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的上空彷佛被捅了个偌大的窟窿一样,大雨倾盆浇落,下了整整七天,直到第八天午后雨势才逐渐转小。

这场雨水来得太大,周来财一直停留在西郊,倒是下雨的第二天早让人给杨文清捎了口信,只说等雨势稳定再归。

捎信的人是陈大辉,那个不管见了他几次都一脸局促的糙汉子。

那天早上他用早膳后到衙门上工不久,这个糙汉子穿着蓑衣,带着浑身水汽出现在他的面前。

杨文清看到他独自一人出现,当下就知道这两天周来财是不可能回来了。

挥退了引路的衙役,让陈大辉进门,不过却是被他婉拒了,因此他是站在办公厅门口和他说话。

对于他冒雨前来传话,杨文清到底还是说了几句关心的场面话后才提到正题,”这场雨来得大,师爷突然让你过来传话却不见其人,那地头又临着溪水,可是地里头积水了?“

不过是一夜而已,但杨文清多少有些担忧。

这洋芋才种下去就来了这么一场大暴雨,他千辛万苦把种子在山里带出来,若是因为这雨水泡烂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周来财那天胸有成竹的说下种后就可以回来了,现在突然派人传话,杨文清顿时就乐观不起来了。

陈大辉不是第一次见这位主子,明明是浑身上下透着温文尔雅,连笑起来都如春风拂面,平易近人,可到底因为身份的悬殊,他多少觉得不自在。

比起和这个主子相处的不自在,他待在师爷周来财身边反而没有那么紧张。

他不怎么敢抬头去看这位主子,杨文清也没勉强他,听着他结结巴巴的把话说完。

原来,当天傍晚下雨,没两个时辰整条溪水就涨起了大水。

到半夜的时候,溪水已经开始漫进了地里,因此为了疏通水道,那晚上周来财带着他们一群工人忙活了一晚才清通了积水。

虽然下游被堵清通了,可到底依旧下着瓢泼大雨,不管他们怎么清理,地头依旧很快就积起水来。

不管是什么样的种子,水泡多了都会发烂,为了不让积水漫上地头把刚下种的洋芋豆子等种子泡坏,周来财只得将工人分队,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去地头清理积水。

所以雨势不小,在没看到地里的种子长到一定程度,周来财是不可能回来的。

不管周来财是什么心思,对于他这个决定,杨文清只有举双手双脚赞同的份。

之后他又说了几句表示关心的话,陈大辉这才表示出告辞,正好润玉端着点心过来,杨文清让他包了赏给陈大辉,接着让润玉去送送他。

陈大辉只是一个管事,润玉是他身边的小厮,有他给的这个脸面,以后周来财回来,陈大辉管着地头,等他再次过来的时候,那些衙役不说会给陈大辉面子,但肯定不会为难他就是。

陈大辉并不傻,这点从周来财让他来做西郊院子的管事就能看出来,所以不管是杨文清赏点心,亦或是他让润玉相送,他都只有感激的份,并没有推辞。

送走了陈大辉,不久后柳班头又找了来。

杨文清知道他找自己什么事,这个人自从知道宝号银楼的护甲都在西里纳敏手上,心里已经有大半肯定,西郊命案的杀人凶手就是西里纳敏。

所以他这么一大早就找了来,自然想知道他昨日在西里府有没有查到些蛛丝马迹。

其实,单凭护甲一说就怀疑西里纳敏是杀人凶手,杨文清觉得西里纳敏多少有些冤枉。

昨日他前后在西里府待了两刻多钟的时间。

这其中有两刻钟西里纳敏就没从自己的视线里离开过。

西里阿维带人去找’玉佩‘的那段时间,西里纳敏一直在他眼前晃荡,关心备至,嘘寒问暖,热情得杨文清的小心脏七上八下。

不过也是因为西里纳敏的热情,虽然时间很短,但这也够他去了解这个女人了。

如果说西里大云的性格是爽直,那作为妹妹的西里纳敏也不堪多让,更为不拘小节。

这个女人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一听他说要护甲的图样只为送给妹妹,当下就不高兴了,不过她的情绪起伏得很快,不高兴只是一下子就过去了,下一瞬间却又满面笑容的让丫鬟下去把这些年在乌家宝号银楼买来的护甲图样给呈了上来。

杨文清以前听说过,怀孕中的女人情绪多变,西里纳敏可能也是因为有这其中的关系。

但杨文清却是觉得,这其中西里纳敏的真性情几乎占了一半。

那个场景每每想到杨文清就莫名的觉得说不出的好笑。

图样送来前西里纳敏当着他的面前呕吐了一次,吐完后就眼巴巴可怜兮兮的问他:我最近在怀孕,大夫说呕吐是正常现象,你会不会嫌弃我?

杨文清当时忍不住抬手去擦脑门上没有的冷汗,看看这话问得,他不过是个客人,怎么会有嫌弃她的心思?

所以自然是笑着说不会。

而西里纳敏听了他的话,明媚的脸上顿时展开了灿烂如向日葵的笑容。

之前西里大云是和杨文清说过妹妹怀孕的事情,现在西里纳敏又当着他面前说自己怀孕了,显然兄妹二人都不是保守之人,因此杨文清也不能当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他和她道:你哥倒是和我说过这事,这茶商的事情,你自己又是个什么想法?

他问得很真诚,而西里纳敏也回得很真诚:能有什么想法?人走都走了,我又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何况何况项鸣的性子是个不受约束的,我只听他说家里在江南的知州,可知州那么大,我总不能为了一个男人,抛弃哥哥和家里,千里迢迢过去找他吧?

杨文清无语半晌才道:可你怀孕这事

然后西里纳敏就翻了个白眼:怀孕就怀孕,我哥还等着抱外甥呢!至于项鸣,这种杂事公子就不要担心了,等我腹中孩子落地,养好了身子,到时候就是我出发到知州的时候,项鸣敢负我,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话都说到这里,杨文清也不好再纠结说什么了。

西里纳敏太实诚了,他若是再多追问,西里纳敏可能不会怀疑,但一旁的西里大云就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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