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来财早在侍者卸马喂草料的时刻就醒了,随着他清醒,一切他想忘又不敢忘的记忆如海潮般袭来。

都说人倒霉喝水都会塞牙,这种倒霉从前他是想都不会想,但随着某些人的背叛,他彷佛被霉气烙上一般,接连遇上种种哭笑不得的闹剧。

他到底心思重,身中剧毒被隐士救了没好痊愈就下山,时不待他,走到半道上就下起瓢泼大雨,因此他在深山老林被困了七天,也差不多烧了七天,等他拖着已经开始退烧的病体走出山林,却是再也顶不住昏厥在路边最后被人所救,只是这救人的主仆却是令周来财恨得有些牙痒痒!

嘴里喊着救人的是他们,打伤他的也是他们!

此刻寄人篱下的近况令他觉得可笑,曾经身居高位无人能及,没想到转眼却是落得如斯田地,竟然要一个小小县令接济,想想真是好笑!

周来财看着身上已经分不清颜色的脏污衣物,深邃狭长的眼里满满是嫌恶,凉薄的薄唇上挂着抹嘲讽的冷笑,浩瀚大陆大小国无数,其中有三国为最,而大晋乃其一,立国百年,它的科考制度极为完善,传闻当科探花郎杨文清玉秀无双,文采斐然,这前者看来不假,可这后者实在令他不敢恭维,到底是什么样的才能能给他起上一条土到连狗都嫌弃的名字?

周来财么?

真真是极土

更可恶的是他如今流落外国,急需一层身份掩护有心之人的探究,所以杨文清既然送上门来,对于这个土到渣的名字他无法拒绝!

而想到无法拒绝的原因,周来财握成拳头的手骨节咔咔的作响,一滴滴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入脖子,真是没想到,原来昔日他最信任的至亲之人原来才是背叛他至深之人!

车顶上细弱的光线透过琉璃顶折射在他的脸上,因为怒意,更因为恨意,一张书卷气息极浓的脸尽显狰狞。

灰衣侍者取了上好的草料喂了黑马,等他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肉粥掀开车帘,待看到里面那张满是狰狞的脸吓得连连后退,手中的热粥因为急退洒到皮肉,疼得他龇牙咧嘴的顿时回神。”你这乞丐怎么回事?”侍者满脸怒意,手中洒了半碗的肉粥直接翻扣在车辕上,指着车里的人就骂,“小爷我好心拿粥来予你,你装模作样的吓谁呢!“”你说谁是乞丐?“周来财视线在那碗翻扣流溢的肉粥上盯了盯,危险的眯了眯眼,所以他这是落魄了,连驿站的小厮都能指着他阴阳怪气的来讽刺了?”小、小爷说的就是你!”侍者即使感觉他的目光如毒蛇一般,但依旧忍不住道,“前头那位公子一看就不是你这等贱民高攀的,说你乞丐还说错了!”

“呵!”周来财冷笑一声,动作敏捷地钻出马车揪住了那来不及反应的侍者衣领,他似笑非笑,似怒非怒,“你可晓得,这番话若换做一个月前你早已身首异处“

侍者怔了一下,只感觉一股阴寒由骨子里透了出来,又见此人力气极大他挣脱不得,可他到底自认为自己比眼前这个乞丐高人一等,因此依然忍不住颤着牙嘴硬,”你、你猖狂什么!一个乞丐也有脸面,还断人身首异处,你连家都没有,凭什么?!“

周来财脸色一时难看得不行,那侍者一看他被自己说中痛脚,顿时更是嚣张,”识相的就把小爷我给放了,别以为力气大就是本事,不然小爷一声吆喝,等兄弟们过来可有你好受!“”是嘛?“周来财有些被气笑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点了对方的哑穴,轻笑道,”还别说,力气大还真是本事。“

他说得云淡风轻,脚下的膝盖却毫不犹豫的向着对方的子孙根顶去,顿时侍者的双眼惊恐张大,一张脸青红交紫,色彩缤纷。

周来财看着因为他松手瘫坐在地上捂着子孙根部位却叫不出声满脸痛苦的侍者,心里非常的快意,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如此,你可还是小爷?”

侍者一边捂着疼痛不已的部位,一边惊恐的以臀后退。

周来财没继续上前,他觉得此刻最紧要的事情该是和现在的’主子‘打好关系,但看着那个对他满脸惊恐又害怕的侍者,他觉得自己该立立威,于是他也更为嚣张道,“你也别这样看我,谁叫我如今乃一任师爷呢,你说前头那位玉人一样的公子高贵,那你可知道他就是你们县衙的老爷,我的上官?“

侍者脑门嗡的一声,眼白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周来财有些不悦的皱起眉来,大晋人也忒不惊吓了!

可是他却忘了,在说这番话前他刚把人家子孙根生生给断了

周来财对杨文清了解不多,只大概知晓此人乃大晋当科探花郎,虽三鼎甲行三,但风头却是状元榜眼所不能及的。

这其一,杨文清出身太康百年书香世家,从小是有名的神童,年纪轻轻就摘得探花之位,可见才情,而前一二鼎甲不过是默默无名的白衣出身,虽名次比杨文清靠前,但比起杨文清青葱的年华,这两位已二十出头的状元榜眼显然不占优势。

其二嘛,自古能囊得探花郎者皆莫不是当届丰神玉树者,而杨文清因为长得好,连这俊俏的外貌也是大晋开国以来所有科举士子所不能比拟的,所以一时间他的名讳传遍了大江南北,连远在他国的周来财自己也有所耳闻。

但是见识过杨文清本人后,周来财深深拧眉,表示传闻不能深信。

对于杨文清的玉貌他无话可说,但是才能,看看他如今’周来财‘这个名字,周来财绝对有怀疑杨文清才华是草包的资格,毕竟太康杨家有百年书香世家的美誉,若是下个血本,‘造’个探花并不是什么难事。

杨文清若是知道他此时的想法估计得给前身大喊冤枉,他是没有这个才华,但去了地府那个有呀!

不过周来财并不纠结这个,他关心的是,如今大晋皇帝还是身强体壮之时,但这一届科举士子所有皆派流外放,这个举动实在令人难以捉摸,大晋皇帝的意动又是出自什么?

因此大晋皇帝如此作为,消息一出,自然震惊中外。

其他不说,但状元榜眼探花这三鼎甲,有关系的自然留在京城,没关系的肯定也会有有关系的人捞入麾下,这样的做派,难免不令各国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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