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淮江江畔,此时却是热闹非凡,江畔中央,一艘大船异常豪华。袁无极、华昌龙、黄维艰与一干西凉富商达贵依着豪华大船栏杆眺望岸边。
其中一个富态的姓高富商凑到袁无极面前,拱手说:“袁大人,听说今日有淮江第一花魁之称的蓝芊芊也会参加这次盛会,不知是真是假?”
袁无极并未说话,而站在一旁的华昌龙开口说道:“高老爷,我们家大人一直倾心于蓝芊芊小姐,矢志不渝,今天这盛会其实也是我家大人专门为淮江第一花魁蓝芊芊准备的生辰宴会,只希望可以博得蓝芊芊小姐的青睐!所以啊,蓝芊芊小姐是今日宴会的主角,我们都是配角,可一定不能落了袁大人的面子啊!”
华昌龙说的声音极大,显然不是单单在跟这个姓高的富商说话,他的目的是让所有参加盛会的人都能听到。
袁无极一脸温和,缓缓说道:“实际上,华师言的话有些抬举本官了,本官确实青睐于淮江花魁蓝芊芊,蓝小姐对于本官却也不是全然不理,本官意欲成就一段佳缘,还请诸位朋友多多支持啊!”
袁无极一说话,西凉城一干达官贵人们均是鼓掌称好,但是,谁人心里都清楚,袁大人家中已然已有一妻六妾,已然成就了这么多的佳缘了,当官的打官腔,做鬼的扮鬼脸,不过都是一张羊皮而已,其内里究竟是狼是羊,恐怕所有人心中都是心知肚明!
然而袁无极终究是袁无极,既然是这西凉城的一城之主,西凉城中又有何人敢得罪,谁叫人位高权重,自然是能巴结就巴结,巴结不上也千万别得罪便是!
参加盛会的人都抱着这种心理,自然没有负面的言论传出。众人均是一致赞赏袁无极用情专一、一往情深,有的说袁无极不以官位压人,反而以德服人,当真是为官者的好典范啊!也有人说蓝芊芊何德何能,能配得上袁大人这般青睐已经是天大的荣幸了,竟然还敢端着,真是不知好歹……
众人议论纷纷,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全部都在夸奖袁无极,然而蓝芊芊在这些人嘴中,俨然已经变成了有眼不识金香玉、给脸不要脸的骚蹄子。
袁无极听着众人若有若无的议论之声,与华昌龙对视一眼,两人均是齐齐大笑两声,看来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
华昌龙再次望了一眼江边,又抬头看了看天色,低低说道:“大人,蓝芊芊到现在都还没有来,今天这小骚蹄子会不会不来了!”
袁无极微微蹙起了眉头,其实他也是有些担心,今天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如果当事人没有出现,岂不是所有功夫都是大费周章了吗?
然而,就在袁无极和华昌龙有些担心的时候,淮江江岸上突然发生了骚动,床上一干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顶大红的轿子子在江边落定,丫鬟小翠缓缓掀开轿帘在一边候着,蓝芊芊缓缓迈出轿子。
少女出轿有如芙蓉出水,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当真是人间极品,如此容貌,如此气质,众人心中竟是同时生出一种想法,此女只应天上,人间那得几回见啊!
如果丹轩也场的话,他一定会想,这样一个女人就能让你们这些土包子这般模样,那要是走出轿子的是傅涵瑶,岂不是你们的眼珠都要掉在地上了!
当然,丹轩并不在此地,此时丹轩正在闹市中买短笛,他本来想买一身得体的袍子,可是路过这家乐器店,丹轩不自觉地就走了进来,没想到里面的乐器还很齐全。
丹轩一直想买一只短笛放在身边,只是每每都是光又有想法,却没有行动。此次路过乐器店,丹轩一脚便踏了进去,琳琅满目的各式乐器真真让丹轩目不暇接。
乐器店老板是个和善的老商人,一见丹轩进来便立即迎了上来,笑着问道:“这位公子,不知你要买什么乐器啊?”
丹轩环顾四周,缓缓说道:“不知老板这里可有短笛可卖?”
乐器店老板微微沉思,说道:“短笛倒是有,公子请跟我来!”
乐器店老板把丹轩带到卖短笛的柜台前,只见木质的柜台上,摆放着足足有数十种短笛。丹轩心中诧异,没想到西凉城的范围之内,竟然会有这么品种齐全的乐器铺子。
老板见丹轩发愣,笑着说道:“这位公子,我们店里拥有全国上下各式各样知名的短笛品种,不知公子想要哪一种?”
丹轩微怔,想了片刻,说道:“老板这里有没有产自蕲州的‘旷云笛’?”
“旷云笛?”乐器店老板微微沉吟,说道:“公子一看便知是乐器行家,老夫从事乐器生意这么多年,对于短笛也是颇为了解,产自蕲州的旷云笛虽然在乐器界名气不大,但是却是由蕲州盛产的一种名为‘旷竹’的材料制作而成,这种竹子韧性足,竹壁薄,其实是制作短笛的最好材料!旷云笛也因此拥有着其他短笛所不具备的独特音色,要更加旷远、嘹放!”
乐器店老板侃侃而谈,各式短笛的材料、制作工艺、音色、区别,乐器店老板如数家珍,听得丹轩心中佩服。
丹轩微微拱手,说道:“老板真乃乐器界的百晓生啊,与老板比起来,在下恐怕只能算是略知皮毛了!”
然而乐器店老板却是摆了摆手,说道:“公子谬赞,老夫经营乐器生意数十年,这过手的东西多了,自然也就能总结出点规律来!倒是公子你,看上去如此年轻,却拥有此等见地和学识,着实不简单啊!”
丹轩微微一笑,却是没有在客气下去,开口问道:“那不知老板您这里到底有没有旷云笛呢?”
老板连忙拍了一下脑门,说道:“瞧我这记性,光顾着在这卖弄了,公子的运气不错,小店之中正好一只旷云笛要出卖,乃是两月前一位小姐放在我这寄卖的,说是故人已逝,留着它反而徒增思念!”
“哦?不知那位小姐是哪家的性情中人,竟也懂得高山流水、知音难觅的道理!”丹轩点头赞扬道。
老板摇了摇头,说道:“那位小姐生的极美,笛声却更美,那位小姐当时为了给老夫验证的笛子的完好,曾当众吹奏了一首曲子,那宛转悠扬的曲调,是老夫平生仅闻!真是天上都少有的好曲子啊!”
丹轩点了点头,眼见乐器店老板如此陶醉的模样,丹轩也是十分好奇,不禁真想看看那支笛子,听听那首曲子。
就在丹轩思考间,老板从一旁寄卖地柜台上拿出一把通体粉色的短笛,递给了丹轩,说道:“公子请看,正是这支笛子!”
丹轩接过短笛,一入手中,丹轩不禁心中一赞!这确实是一支好笛子啊,材料上乘,做工考究,笛子一端还拴着一个翠玉吊坠,是鸳鸯戏水的镌刻图案。粉红色的笛身,镌刻鸳鸯的吊坠,这支笛子显然是女子的物品。
“好笛子!当真是好笛子啊!”丹轩暂不绝不口。
乐器铺子老板也是微微点头,继续说道:“如此绝代佳人,既然声称故人已逝,吹奏的曲子又是凄婉居多,确实是让倾听者心中隐痛啊!”
丹轩微微皱眉,突然问道:“不知老板可知那小姐弹奏的什么曲子?”
乐器铺子老板作出一副恍然之色,一拍大腿,说道:“瞧老夫这记性,记得当时老夫曾经向那位小姐要过曲谱,只是曲谱放在哪里了呢?老夫的记性啊,确实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见乐器铺子老板一脸伤悲,丹轩安慰道:“老板不必介怀,生老病死乃是自然规律,无论何时都需要有一颗平常心,老板您活了这么九,想必肯定比我一个少年看得明白!”
乐器铺子老板赞赏地看了一眼丹轩,点头说道:“想我活了整整七十载,竟然还不及一个一个少年,唉,真是惭愧啊!”
丹轩微微一笑,却是转移话题,说道:“老板,这支笛子不知寄卖之人出价多少啊?”
乐器店老板露出一丝迷茫之色,待看过柜台上标着的价格之后,恍然道:“那位小姐说过,如果懂笛的有缘人,十两银子足以,如若是不通音律、只为卖弄的达官显贵,千金不卖!”
“好气魄!”丹轩忍不住赞叹一声:“这名女子当真是巾帼豪杰啊,这般气度,这世间恐怕诸多男子都要自愧不如啊!”
乐器店老板也有同感,说道:“公子定然是懂琴的有缘人,这笛子就十两银子卖于公子吧,至于老夫的寄存费用嘛,我也觉得与公子甚是投缘,这寄存费用也免了吧!”
丹轩闻言心中赞叹,那名女子如此大气,却不知这个乐器店老板其实要更加正直,这支笛子显然卖不上千金,但是买上个百两银子倒是绰绰有余。然而这位老者竟然真正以寄存者所定价格而定价,没有一分欺瞒和私藏,却是十分难得。
丹轩微微赞扬道:“老板做生意童叟无欺,让人敬佩啊!”
乐器店老板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如今老夫已然半截身体入土,广厦千间,夜眠仅需六尺,家财万贯,日食不过三餐!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无非是生活依仗的一个工具而已,够用即可,何必较真呢!”
“好!说得好!”丹轩忍不住拍手叫好,他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如此普通的乐器店老商人竟然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虽然无权无财,却不知道要强过多少那些有权有财、道貌岸然的大人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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