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岚在钱灵犀请客的当晚,找机会说通了卢嬷嬷,悄悄见了温心媛一面。

“二少奶奶的心结妾身也看得出来,你愿意就这么被大少奶奶笑话一辈子么?您出身比她高贵,身家比她丰厚,为什么不挣到她的前头,把她踩在脚底?”

“是,我来也有我的目的。因为我跟您一样,都是被她踩在脚底的人。二少奶奶来了这么久,应该看到了,我们说是妾室,却连跟爷多说一句话的份儿都没有,这样守活寡的滋味,我实在是受够了。”

“我也不怕实话告sù

您,是莫夫人让我来做说客的,她想让您入股她的生意。我不懂什么生意,但我知dào

,莫夫人和大少奶奶是水火不相容的,您若是帮她,就是在帮你自己。”

……

一番话说下来,温心媛心动了。

她其实心里是明白的,她跟邓悯已经圆了房,又是正头夫妻,这辈子就不可能再对邓恒有所企图。>

她再不甘心,也不能再做上回那样的事了。其实事后想想,温心媛是既后怕,又有些庆幸。幸好跟她圆房的人是邓悯,要是随便换一个男人,那温心媛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她那日跟钱灵犀大吵过后,也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可具体要怎么做,却没有头绪。不过眼下程雪岚说的话倒有几分道理,她既然改变不了自己是邓悯妻子的事实,为什么不好好跟他过,然后调转枪头对付钱灵犀?

说实在的,她连邓恒也是恨的。

那天的事,她虽然全都推到了钱灵犀身上,但温心媛却知dào

,如果不是邓恒,她怎么会那么巧的跟邓悯圆房?

也许,她该报复的不止钱灵犀一人才对。

可钱慧君一张口就要借三万两银子,这也实在太多了些。她总共的嫁妆也不过五万两。因为在婚前闹的那些事。让父亲生了气,把她的嫁妆克扣了好些下来。实jì

陪嫁出来的也不过是三万余两了,其中大半还是那位叔叔留下的金银珠宝。但若是要投资做生意,变现却是容易的。

可这样一大笔钱财,温心媛有点拿不定主意。她主动跟邓悯修好,也有想向他请教一番的意思。

当然,真话她不会全说。只是问他,“弄一个茶壶作坊要多少银子,可要得了几万两那么多?”

邓悯虽然有些奇怪她会这么问,但瞧在温心媛主动服软的情况下,他还是实话告sù

了她,“这要看你想做怎样的茶壶作坊了。若只是寻常货色,几十两一个的小作坊也不是没有。但若是找到了好泥坑,光是疏通官府买地就得花不少钱了。几万两,也不算多。你这是要做生意?”

“没有。”温心媛对他还没那么信任,矢口否认了,扯了个谎,“有个丫头跟我提起她们家那儿出好泥,能做茶壶。我在想要不要去试试。省得我搁那些金银珠宝也没什么出息。”

邓悯哦了一声,没有多心的给了她一条很中肯的建议。“若不是亲眼去查看过的事情,最好不要弄。你要真的有心,回头等咱们回去了我去给你看一眼,省得把你的嫁妆都打了水漂。”

温心媛听着这话有点不高兴,她又不是傻瓜,怎么会这么容易就给人骗了?不过邓悯说得有道理,她不可能光听钱慧君一面之辞就把银子给她,真要借,也得带她去看一眼才行。

钱慧君收到她回复来的消息,顿时就去把莫祺瑞叫了来。

莫祺瑞闻之大喜,“这有何难?本来就要弄个做假砖厂做幌子的,她要看尽管来看,难道她还能下到矿井里去看个究竟不成?”

“那行,这事你亲自盯着人弄出样子来,好歹要把她哄了过去。”

莫祺瑞兴冲冲答yīng

去了,钱慧君稍稍安了些心,一想起温心媛即将投进来的银子,心里是说不出的高兴。

当然,她是骗了温心媛的。他们根本就没找到什么泥坑,而是发xiàn

了一处铜矿!

别说南明了,就是整个云洲大陆上,三个国家都对金属玉石矿藏实行国有,绝不允许任何私人开采。但也因此催生了大量隐蔽的私人矿主,受高额的利益驱使,铤而走险的去挖矿。

一般矿藏在发xiàn

初期都是最好挖的时候,只要干上两三年,基本上就能让人暴富起来。传说,邓恒家会到如今富可敌国的地步,就是盗矿起家的。

钱慧君原先是怕的,可在莫祺瑞的反复游说下,她终于禁不住对巨额财富的贪婪和渴望,想博这一把了。

她觉得莫祺瑞说得有道理,只要一个地方发xiàn

有矿藏,时间一长总会走漏风声,他们又不是要把这个矿挖绝了,只要干上几年,捞了一大票就可以收手走人。到时就算官府追查起来,多半也是不了了之。

因为矿藏被私人盗挖,总是本地官员的失职,会遭到重罚,所以官员一般在事情暴露出来后,会想方设法替盗矿者遮掩痕迹。又或者,他们本身也会监守自盗。千里做官只为财,这世上,又有几人真能拒绝金钱的诱惑?

可挖矿是个烧钱的事,光是打点好方方面面的关系就所费甚靡。钱慧君的大半钱财都套在九原大肆铺张的生意上了,哪有活钱?

好不容易把洛笙年说通,默许了此事,可他却是一个字儿也不肯掏的,只让钱慧君自己去想办法。

钱慧君本来都打算去借地下钱庄的高利贷了,可温心媛的下人到她的酒楼里来大批订购过冬年货却给她提了个醒。要说财主,这位郡主几乎可以在九原排行第一了。

所以,钱慧君立即找上了温心媛。并巧妙利用她和钱灵犀的矛盾,激得温心媛想出手了。

至于程雪岚,既然她帮了自己的忙,那么钱慧君也会给她,她想要的东西。

……

自唐竟烨放出要走的话后,做起事来倒是能静下心了。也不再出错,恢复了惯常的镇定。只是整个人却变得心事重重,成日皱着个眉头,再没有从前的乐观开朗。

这天一早刚到衙门。却有个小乞儿在门前叫嚷。“哪个是唐家二官人,快请出来说话,我有要事寻他!”

唐竟烨忍不住回了头,“你找哪位唐家二官人?”

“我找唐竟烨,你可认得么?”

唐竟烨一怔,“我就是唐竟烨,你找我何事?”

小乞儿却把他往旁边一拉。“你快去救你爹吧,他要给人打死了!”

唐竟烨唬了一跳,“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别想拿谎话诳我,我可是在衙门里当差的,你若哄我。我立时就把你拿下大狱去。”

那小乞儿闻言顿时伸手从怀里掏摸出一条裤腰带来,“你瞧瞧这个,这是你爹要我带给你的,你看我有没有说谎?”

唐竟烨接过仔细一瞧,还当真是他爹的东西。这根裤腰带还是他娘在世时做的,一共做了四根,花色不同,但都绣得很是精致。所以老唐倒也没有嫌弃。一直贴身系着。

唐竟烨这下就信了七分,把小乞儿带到一旁。细细一问,可是差点气得七窍生烟。

老唐确实是闯祸了,可他这祸闯得,连唐竟烨都不想管。

因为老唐这祸,闯得实在不怎么光彩。

小乞儿也不知具体是怎么回事,只知dào

是老唐睡了不该睡的人,然后惹来了大麻烦。小乞儿是对方买通,让他来给唐竟烨送信的,言明如果唐竟烨敢报官,或者不管,他们就会把老唐剥得赤条条的扔到大街上去,以九原这样冷的天气,他不被乡民当作变态打死,也会被活活冻死。

唐竟烨再生气,可那毕竟是他老子,没个说丢下不理的。当下只好跟衙门告了个假,说父亲生病了,然后便随那小乞儿出了城。

这消息很快就通过另一种渠道告知到了钱灵犀那里,她又去告sù

了钱彩凤一声。

“……眼下要怎么做,全在他一念之间了。”

钱彩凤一颗芳心七上八下,一面骂这妹子不等事情有了结果再说,另一面又替唐竟烨担着心。

唐竟烨租了辆马车,带那小乞儿,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到次日终于找到了老唐。

老唐一见儿子就哭,“你可来了,快救你爹出去吧!”

唐竟烨咬牙切齿的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年轻人,过来,我告sù

你是怎么一回事。”一个满脸横肉,长相粗鄙如暴发户的中年男人手里转着两只铁胆出现了,当着老唐的面,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唐竟烨听完之后,只觉又羞又窘,都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进去了。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老唐将家中钱财和丫头全带了出来避风头,落下脚后第一件事就把玩腻了的丫头卖掉,另找了个姘头。

那姘头是个寡妇,平素就做些暗门子的营生,倒也没什么。只是她既入了此行,自然会有些同道的姐妹常来常往,这老唐看见有些年轻漂亮的,就动了心。

那一日,寡妇有个相好的姐妹上门吃酒,一时兴起,多喝了几杯,两人都有些醉了。老唐趁人不备,把她那姐妹给奸了,却不料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那姐妹正是眼前这位黄爷的小妾,而这位黄爷可不是什么正经发家的人。平白戴了这顶绿帽子,当然咽不下这口气。

不过,在得知老唐有个在官府做事,尚未婚配的秀才儿子时,黄爷动了心。

眼下,他给了唐竟烨两条路,“一条,就是你娶了我的独生女,做我家的上门女婿,我当事情没发生过,还好生好喝的供着你。第二么……”

他望着老唐嘿嘿一笑,却是不说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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