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等到看清楚来人是黎洛时,宁非沁忙也唤了他一声哥。

“啊,皇上也在此啊,臣只是担心沁儿初回京城,或许还有些陌生,便准备送她回宁府。”黎洛将目光从关鹤转移到了宁非沁身上,眼中冷清的目光此时也充斥着暖意。看着眼前的这男子温柔的笑容,宁非沁虽然感到疑惑,难道自己还能是三岁不识路的小孩子吗?怎么突然之间这么小瞧了自己?却也只是对着他笑了笑。殊不知,在这被温柔包裹的氛围之下,关鹤似乎如同一个外来者一样,低沉的像个木头一样杵着在他们身旁,闷不做声,一种不战而败的气垒瞬间涌上他的心头。

“既然这样那便也不需要朕了,那,就有劳将军了。”关鹤似乎下定勇气一样,许久才冲着黎洛说了一声便转身准备离开此地,他可还没有准备好要接受这样一幅“春意盎然”的画面啊。

“关鹤,那我便先回去了。”就在关鹤快要走远的时候,宁非沁却突然对着关鹤喊了一声。这可令在场的众人都纷纷惊讶,谁不知道关鹤是皇上的姓名啊,如今怎么有人敢直呼当今天子的名字呢?甚至连一旁的黎洛也有些震惊了,但更令人惊讶的是,皇上本人却没有像他们所想的一样大发雷霆,只是突然一顿,然后微微侧了一下头,“好。”可任谁都能够看出皇上这是在笑啊。

关鹤再次侧回头,随着侍从便向着寝宫走去。

“恭送皇上!”

回到寝宫,关鹤褪下龙袍,换上一身黑色长袍,明明已至深夜,窗外一片宁静,可他的脑子里却不知道是被什么所影响,全然一片混沌。

刚刚在大殿上,那黎洛为他挡酒,她明明就是望着黎洛笑得那样深情,究竟是她已经心有所属,还是我想多了?就连刚刚在路上,明明是我在跟她说着话,可是她的目光却一下子就到他身上去了,是真的把他当做自己的哥哥了,还是有别的意思呢?哼!可是,她刚刚明明就叫我关鹤了啊,莫非,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了吗?还是,真的只是我自作多情,或者,是当初我不该让她走,不该给她爱上别人的机会?沁儿啊,你跟他究竟在一起经历了什么,难道我真的没有机会了吗?我们真的就这样了吗?

“沁儿,这下回了京城,可就不能再像以前在北关那样对待人心的时候大大咧咧的了,你要知道,这里不比战场,战场上还只是表面上的腥风血雨,但在京城,可就不止这些了,甚至更多的是暗地里的勾心斗角了。不过啊……”黎洛突然低下头来看着走在身旁的宁非沁,黑夜中,她一双眸子扑闪扑闪的,竟像一只蝴蝶,令人感到扑朔迷离却又引人入胜。

当年,自己看这个小女孩一步一步的走来,由一个看着她自己身上沾满的鲜血就止不住颤抖的小女孩成为一名在腥风血雨中游刃有余的女将士,这一路上的心酸若是换作自己身上恐怕都承受不下去,如今回到了京城,不再像以往战场上每日提心吊胆的日子,但是仍旧不见得是苦尽甘来了,如今,他还能像以前一样守在她身旁保护她吗,只怕,他的父亲——

“沁儿。”看到她魂不守舍的样子,黎洛便用手轻拍了她的肩膀,然后又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啊?哥?怎么了?”宁非沁被这声呼唤扯回了现实。一双清澈的眸子注视着黎洛。

“咳,咳,那个。”黎洛似乎被这双眼睛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忙把搭在她肩上的手松开,又移开了视线,“沁儿,你今天究竟是怎么了啊,心不在焉的。”

“嗯,有吗?没有吧。”宁非沁说着说着,两手便习惯性的挽上了黎洛的手臂,在北关的时候,他们便如同没有性别,等级的界限,如同真正的兄妹一样相处,如今回到京城了,这习惯,她也还是没有改。而黎洛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窜入,他那不安定的心才逐渐安定下来。

“好了好了,我啊就是想告诉你,现在回到了京城,一定要多长个心眼,这里可不比北关啊,在这里,明箭易躲暗箭难防啊。”

“哥,你还在想刚刚的事吗?难不成你还当我还是三岁小孩呢,放心吧,不用担心我,有什么了不起的啊,要我说啊,他来一个我就杀一个,你刚刚不也全都看见了嘛,再说了,不是还有你保护我吗?”宁非沁如个孩子般笑着看向她身旁这个拥有一股让他安心的气味的男人。

看着宁非沁脸上挂着只在安心的时候才会出现的笑容,他的心里又踏实了几分,他多么希望时间就此停住,就让他一辈子这样陪在她身边看着她笑该多好啊。

我真的能够守护她一辈子吗?

宁府——

重新回到宁府,却再也不是宁非沁记忆中的那个宁府了,她记忆里的宁府,有父亲,有母亲,有很多很多爱她的和她爱的人,还有那个年少却又浑身充斥着青春气息的娇纵的小女孩,在现在的这个宁里,有的只是一片冷清寂静,但她总感觉这个宁府像是每日被人打扫了一样,明明应该灰尘遍布,此时她却没有发现一丝灰尘。

虽然没有人烟味,但至少,还挺干净的,跟战场上的到处都是风沙的帐篷可不一样。不错不错。

可是——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事,竟然让这位连在战场上经过风吹日晒,受过千刀万剐时都没落小一滴泪水的女将在这深深夜色中落下几颗晶莹的泪珠,极其显眼。或许是当年父亲的死,又或者,是因为她想起了在她上战场后的第二年一个人孤独死去的母亲,当时明明她应该回来的,但因为种种原因,她终究还是没有踏上回京的路。

父亲,母亲,女儿回来了!

早朝——

“好了,今天的议事就到这里为止吧,另外,朕还有一件事,是关于宁大将军的。”关鹤顿了顿,接着说了起来“宁府如今长期无人居住,朕怕大将军初回京城不习惯,所以特地在皇宫中设立了将军府给将军居住,今天下朝后,朕会派人搬移大将军的行李的。”关鹤装作是不经意间随意提起了这件事,但他的心里只怕是百感交集,既担心她会不愿意,又不知道如果她真的搬进皇宫,自己会怎么与她每日相处呢?

“皇上,这恐怕不太得体吧,自古以来就没有在皇宫内设立将军府的人啊,况且,这宁将军还是一名女将,实属不妥啊。”黎昌突然在一旁发声劝起了关鹤。

“女将?女将怎么了,难不成,这关国还有比得上宁将军的男将不成?”不知为何,一见到别人有一点对宁非沁的排挤,关鹤便顾不上什么礼节,也顾不上什么妥当不妥当,全然只顾着维护她了。

“皇上,这,其实我在宁府住的挺习惯的。”宁非沁听到关鹤要把她带进皇宫一下子就呆住了。

他这又是要干什么啊,莫名其妙。

“皇上,若是宁大将军住的实在不习惯,那不如让宁大将军到我黎府上去住吧,毕竟,大将军跟我儿黎洛长期在北关相熟,这在京城也好有个照应。”关鹤不知道黎昌又在动些什么鬼脑筋,嘴上说着似乎是对宁非沁极为关心的话语,脸上却一丝表情也没有。一旁的黎洛听了这话,心里也跟着紧张了起来,现在,他是又想让宁非沁住进自己的府上,也好有个照应,但又担心她待在黎府会更加的危险,这——

“皇上,我真的不需——”瞧这样子,宁非沁可不想到黎府去住啊,人生地不熟的,何况这别人看不出,她可是一眼就看出了,这位黎丞相可是绝对没有安什么好心的。但还没等她回绝完,关鹤便又开口了。

“好了好了,这是朕的命令,就这样了,退朝吧!”

“这,我,哎——关——”似乎是生怕宁非沁拒绝一样,又怕应付不了她,关鹤赶忙一路连走带跑的出了大殿,身后的侍从们也只能“快马加鞭”,令人不免有些想笑,也弄得众臣子们一阵迷惑,这还真的是他们那冷酷无情的皇帝吗?

天哪,难道就这样我就要住进皇宫了吗,那岂不是要和关鹤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了?还有,住在皇宫这种闷地方,我还不得憋死去啊!

正当宁非沁在一旁胡思乱想,在不远处站着的黎洛看着她好像正在思考着什么:或许,在皇上的眼皮底下,有皇上的庇护,她会更加安全吧,只是,怎么总感觉心里一阵难受?这究竟怎么回事?

等到宁非沁回到宁府后顿时呆住了。原本就少的可怜的宁府家当此刻竟像是突然间蒸发了一般,如今,这宁府更加的冷清了。宁非沁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便关上宁府大门走向皇宫。

皇宫——

“怎么?沁儿难道是对我这皇宫不满意吗?还是,对将军府有什么意见吗?”本来想看一看这将军府布置的怎么样了,结果刚到将军府附近就看见一个身影矗立在大门处,一动也不动。等到他仔细一看,这竟是宁非沁。

“那倒不是,只是——”为什么你要把我安排在宫里呢?还离得你寝宫这么近?但这句话却迟迟没有从她的口中问出。

“哦?那是因为什么呢。”

“只是,为什么这将军府竟然与你的寝宫相隔如此之近?”这两座宫殿之中相隔还没有咫尺之远,稍微一翻墙就可以串门了。但这后一句吐槽,也同样没有被她说出来。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

“这……”我还真没有想过怎么回答你。关鹤似乎突然被这问题难倒了,略有些无言以对。“这,这还不是为了让你好好熟悉这皇宫的环境,若是你有什么事情不知道,随时来找我便是。”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编出一个所以然来。

“哦,多谢。”听着这个逻辑性竟然有些强大的理由。宁非沁竟然有些被说服了,便也准备安心的住在这将军府了。只是,她总有一种感觉,总觉得这宫里日后发生的事端必定不会少。

算了算了,不管了,还是先住进去再说吧。不过——“关鹤,你倒是把这些人都给我撤下去,我不习惯有人伺候。”宁非沁望着眼前这一排排的宫女太监。或许,五年前的她可能还会觉得习惯别来伺候她,但是这五年后的她可就不一样了,人太多反而更加危险,何况,这么多年来,她早已经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了了,也不需要他人来保护自己。

“好。”只是她没有想到,关鹤竟然如此爽快的就答应了她,既然这样,看着这些下人一个个的排着队走出府外,心里还多了些轻松,她便也毫不拖沓的迈着大步进入了府内。只是她不知道,门外的关鹤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笑了笑,转头与旁边的像护卫一样的人说了些什么,这人回了句“遵旨”,便悄悄退了下去。

我的沁儿,你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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