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中午钱文仲接到消息,自家两个女孩不仅觐见了太上皇,还承蒙太上皇恩典,把她们姐妹留下一同用膳了。

钱文仲闻言喜出望外,他虽是升了六品,但陪王侍驾的事情还用不着他,只能在外围干些警戒接待之类的活。眼下自家两个女孩儿能得太上皇的赏识,这样好事,简直跟天上掉馅饼一般,他立即打发人回家去给石氏报喜了。

石氏听了虽然欢喜,却更添了一层忐忑,生怕她们出错弄巧成拙,在家里是坐卧不安,直等姐妹俩安然带着太上皇的赏赐,由洛笙年特意送回家中,一颗心才总算定了下来。

留下钱敏君向石氏汇报一应大小情况经过,钱灵犀去找了钱扬威,把邓恒交待之事说了。钱扬威给唬得一愣一愣的,“太上皇要来看糖厂,他来看什么?”

钱灵犀也不知dào

,不过她却有个大胆的猜测,只怕景元帝这回来九原,并不仅仅是推行军屯制这么简单的。

“如果太上皇来了,哥哥你也别怕,就把他当作是邓公子家的长辈,跟他这么这〖@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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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么说……”

钱扬威不住点头,把妹妹的话牢牢记在心里。末了,他也想起一事,“对了,赵庚生今天来过,好似很不高兴,我问他是怎么回事,他也不肯说,你们今天不一起去打猎么,知dào

他怎么回事的不?”

钱灵犀心里自然清楚,那个小气鬼,还挺懂得曲线救国的。不来找自己,却跑到大哥面前道委屈,怪不得后面太上皇派人也找不着他,原来竟是去干这个了。算啦算啦。钱灵犀自诩大人有大量,不跟人家一般见识了。

“他今天打猎输了,觉得丢脸了。明天麻烦大哥去跑一趟,把他叫来吃饭,别提这事就行了。”

钱扬威一听。反倒笑了。“我当是多大的事呢!原来竟是如此,真跟小孩子一样。行啦,这事交给我。”

钱灵犀转头亲自下了趟厨房,指导厨娘把今天带回来的野味洗剥干净了。当天晚上就烧了一盆野鸡肉娘儿几个尝鲜。剩下的拿盐腌了收起。准bèi

次日好生烧一桌,让钱文仲回来也尝尝。

太上皇毕竟年纪大了,狩猎一日,第二日果然就和钱灵犀猜测一般。和一众老臣窝在云来寺里休息,哪里也懒怠去。

钱文仲他们这些官员自然也可以偷空喘口气。回家吃顿安逸饭。除了一力要去太上皇跟前献殷勤的监军高杰,连边关统帅王越都呆在自己府弟,养养精神。

“高大人,对不住,太上皇身子有些疲乏,今日不见外客。”小太监笑呵呵的赔个不是,把起早贪黑来请安的高杰给拦住了。

高杰暗地塞锭银子过去,“那太上皇可有什么想吃想喝的?要不要召个大夫来调理调理?”

小太监把银子退了回去,“谢大人关心,太上皇倒也没提到什么特别想吃的,随行御医一早来看了,也说并无大碍。只是有些乏了,歇歇就好。”

高杰把银子收回,怏怏不乐的走了。却见平原侯韩燧从一旁过来,瞧这方向正是往太上皇的住处而去。不由得问起,“韩大人去干嘛?”

小太监笑得有些不一样了,“这个奴才就不知dào

了,许是太上皇召他来闲话下棋,也未可知。”

高杰微哽,小太监说的是实话,太上皇要见谁,想干嘛能是他一个奴才知dào

的?不过想想自己诚心诚意来求见却见不着,而人家不用求,太上皇就主动召见,心里这落差着实有点大。

可怎么办呢?平原侯身份尊贵,可比自己高了不止一个级别。人比人,气死人啊。高杰垂头丧气,到底还是走了。只是心里着实牵挂一事,很是难安。

王越年纪大了,而且在九原主帅的位置上已经呆了快十年了。虽然边关将领不会如文官一般,三年就得换个地方,但象他这年纪和呆了这么长时间的,也该要致仕或是轮转了。

高杰来的年限尚短,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动,但景元帝这次前来,却是一个大好机会,要是能说动太上皇,把这碍眼的老头儿踢开,把边关的实权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该多好?

他怀着满腹心事走了,那小太监转过身去,却也拉下脸来,心中鄙夷。

亏他还是二品大员,居然如此小气,打赏的钱自己不过略作推辞,还当真收了回去。哼,太上皇早上念叨着想吃点清淡开胃的小菜,偏不告sù

他!

可总得找个人去办才是,小太监正琢磨着把这消息透露给谁好,却见邓恒过来请安了。这是太上皇的亲外孙,就算是不打赏,巴结好他也比外人强些。

邓恒知dào

消息,又见外公召了老臣说话,知dào

必有要事,便只在门外行了个礼,嘱咐小太监回头说一声就出门了。

想想清淡开胃的小菜,似乎钱家的风味就挺别致。邓恒找着借口,便又心安理得熟门熟路的往钱家而去。

书房里,景元帝正跟韩燧谈起高杰最关心的边关主帅之事。

“……王元帅年纪已大,多次上书请求告老还乡,陛下思来想去,还是想让你们侯府的人来担此重任。”

韩燧一惊,“老臣惶恐,我那几个犬子虽然承蒙皇上器重,各守一方,但九原边关统帅之职却非同小可,恐怕不是他们能承担得了的。”

景元帝微微一笑,“老爱卿过谦了,韩家的几员虎将都是朝廷栋梁,又都是年富力强的年纪,让他们过来,正好可以借助你们韩家在军中的影响力,把军屯制切实有效的推进下去。”

他微叹了一声,“你之前的担心,陛下和寡人又何尝没有担心过?若是推行军屯制养出一群庄稼汉来,那才是天大的笑话。但如果不推行军屯制,一来白白放着田地荒芜实在可惜,二来朝廷负担也实在太重,你明白么?”

韩燧能够明白,昨晚回去王越就私下找了他,跟他谈了谈军队的现状,韩燧也更加清楚的了解到朝廷的窘境。这样长期拖欠粮饷,眼下看起来,似乎矛盾还可以控zhì

,但总有一日会酿成哗变。所以朝廷必须实行改革,也许军屯制也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但却是目前他们唯一拿的出来的方案,就象摸着石头过河,总得走一步看一步。

王越从前和韩燧就是同僚,两个人的私交还是比较好的,昨晚已经聊得比较透彻了。眼下见景元帝这么说,韩燧心里越发有谱了。只怕要调韩家人过来的事情是皇上早已决定了的,也跟王越通了气,否则他怎会无缘无故来找自己谈心?

只是韩燧仍然持有自己的看法,“太上皇,老臣能够明白朝廷的难处。若是朝廷需yào

,臣等一家便是粉身碎骨又何足惜哉?只是这军屯制虽然已是势在必行,但老臣也有些看法,不能不提。”

“老爱卿但凡有话,尽可直说!”景元帝深知,此人虽然生性耿直,却不是个莽将。外头虽管他叫韩太岁,但他带兵确实有一套,对于南明军队的各种弊病也了解得比旁人深入,眼下他既然已经愿意支持军屯制了,再提出的建议必然是针对时弊的,所以景元帝听得异常认真。

……

赵庚生一早进了钱家大门,就横鼻子竖眼睛的对一身家常打扮的钱灵犀道,“我可不是来看你的,是钱大哥请我来的!”

钱灵犀翻个白眼,“行啦,我知dào

啦。我哥上铺子里去了,一时半会儿的还回不来,你要等着看他就赶紧把眼睛闭上,小心别看着我,免得浪费眼神!”

赵庚生依旧梗着脖子撇着嘴,但浑身气焰却给她噎得消了七分,眼神四下乱瞟,“我不看你,我看加菲去。加菲,过来,怎么搞的?这跟着人家才几天,就骨瘦如柴了,啧啧,真可怜!”

钱灵犀懒得搭理他,挽起袖子下厨房去。赵庚生假装蹲地下给加菲顺毛,却偷偷转过头来,伸长了脖子看着,皱眉思索,那丫头是打算亲自下厨烧几个好菜给他赔罪?唔……那他要不要原谅她算了?

石氏在窗口瞧着掩嘴而笑,“这两个小冤家!敏君,去,把人请进来。哪有客人来了,给放院里蹲着的?”

“我才不去!”钱敏君看戏看得正有趣,才不愿意破坏这戏码,“这是妹妹的客人,她愿意这么招呼就这么招呼,咱们多管什么闲事?”

“你这孩子!”石氏嗔女儿一眼,觉得她也实在学坏了,正想打发人去招呼一声,忽见邓恒上门了。

赵庚生回头见着是他,顿时从地上蹦了起来,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最坏事的就是这小子!昨天要不是他,他能跟他家灵丫吵架么?

赵庚生回去之后是越想越气,眼见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也不等主人家发话,他就两臂交抱,跟尊门神似是往门口一堵,“你来干嘛?”

要是旁人,邓恒也就不予理会了,可他最近也看这小子不太顺眼,轻轻一笑,微含讥讽的道,“这又不是你家,我来还需yào

问过你么?”

赵庚生怒了,这是红果果的挑衅啊!下巴往门外一扬,眉毛高高一挑,“小子,咱们出去谈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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