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黎明时,沈云与余莽商量出来了一个大致的方案框架。

这个时刻是妖族最为疲倦的时候。余莽又有伤在身,坐在竹桌边,又一波倦意袭上来,眼神都变得迷离起来。

沈云放下玉简,笑道:“今天就到这里。你先去榻上躺会儿,养养精神。等天亮了,我们还要去周边查访呢。”

余莽实在是太困了,没有推辞,应了声”是“,尾巴一甩,人已经到了榻上。

顺势在榻上打了个滚,他嗡声嗡气的说道:”要论舒服,还得是床……“一句话没有说远,又一波更浓的倦意来袭。刚刚松开心弦的他,一头栽进了那处黑甜里,呼呼大睡起来。

沈云见状,笑了笑,复又拿起玉简,细读起来。

与妖族全面展开合作,是他近几日才兴起的念头。这绝对是一盘大棋。所以,越是考虑得全面,越好。

他与余莽拟出了一个框架,其实也就是一个整体的布局而已。太多的地方需要落实,他必须反复琢磨。

沈云看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一通急促的脚步声。旋即,门被敲响了。

“刘师兄,起了吗?”是田亮宝的声音。

沈云起身,直接长榻方向使了一记“乾坤袖”,将睡得天昏地暗的余莽收进袖袋里,这才快步走到门后,将门完全打开来,抱拳问道:“田舵主,早啊。什么事?”

“刘师兄,早。”田亮宝抱拳还了一礼,答道,“出了紧急情况。”

沈云闻言,让到一旁,伸手请道:“田舵主,进屋细说罢。”

田亮宝目不斜视的摆手道:“多谢刘师兄。只是我还有事,就在这里长话短说了罢。”

“请。”沈云便没有再坚持。

田亮宝说道:“刚才,收到可靠情报,修士同盟军禁海了。还有,各地的理事处也突然出动人马,在主要路口设置临时关卡。刘师兄是不是要改一下行程?”

沈云心念一转,问道:“知道他们为什么禁海,和设置临时关卡吗?”

田亮宝摇头:“这是落桑族那边传来的通报,提醒落桑族人尽量减少外出。没有讲具体的缘由。”顿了顿,又道,“我们的人还没有传消息过来。不过,落桑族人很少发这种警示性的”通报。我以为,如果不是很急着赶路的话,最好改一下行程,等这阵风过了之后再启程。当然,如果行程确实不能耽搁的话,我们可以马上想办法。”

沈云心事渐沉。落桑族人在东海这边的消息有多灵通,由此可见一斑!

好吧,他现在只是从仙山过来,往“家里”送信的刘师兄。

“多谢田舵主相告。我知道了。”沈云佯装略作犹豫,说道,“那就依田舵主的,我在这里再叨扰一两天。”

“刘师兄只管安心住下便是,莫与我们客气。”田亮宝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枚半个巴掌大的黑木质地的圆牌来,”这是西礁镇的狩猎令。镇子里的落桑族人搞出来的。这些家伙霸道得很,将周边的山林都封了起来。没有这块狩猎令,连林子都不许进。所以,林子里头野味多得很。刘师兄若是觉得闷,去林子里散散心。“

沈云正中下怀,大大方方的接了过来,再次道谢,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发现正反两面都是光滑的,故作惊讶问道:”上面没有任何标记,也没有灵力波动?”

“用的是落桑族的手法。”田亮宝解说道,“每一处林子都有个入口,他们设有关卡。在关卡前,报上我们客栈的名号,再交上这枚令牌,才能入内。落桑族人精得很。令牌的制作手法都是独门的。便是这样,最初也被我们仿制了一些出来。于是,他们就将规定了每户的狩猎次数,狩猎令则定为一次性的,且是一旬一换。过期不用,一律做废。近来我们客栈里事多,没空去狩猎,所以闲置了下来。三天后,它就要做废了。刘师兄拿去用了正好。“”原来如此。“沈云心道:确实是很符合落桑族人的行事风格。

田亮宝离开后没过多久,另外一名有些面善,却完全没有印象的年轻男子送了早饭过来。

沈云一看就知道是落桑族的传统吃食。

吃住都是按着落桑族的来?他再也忍不住,跟那名年轻男子搭讪道:“师弟贵姓?”

后者腼腆的笑道:“师兄不要客气。小姓余。“

闻言,沈云立刻知道为什么看着他面善了——眉眼与老余头有一两分象呢。以前在演武堂的时候,他曾听老余头说过,有机会的话,要回老家寻访族人。看来,这是寻访到了。

于是,他试着问道:“余头是师弟什么人?”

余师弟惊讶的问道:“师兄知道我叔?”

真的是余头的侄子。沈云也很高兴,笑道:“余头的名头那么响,只要去了本部,想不知道都难呢。不过,我没听说过余头有侄儿。”

余师弟答道:“我们是共一个老爷爷的。他们那房的人在老家没人了。我叔便在族里选了我们几个过来。在第三年头上,我考进了听风堂,后来就来了这里。”又笑嘻嘻的问道,“刘师兄这次是要回家里去吗?能给我捎点东西回去给我叔吗?”

闻言,沈云的笑容淡了下来,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小兄弟,试探我呢?对不对?”

余师弟愣了一下,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师兄莫要误会。”

“那你知不知道,这样私自捎带东西是违反堂里的规定的?”沈云挑眉问道。

“师兄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余师弟看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师兄吃完了后,麻烦将碗筷放到外面的窗台上。到时自有人来收走的。”说着,点了点头,“师兄请慢用。”转身便离开了。

这副样子一看就不是头一回违规的了。沈云收回目光,不禁轻轻摇头。

一笔写不出两个余字。这是没错。但是,这不能成为放松的借口。有些弦是必须时时紧着的,不然就会出问题。

比如说,才在这个点呆这么一会儿,他就能感觉出它的松散。问题也暴露出来不少。

想到自己离开了差不多六年,他急着赶回本部的心思又淡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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