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道长没有完全猜对。

老鬼头通过魂识告诉他,它们的魂识都被打了标记,即便去了黄泉道,也无事于补。因为它们很快会被抓回来。

以前有捉鬼大师因此而丧命!

“能说得更详细些吗?”云景道长想到了那些传闻里折殒在这里的同道,神色越发的严肃——他不只一次的接触了老鬼头的魂识。眼下,他正在接触中。可是,却丝毫没有发觉里头有标记。这说明了什么?鬼主的修为远远超过他!至少要高出他两重大境界!

老鬼头摇摇头,又告诉他:没有去掉标记之前,它不能透露太多。

果然!云景道长知道自己猜对了。一般的标识作用有限。只有强大的标记,才会在鬼奴出卖鬼主的时候被激发,令鬼奴在一瞬之间魂飞魄散。

“你们在这里稍等。待我去禀报我家主公。”他收回两根手指头,急匆匆的折回去。

此时,袁峰已经打发走了大部分的弟子们,只留下了当值的那些弟子在周边警戒。从箭楼上掉下来的那两名弟子连油皮都没有破,正熟练的重搭箭楼。沈九妹本来是想留下来的。是被沈云劝退了。理由是,她重伤初愈,莫过多接触纯阴之物为好。沈九妹想想也觉得是。更重要的是,这些怨鬼似乎没有什么恶意。

“什么情况?”见云景道长回来了,沈云主动问道。

云景道长一五一十的禀报来。

听完,袁峰的两道剑眉在眉心处拧成了一团墨疙瘩似的存在:“云弟,你有法门除掉它们魂识里的标记?”

“我对鬼道只知一些皮毛,不会。”沈云答道,“不过,我知道有人会。”

袁峰知道他说的是谁,叹道:“她不在啊。一下子也赶不过来。”

“魂瓶能够隔绝标记。如果它们躲在魂瓶里不出来的话,鬼主是感知不到标记的。”云景道长笑道,“我自创了一个小法门,可以隔着魂瓶,与里头的鬼魂们交流。”

“厉害啊!”沈云哈哈大笑,“那就如它们所愿吧!”

因为是自愿的,所以无需开坛做法。沈云拿出一只空的魂瓶来,拧开盖子,搁在雪地里。老鬼头第一个身形一晃,化成一个淡绿色的小光团,嗖的钻了进去。干净利落得很,不带一星半点的犹豫。嗖嗖嗖……其它的鬼魂紧接其后。不出百息,数万鬼魂尽数进入了魂瓶里。

待最后一个淡绿色的小光团也钻进了魂瓶里,沈云拿起魂瓶来,立刻盖上盖子,拧紧来。

云景道长抚掌叹道:“可见它们是真的盼望已久。”

袁峰终于可以安安生生的请求解惑了:“道长,怨鬼也是这种淡绿色的吗?”

以前,他一直以为只有魔修的魂鬼才是带淡绿色的。所以,看到老鬼头变成了淡绿色的小光团,他心里不由得打了一个突。是看到所有的怨魂们也都是变成淡绿色的小光团,他才觉得自己可能是想错了。

云景道长点头:“是的。怨气越重,绿色也会越重。这一点,和魔修是一样的。厉鬼也是一样。其缘由大概是因为怨气和戾气,其本质上是一种低等级的煞气。”

“原来如此。”袁峰坦然的笑道,“我刚才差点儿被吓了一下狠的。”

沈云拿着魂瓶走到两人面前来,问道:“道长,什么时候方便问?”

他问得比较隐晦。毕竟照道长所言,整个玉龙山雪域都极有可能是鬼主的地盘。

云景道长也和他有一样的顾虑:“我以为还是等离开了玉龙山再问。”

“行。我先把魂瓶收起来。”沈云便将魂瓶收回了百宝囊里。

之后,玉龙山雪域在他们面前就象是一片寻常的冰雪世界。不但艳阳高照,而且沿途再也没有看到似人或似畜的雪石。

对此,云景道长的解释是:“主公一下子化解了那么多的怨气,很有可能重挫了鬼主。鬼主躲起来养伤了。”

沈云和袁峰皆深以为然。

傍晚时分,他们如期走出了玉龙山雪域。

在汇合点,苏老三带人做好了给他们接风洗尘的准备——居然煮了好几大锅滚烫的肉粥!

煮粥的米是上等的灵米,在里头翻滚的肉块是三阶的雪线鳗!

又香又鲜!

都不用看路线图,沈云他们是闻着诱人的鲜香味儿找过来的。

“哟,三叔这是在哪里发了大财啊!”拿起锅边的长柄勺在锅里搅了搅,沈云也是口舌生津,食欲大振,半开玩笑的问道。

“哪有!”苏老三乐呵呵的往锅里撒了一把盐巴,“是魏长老派人送过来的。一个时辰之前,宣爷与他们接上了头,赶紧的着人给送过来了肉和米。我们那会儿从雪域里刚摸出来的时候,最巴望的就是一口热粥呢。”

“联系上清尘了!这可是这些日子以来最好的消息!”沈云高兴的对袁峰说道,“可惜没有酒!”

袁峰笑道:“先记着。魏长老看着是发了大财呢。等和他汇合了,我们好好的敲他一顿!”

此时,押尾的云景道长也赶到了。

“好香!好香!我闻到了雪线鳗肉的味道!是真的吗?”他一边大步流星的走过来,一边大声问道。

“你最厉害了。居然闻一下气味就知道锅里煮的是什么肉。”沈云笑眯眯的招呼他,“快些过来,就等你们开饭了。”

说话间,云景道长已经到了近前。

跟苏老三打了招呼后,他探身看向身边的大锅里,快活的大叫:“好稠的肉粥!啊,我不是在做梦吧!真的是雪线鳗肉!”

很难看到这副样子的他。堂堂的玄天门金丹真人,竟然因一锅雪线鳗灵米粥而高兴到失态。想当初在石头岛的时候,这种三阶的妖兽肉,岛上的弟子们都吃到吐。沈云心里甭提有多愧疚了——是他这个门主不称职,让大家受罪了。

袁峰见状,连忙用胳膊肘碰了一下身边的苏老三:“三叔,人都齐了,开饭了啊!啧啧,这香味,快把我给馋死了!”

“好好好!开饭!”苏老三招呼手底下的人忙活起来。

“打牙祭啊!”弟子们快活的围上来。

不多时,有几口大唤,人们就分成了几拔。每一拔人都是围着大锅席地而坐,捧着大碗,转着圈儿扒拉着滚烫的肉粥吃。

头一碗下肚,身上的寒气被根除了;

再一碗喝光,疲劳一扫而光;

第三碗……,呃,不让盛了。被苏老三底下的人给拦住了。

理由是:空了这么久的肠子不能一下子塞太满。

这个道理,大家都懂。要怪就只能怪这粥真是香,香得让大家什么都忘了,只记得吃。这会儿旁边有人提醒了,没有人离,都只是笑了笑,便放下空碗,随意的躺在干爽的黄沙地上,慢慢的揉着肚子。

几个月来,他们的心从来没有过的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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