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水洗巷中有几户人家飘起了炊烟。

李良坐在院中,百无聊赖的盘算着午饭该怎么解决。

像宋迟瑜这种小商小贩,不卖完货物肯定是不会回家的。

而自己又不能出去吃。

要不自己动手?

李良看了一眼庖房,有些犹豫。

他并非不会做饭,前世父母都忙,他小时候就能踩着板凳炒菜。

只是从没用过土灶。

估计光是生火就够自己折腾的。

拉倒吧......

缩回墙角的阴影里,李良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决定不吃午饭了。

不过就在此时,宋迟瑜恰好挑着扁担推开了院门。

从扁担弯曲的情况来看,她今儿上午并未能卖出太多糕点。

并且与走时相比,如今前后箩筐上还多出了一只鸡和一块肉,不免又凭添了许多重量。

“宋姑娘。”

稍显惊讶的冲宋迟瑜点了点头,李良有“前车之鉴”,故而虽站了起来,但没有上前帮忙。

而前者这次也不再惜字如金,终于说出了从昨晚到现在唯一一句完整的话。

“嗯,我这就去做饭。”

话落,宋迟瑜将扁担放在阴凉处,拎着鸡和肉就进了庖房,不多时便有洗菜切菜声响起。

看着渐渐腾起的炊烟,李良咂了咂嘴,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话说,宋迟瑜该不会是为了自己才特意回来做饭的吧。

还挺贤惠......

......

约莫半个时辰后,热气腾腾的饭菜被端上木桌,一荤两素的搭配明显超出了宋迟瑜平日里的伙食标准。

先盛了一碗米饭放到对面,又盛了半碗捧在手中。

宋迟瑜盛好饭后看了李良一眼,似乎是在招呼他吃饭。

这么自然么,怎么跟老夫老妻似的......李良心里嘀咕一句,坐下开吃。

正午的阳光金黄灿烂,炎炎午风从敞开的门外吹进来,轻轻拂动着两人的衣角。

俩人都没说话,不过李良吃了一阵后却发现宋迟瑜总会时不时偷看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宋姑娘,怎么了?”

憋了几次后,他终于忍不住问道:“可有什么事么?”

“......”

宋迟瑜稍稍一愣,低下头:“饭菜还可口么......”

嗯?这女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娇羞”了?

李良顿了顿,如实回答:“很好吃。”

“那就好......”

宋迟瑜好似轻轻松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小插曲过后,三碟菜很快就见了底,碗中米饭也被李良吃的一粒不剩。

宋迟瑜悄悄看着他,在确定他不打算添饭之后这才起身收拾碗筷。

而李良毕竟是借住在别人家,总眼瞅着她干活也不太好意思,便多少帮了帮忙。

这一次,宋迟瑜倒是没再拒绝他的好意。

不过当视线扫过摆在旁边的绿豆糕时,她突然开口问道:

“今早的绿豆糕你为何没吃完?”

“呃......”

李良愣了一下。

怎么着?我还必须得吃完呗?

他看着宋迟瑜,一脸古怪的没有答话。

另一边,宋迟瑜此刻也意识到了自己话中的歧义,便立马局促解释道:

“你、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问这绿豆糕的口味如何......”

“哦,挺好的。”

李良狐疑的点点头:“令妹说的没错,确实比荣德斋做的还可口。”

“那、那你......”

宋迟瑜抬起头来,眼神中是李良所不能理解的忐忑与委屈:“为何只吃了两块?”

“......”

不是,这女人是不是有啥毛病?

老子不就是没把糕点吃完么?你犯得着这么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再者说了,你之前不一直是冷冰冰的吗?

怎么过了一晚上突然就变成病娇小娘子了?

没吃完你做的绿豆糕,你难不成还打算弄死我?

心中一阵吐槽,李良实在不能理解宋迟瑜的“变化”。

他皱了皱眉,准备敷衍过去拉倒:

“宋姑娘,实不相瞒,我不喜吃甜食。”

“并非是你做的不好,只是我的口味便是如此......”

“不可能!你怎会不喜欢吃呢!”宋迟瑜突然瞪大眼睛打断,反应十分剧烈。

“???”

大姐,老子喜欢吃啥也必须得符合你的心意?

此时此刻,李良已经确定了宋迟瑜是“病娇性格”。

他原本对此很是不屑,开口想要回怼几句。

但下一秒,就当他想到前世日漫里那些病娇女的变态行为时,表情却又瞬间僵住了。

“宋姑娘,那什么,我其实特别喜欢吃甜食。”

“只是最近天热,再加上家中出了些烦心事,所以才没什么胃口。”

“你可千万别误会......”

生怕自己因为“喜不喜欢吃绿豆糕”这种傻逼问题而有个三长两短,李良立马改了口,语气无比小心。

而宋迟瑜闻言后,脸色竟也果真缓和了下来。

“原来如此,那你去午休吧,这里我来收拾就好。”

“......好。”

李良闻言扭头就走,走出前堂后又回头看了一眼,结果正好跟宋迟瑜四目相对。

我靠!

一瞬间,李良只感觉脊背发凉。

故作镇定的挤出一丝笑容,僵硬转身,走回房间,关紧房门......确定宋迟瑜没有跟过来后,他这才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

太可怕了!

病娇女实在太可怕了!

如果宋迟瑜只是普通的“病娇”,李良肯定不会这么害怕。

但前者却极有可能也是个修行之人,并且还不知道境界如何。

这要是一旦犯了病,那自己的处境不比李仁强到哪里去啊!

一想到昨晚李仁身上的鞭伤,李良就心惊胆战。

而除此之外,他对另一个细节也十分疑惑。

好像宋迟瑜从来没有称呼过自己“公子”,而一直说的是“你”。

要知道封建社会可是很讲究礼数的。

除非是关系亲近之人,否则交谈时极少会用“你”来称呼对方。

所以......自己跟她很熟么?

惊疑不定的在房间来回踱步,李良感觉宋迟瑜身上的谜团好像越来越多了。

而与此同时,后者则正在院中坐着一张小板凳低头洗碗。

她脸上表情时而欣喜时而担忧,发丝在耳边微微晃动,嘴里小声嘀咕着:

“李平阳的案子已经令相公这般牵肠挂肚了么......”

“这可不行......”

“我得快点帮相公解决掉那个黄川......”

“唉,若时间久一点,相公定会认出我的......”

“可惜只有十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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