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坚强的人都有脆弱的时候。脆弱的时候有个怀抱愿意向你敞开,为什么不去大胆的拥抱呢?

一场漫长的堵车经历终于结束,又遇上台风天的风雨交加,路上的车辆纷纷打开双闪,缓慢向前挪动。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好不容易将车开到了迟赫立的家门口,像是历尽了九九八十一难。

“现在雨下的这么大,不如今天晚上你就在我这里委屈一下吧。虽然比不上你们家的大房子,总是能遮风避雨的。”迟赫立发出留宿的邀约。

因为雨势很大,市区的很多路段都有不同程度的积水。加之可视范围非常有限,夜间行车也增加了诸多不便。还有这台风着实猛烈,还未登陆已是狂风大作,极易出现高空坠物或是树木倒伏。

“下车,我还有事。”陆修远执意要走。看他心意已决,迟赫立也没有多加阻拦。

车子的尾灯很快便消失在一片巨大的雨幕之中。

出租屋里,换好了干燥睡衣的关小羽,此刻正窝在沙发上观看电视节目。新闻里是下午的时候追风记者在台风一线发回的报道。素日里看起来平静温顺的大海此刻像是发生了震怒,惊涛骇浪不断拍打着沿岸的防护堤,甚至一度想要奔涌上岸。沿岸的树木也被风的肆虐压弯了腰。记者只好依托高大的树木或是建筑物来防止自己被风吹走。这些画面看的关小羽心里有些发毛,她拿起遥控器,重新选择愿意观看的频道。无奈连着换了几个本地的电视台,都是关于台风的新闻,看来这台风还真是不容小觑。

陆修远驾车驶过一个桥洞下面,那里的积水比普通的路面多了数倍。车子溅起的水花可以直接扑上车顶。开弓已没有回头箭,为避免车子的排气管被水倒灌,他不得不保持着匀速前进。车上电台里的女声还在敬业的值守,提醒听众们:台风天气不易出门,若您有急事必须出门,请留意避开危险区域,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眼看着车子前面已经驶出了涉水区域,不料却突然熄了火。看来是车辆内部进水,无法再次启动。陆修远丧气地捶了捶方向盘,只好另做打算。

本来也没有心思看什么电视,只是想用电视里的声音来抵挡外面的风声。无奈,劲风吹过狭窄的走廊过道像是千军万马奔腾呼啸。门和窗都被怕打着,呼呼作响。好像随时会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破门而入。

关小羽手握遥控器把电视的声音调大了一些,但效果并不怎么好,电视里也是风声呼啸。忽然,屋子里的灯光熄灭了,电视的画面也消失。窗帘被拉得严实,天上也并不得见日月星辰之光,整个人彻底的陷入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这使得关小羽越发心慌,恍惚中竟产生一种整个房子在风中摇动的错觉。

窗户的栓子上那颗松动的螺丝终究没能抵挡得住风雨的疯狂肆虐,窗户一下子被风吹开。大风从屋外面鱼贯而入,将窗帘吹得高高飘扬,无法降落。两扇窗户在风力的作用下不断开合,击打着窗框,发出令人畏惧的响声。真是祸不单行。

关小羽试图伸手将窗户关上,但无奈窗户的栓子已经损坏,无法重新关牢。她想拿胶带去粘上,却发现胶带已经被自己用完了。无奈只能放手,风便重新灌了进来。

她从抽屉里翻找出一支蜡烛,将其点燃,那羸弱的火苗抖动了几下,竟忽然熄灭了。这场景像极了灵异故事的画面,不用那些渲染恐怖气氛的配乐也能让人感受到颤栗。她并不死心,背对着窗户,将蜡烛护在胸前,再次将火点燃。

此时门外响起咚咚的敲门声,一声高过一声,且一阵急过一阵。

这风雨交加的夜会有谁会深夜到访呢?

关小羽脑中浮现的是雨夜怪人的画面。这些多出现在一些国外的电影里,发生的地点多半是人烟稀少的住宅区。

她怔了一会儿,感觉到自己有些轻微的发抖。

隐约又听得门外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阿羽,是我,你还好吧?”

关小羽听着门外熟悉的声音,将挡着门的椅子挪开,飞快地开了门。看清是陆修远的脸,她不顾对方的反应便即刻拥抱上去。在黑暗和恐惧中瑟瑟发抖的她像是找到了一个救星。陆修远站着不动,任凭关小羽就这么抱着他。在感情上略显木讷的他也忍不住伸手去轻抚她的头发和脊背。也难得她肯在自己面前流露自己脆弱的,需要保护的一面。

等关小羽反应过来,才发觉站在门外的陆修远全身都湿透了,连发尖都在往下淌水,赶紧将他请进了屋。

陆修远一进屋,发现窗子是坏的。如果不及时处理,可能等下会连着玻璃一起碎掉,便问道:“有没有锤子和钉子?”

“啊?”关小羽还沉浸在陆修远突然出现的惊讶和激动之中,不明所以。

“要先把窗户修好啊,不然你想一直吹冷风。”陆修远说。

“哦。”关小羽恍然大悟,在工具箱里找着锤子和钉子递了过去。

“先用钉子封上,等风停了再拆下来修好。”陆修远一边钉着窗户,一边说。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首要任务。

你怎么会来这里?”趁着陆修远修理窗户,关小羽问。

“因为不放心你一个人啊。”陆修远这次没有拐弯抹角,而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你衣服都湿透了,可是这里没有合适你的干燥衣服拿给你换。要不然,你穿女装将就一下?”关小羽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转移了话题。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穿女装?好歹我也是要面子的吧。”陆修远坚决拒绝。

“有什么关系,反正也没有别人。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关小羽信誓旦旦地说,见陆修远犹豫不决她接着劝说:“穿湿的衣服很容易感冒啊。台风天没处找医生给你的。”

关小羽特意挑选了一套款式比较中性的睡衣,就是长裤长袖的那种套装,能够显示出女性特征的大概就是略小的尺码和粉嫩嫩的颜色。就这样,在关小羽的危言耸听之下,陆修远妥协了。

“换好了嘛?你换个衣服怎么那么久啊。”关小羽趴在卧室的门上,用耳朵捕捉里面的动静。

门没有预兆的打开了,然后陆修远就一脸不自在地出现在眼前。

“噗——”关小羽实在是没忍住。陆修远觉得自己是上了她的当,作势要退回去将那衣服脱下来。关小羽忙憋着笑,将他拉了回来,说:“这样就行了,总比光着要好。”

那衣服是m码,因为是睡衣所以关小羽穿上还宽松有余。但此刻到了陆修远身上,长裤长袖就统统变成了七八分的样子,还像是绷带一样紧紧缠绕在身上。怪不得关小羽忍不住要笑。

两个人一起窝在沙发上。屋外的狂风依旧大作,雨滴拍打着窗户像是一个醉酒的钢琴家演奏着暴躁的曲子。可屋内的所有恐惧和阴霾似乎都一扫而光了。

“我想我们应该做点什么?”关小羽提议。

“啊?”陆修远不知她是何意。这黑灯瞎火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能做点什么?

或许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永远不在一个频道上。

关小羽其实是想着不能让陆修远先睡着,不然自己又会陷入对这台风的恐惧,无法成眠。她转而跪在沙发上,上半身几乎贴在了陆修远的身上。

陆修远觉得自己血液沸腾,心跳已经超速。眼见着关小羽整个人都要贴过来,他有些不知所措,满心期待地闭上了眼睛。

谁知,关小羽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脸上,而是直接越过他,拉开了沙发旁边矮柜的抽屉。

“不如我们来听广播吧。”关小羽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半导体收音机,即刻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意识到自己想多了的陆修远,脸上一阵火辣。真是服了关小羽的脑洞,这种气氛,这种难得的独处时光听什么收音机嘛。

关小羽可不这么认为,听收音机是她的一项有些特别的爱好。这台收音机是她刚刚工作时用赚到的第一笔钱买给自己的。那些独在异乡,没有人陪伴没有人倾诉的夜晚都是这台小小的半导体收音机陪伴她度过的。听音乐节目里别人点给自己或者自己爱人的歌曲,听热线节目里别人倾诉着来自于小人物生活里的喜怒哀乐。

这个爱好在如今的年轻人看来无疑是过时的,但对于关小羽来说,却是带着点浪漫的怀旧情怀。

虽然风雨交加,电力系统也因为承受不了而罢工了,但电台的主持人们还敬业的坚守着岗位。电台的频率里传出她们温情而治愈的声音,还有舒缓的音乐。

“你听电台音乐吗?”关小羽沉浸在令人安心的音乐中,轻轻地问。

“小时候,我爷爷喜欢听。现在开车的时候偶尔会听。”陆修远并没有急着给出否定的答案,这样两人才有更多的共同话题。

“读初中的时候我爸在外地打工回来,给我买过一个小的收音机。是那种收音机和随身听二合一的,我听着那里面穿出来的声音觉得美妙极了。好像有种无形地力量将自己和外面的世界连接了起来。虽然那时候家里的信号不大好,总是听的断断续续。那时候有个节目特别好,我每晚都守着听。主持人会读一些听众来信,还会送歌曲给写信的人。那时候我特别期待有一天自己的名字能够出现在主持人的嘴里,是不是特傻?”关小羽追忆起幼年的那些时光,记忆的闸门一旦开启就很容易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一个人喜欢某种事物或者行为,往往不在于喜欢这个事物和行为本身,而是隐藏在事物背后的某些难舍的情愫。

“傻?怎么可能。这样很特别呀,很少有年轻人现在还喜欢听广播了。”陆修远显然有着很强的求生欲。

“所有人都在强调与时俱进,像我这种电脑不通,手机不爱,社交软件都没怎么用过的人应该也算的上一朵奇葩了吧?”关小羽感慨。勇于以奇葩自比,还真是对自己认识深刻。

陆修远在一旁用手机鼓捣着什么,一副投入的样子。

一旁的关小羽在音乐的催眠下有些昏昏欲睡了。

突然电台里传出了主持人温柔的播报:接下来这首歌呢,要送给一位叫关小羽的女孩子。点歌的人说希望可以每一天都看到你开心的样子。希望你可以正视自己的感情。让我可以用一个正式的身份一直陪着你。希望这位关小姐此刻在我们的收音机前,能够听到这样一段真诚感人的告白。勇敢追爱……

“什么?我好像听到我的名字了?怎么可能,该不会是我听错了吧?”刚刚还昏昏欲睡的关小羽像安了弹簧一样,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弹到地面上,然后又回到沙发上,像疯掉了一般。“不敢相信真的听到了我的名字,我不会是在做梦吧?你知道吗,我曾经很想假冒一个听众点歌送给自己。”

这家伙,好像搞错重点了吧。明明点歌者的意图是在最后的告白部分,她到底在瞎激动什么。

“那你……”陆修远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关小羽打断了。

“嘘——属于我的音乐开始了。”电台里开始播送刚刚那位听众点给关小羽的歌。是一首陶喆的《就是爱你》:我一直都想对你说,你给我想不到的快乐像绿洲给了沙漠。说你会永远陪着我,做我的根我翅膀,让我飞也有回去的窝……就是爱你,爱着你,有悲有喜。有你平淡也有了意义。

关小羽听着听着,眼前竟蒙起了一层水雾。不知是这歌词旋律过于动人,还是因这一首电台情歌,喜极而泣。

“所以你的答案呢?”陆修远还是决定问出口。

“什么答案?”关小羽眼神闪烁。

“就是刚刚电台里主持人念的点歌祝福的最后一句。”陆修远提醒她。

“那个,我没听清楚哦。”关小羽耍起了无赖。

“既然你没听清楚,那我再点一次好了。”陆修远举起手机。

“唉,算了算了。”关小羽抓住他的手腕:“你以为电台你们家开的啊。准了。”

“什么?”这次轮到陆修远明知故问。

“我说准了。我说同意了。我说,我愿意。”

关小羽话音刚落,陆修远便吻了上去。

那天晚上,关小羽华丽丽地发烧了。她已经好久没有痛痛快快地生过一场病。昏昏沉沉地梦里她感觉自己周身被一种温暖包围着。

从前一个人住的时候,她最怕看到那些独居猝死的新闻。生怕自己还未绽放的生命结束的的仓促又凄凉。

都说,孤身一人,连生病的勇气都没有。

认识他以后,自己好像变得脆弱起来。没那么坚强了,也没那么逞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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