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前,玉柱曾经分析过,胡图斯山口,是块难啃的骨头。
难就难在地形狭窄,不易展开,且是仰攻。
无论山上丢石头,还是开炮,或是反冲锋,最终目的都是打击进攻一方的士气。
所以,玉柱才派了牛泰带兵攻山。
牛泰这小子,一旦上了战场,要么躺下,要么完成任务,没有第三种可能性。
玉柱一手打造出来的新军,优点就是军纪森严。
但是,若没有牛泰冲锋在前,即使有军纪约束着,只怕也不太好说了。
攻方,其实可用的战术并不多。
玉柱在路上,已经研究出了好几套应付守方的策略。
山上扔大石头,这就只能贴紧山崖,硬扛了。
山上开炮,即使霰弹,一次性射杀的新军战士,也是十分有限的。
而且,这个时代的火炮,全是架退炮。开了一炮,要拖回原位置,再装填等等,至少需要五分钟以上。
山上反冲锋下来,这个才是玉柱研究的重点。
两军混战在了一起,对谁更有利呢?
当然是对新军更有利了。
因为,久经训练,军纪森严的优势,就可以发挥得淋漓尽致了。
牛泰已经看见准军声势浩大的冲了下来,他按照玉柱的事先吩咐,让身后的战士们,挨個传下命令。
“都不许开枪,尽量放近点,等我开了枪,再依次排枪射击。”
山道异常狭窄,却也可以让五到六个人并排而行。
一棚(班)战士分成两排,前蹲后立,也可以创造出密集的弹雨。
准军的反冲锋,气势咄咄逼人,看着确实挺吓人。
但是,不管多怕,牛泰就在最前方,一直没退,谁敢后退半步?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正当时也!
近了,近了,更近了!
牛泰不慌不忙的下了命令,六人一排,两排一组,前蹲后立,放完枪就贴着山崖装弹。
山道里,有准军的人浩浩荡荡的冲下来,牛泰也不怕敌人扔石头了,索性摆开排枪的攻击队形。
说时迟那时快,第一个准军士兵,挥舞着手里的长刀,嘴里喊着清军听不懂的鸟语,出现在了牛泰的眼前。
距离大致在九十多尺的样子,牛泰毫不迟疑的下令,“第一排,瞄准,放。”
“啪啪啪啪……”清脆的枪声,仿佛爆豆子一般,连片的响起。
第一排放过枪的战士们,猫着腰,贴紧了墙壁,开始紧张的重新装弹。
“瞄准,放。”
“放。”
“放。
狭窄的山道之上,新军战士们也不需要怎么去瞄准,放出排枪就会有收获。
“啊……”在密集的弹雨之中,几名准军士兵,挨了铅弹,倒下了。
山道异常狭窄,六个人的齐射,已是极限。
再多一个人,就没有辗转腾挪的空间了。
冲在后边的托布齐,原本以为,轻而易举的就可以将清军杀退。
谁曾想,冲在前头的士兵,竟然停了下来。
而后头的人,还在往前冲,混乱之中,有几个人竟然被挤下了山崖。
“听我的命令,上刺刀,往上冲!”牛泰抓住敌军慌乱的战机,拔出腰间的宝刀,率先冲了上去。
“杀呀……”
“冲啊……”
牛泰带头冲了,谁敢不冲?
这牛泰也挺有意思的,他嘴巴不会说什么花言巧语,却用行动告诉了部下们,跟老子一起冲,进则生,退则死。
新军的士气大振,呐喊着往上冲。
好家伙,准军却还在混乱之中。
山道太过狭窄了,托布齐的命令,根本就传不到前头来。
见清军呐喊着冲上来了,准军的士兵们越发的慌乱,纷纷掉头往回跑。
然而,准军后头的士兵们,却还在往下冲,场面也就越来越混乱了。
两军相距也就是几十米的样子,牛泰看出了准军混乱的大破绽,毫不犹豫的停下脚步,命令部下们再次排枪射击。
狭窄的山道上,聚集了这么大一堆人,就算是滑膛枪没有多少准头,杀伤力也是不小的。
“啪啪啪啪……”几轮排枪之后,除了被射倒的人之外,准军全都掉头往上跑。
牛泰不由心下大喜,主子爷说的奇迹场景,竟然真的出现了。
“跟老子冲!”牛泰索性扔了手里碍事的步枪,提着战刀,就往准军的屁股后头撵。
跟老子冲,和给老子冲,仅仅一字之差,却是谬以千里。
牛泰的以身作则,鼓舞了已经有些疲惫的新军战士们,大家咬紧牙关,攥紧枪杆,奋勇追随在牛泰的身后。
都噶尔见势不妙,赶紧下令山口处的炮手们,“开炮,快开炮!”
炮手们却面面相觑,傻站着没有马上听令。
傻子都知道,现在开炮,轰的是自己人呐!
都噶尔见炮手们都没动,脑子里猛然清醒了过来,山下还有败退回来的自己人。
也罢,等自己人先撤回来了,再开炮也不迟。
托布齐率先逃回了山上,他喘着粗气说:“将军,这次的清鞑子还真的是邪了门,个个不怕死!”
都噶尔冷冷的一笑,山道异常崎岖,他虽然没有看见山道里作战的具体情况,但是,他敢断言,托布齐在撒谎。
居高临下的冲下去,居然吃了败仗,反被敌军咬着屁股追着杀,托布齐就是个窝囊废。
只是军情紧急,都噶尔暂时没工夫收拾托布齐。
等自己人都逃进了营寨后,都噶尔厉声喝道:“还不开炮?”
“轰……”这一次,准军的炮手们再无顾忌,点火开了炮。
“轰。”一颗实心铁弹,夹杂着夺命的风雷,恶狠狠的砸进了新军战士们的队伍里。
“啊……”铁弹丸所到之处,非死即伤,令人惨不忍睹。
牛泰一直记得玉柱的叮嘱,最危险的时刻,就是准军对准了山道开炮,造成巨大损失的时候。
这个时候,若是挺不住,退了下来,前边所有做的一切,全是无用功,将士们的鲜血也都白流了!
火炮的装填需要时间,牛泰强忍着巨大的悲痛,擦去眼里的泪水,奋力挥舞着手里的钢刀,厉声吼道:“跟我冲!”
关键时刻,牛泰再次挺身而出,为大家做了表率,对军心士气的鼓舞,自然是巨大的。
“冲啊!”
“杀啊!”
如此要紧的关头,哪有闲工夫清理山道上,堆积的战友尸身?
新军将士们被逼无奈之下,只得踩在战友的遗体上,泪流满面的呐喊着,吼叫着,一往无前的朝着山上冲了过去。
火炮的装填,是需要时间的。
火炮的装填,是需要时间的。
冲在大队伍最前头的牛泰,一直默默的念叨着玉柱的叮嘱。
正在往上冲之时,牛泰的眼前,豁然开朗。
这时,牛泰的眼皮子猛的一跳,不好,敌军肯定要开炮了。
“卧倒,卧倒!”牛泰很机灵的趴到了地上,同时传下了命令。
就在牛泰刚刚趴下不久,准军果然开炮了,几颗火红的实心铁弹丸,呼啸着飞过牛泰的头顶,恶狠狠的砸向新军战士们的队伍之中。
山道太过狭窄了,新军战士们以肉身迎接出膛的实心铁弹丸,一时间,竟然伤亡惨重。
火炮的装填,是需要时间的。
炮声刚一停下,牛泰就从地上一跃而起,再次喊出了憨厚汉子的经典命令:“跟我冲!跟我冲!”
狭路相逢,勇者胜!
此时不冲,前边付出的牺牲,都是一文不值的。
说句心里话,这一轮的准军炮击,让新军战士们的损失异常惨重。
仅仅一个照面,就死了四十几名战士。
士气难免有些低落了!
但是,牛泰居然没死,又挺身而出,挥刀往上冲了。
“冲啊……”队形已散,编制全乱,但是,管带们、队官们、哨官们只要没死的,全都挺枪往上冲了。
棚长们也跟着往上冲了。
军官都死光光了,逃回去的士兵,还有可能不掉脑袋么?
“老子豁出去了,冲啊!”在军官们悍不畏死的鼓舞之下,一名士兵提着步枪,也跟着往上冲了。
“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呸,不死就要当官了。”
一支军队,有无战斗力,一看指挥官,二看连排级的骨干军官团。
队伍的最前头,是玉柱的哈哈珠子,标统牛泰。
跟着往上冲的,是侥幸没死的军官们,战士们有什么理由,不跟着往上冲?
常校长的军队,军官都是躲在背后,声嘶力竭的大喊:“给老子冲,谁敢不冲,毙了谁。”
玉柱的军队,是军官以身作则,率先冲锋。
不跟着冲锋的士兵,即使逃回去了,也难逃鬼头刀!
“冲啊……”
“杀啊……”
“老子豁出去了……”
“怕个卵……”
新军战士们挺着步枪,跟在牛泰的身后,紧随着军官们的身影,奋勇向上冲杀了过去。
带队跟在牛泰身后的主力攻山部队,是吕武的甲标。
吕武一看这架式,毫不迟疑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吹号冲锋。胆敢后退半步者,格杀勿论。祸及子孙和父母,别怪老子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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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