在门外。

飞快闪身进来,重新关门。一回头,看到脸色潮红、两眼发直的夏初七,再瞄到桌上的空酒瓶。唐小宇的脸色暗了下来,她是有酒精依赖了吗?

“你怎么来了?”看到唐小宇拎着一个大大的食盒放到桌上,外套也丢到沙发上。

“怕你晚上没有吃饱,就拿了点吃的来,不过,看起来你已经喝饱了。”如果夏初七不是已经快晕了,是能听出唐小宇话里的怒气。

“呵呵,我吃饱啦。”夏初七摸着自己的肚子傻笑起来。

“为什么回来还要喝那么多酒?”

“嗯~~,你来陪我再喝点。”东倒西歪准备往厨房再走去。

“我问你干嘛要没事喝那么多酒,喝醉很伤身,你不知道吗!”一把拉回眼前的醉鬼。

“因为~~,因为~~我好难过。”把头靠在眼前人的胸膛里,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

“为什么难过?难道是今晚的饭局吗?我只是想要多点时间和你在一起。”叹口气,难过是会被传染吗?为什么自己的心情也跟着低落起来,环手抱住她。

“我们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闷闷的声音。

“你什么意思?”唐小宇心头一惊。

“我们的差距越来越远了,你再也不是我的小宇宙了,我连和你一起站在人前,都觉得好困难了……”眼泪开始有点不听使唤。

“我还是你的小宇宙,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你不是了。”夏初七摇摇头:“你现在只能是我的秘密,见不得人的秘密。”

“我哪里见不得人了!和我在一起就这么痛苦吗?”唐小宇听到自己的愤怒。

“你不懂!我有多害怕!”夏初七一把推开他。“唐小宇,你就是我心里的白月光、眉间的朱砂痣。我和你在一起,没有自信。我害怕!”

“为什么要怕!你只要做夏初七就好了,是聪明的、是傻的、是骄傲自信的、是胆小怯弱的、是天真的,还是满心沧桑的,都没有关系,都无所谓,你就是你,你就是我的七七!你知道我等了你这么久!七七,你不可以怕我!”唐小宇的眼框也开始发疼,被她气的吗?夏初七可能还不爱他,OK!反正自己最擅长的就是蛰伏和等待,但他真的没办法接受这个女人居然用‘害怕’这个鬼理由来疏远他!

也许是酒劲上来了,也许是被唐小宇眼眸里的星辰感染了,也许是压抑了太久的欲望。夏初七忽然脑子一热,一步上前,抱着唐小宇狂吻了起来。

男人一瞬间瞪大眼睛,脑子一片空白,但很快,他反应过来,一把抱住像只无尾熊一样挂在脖子上的女人,化被动为主动。

一直以来的压抑、等待、焦躁,此刻就像是决堤的洪水,借由这个出口倾泄而出。说不清楚谁更主动,谁更冲动,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房间里,两颗受过伤的心在这一刻都急于向对方索取和宣泄着……

凌晨四点,夏初七梦中醒来,一摸枕边,已是冰凉,转个身发现空无一人。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掀开被子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皱巴巴,被撕扯的搭拉在身上。

这一次她没有断篇,到是很清楚的记得两人虽然干柴烈火,却终究在最后也没有突破那条防线,唐小宇在最后时刻居然从自己的身上爬起来跑到浴室里去了。

眼泪从夏初七的眼角溢出,是幸福的。因为,她还记得,唐小宇从浴室里出来时,发型蓬乱,衣衫不整,整个人都很颓废,但是他却很认真的对自己说道:“我不想是因为你喝多了,再你还没有想明白之前,我不能伤害你。”

这份真心和尊重,试问这世间还有谁可以给!

夏初七爬起来,走进浴室,冲了个澡。出来后拿起手机,唐小宇的头像里有一条留言,有些颤抖的点开,一行字印入眼帘:七七,做我女朋友吧!

眼睛里的雾气又升起来了,这算是他的表白吗?看看发送消息的时间,是一个小时前。但这回,手指间没有犹豫,没有恐惧,没有其他杂念,只回了一个字:好。

关上手机,躺回床上,这一次,夏初七很快睡着了,带着满满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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