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出去?姐你说的轻巧,这要有地方去,我们一家四口至于在你这破地儿窝着?”

高长庆肯定是不愿意搬的,除非有人帮他把原本的小别墅赎回来。

而且这是高漫秋第一次流露出不管他们这一家的意思,高长庆心中警铃大响,不免更加憎恨起南栀来!

“她说离婚就离婚?姐,你这个女儿往常可有主意的很,我看她八成是不想给你钱才编这么个理由来诓你的吧!还说什么为了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净身出户?这更扯淡!我还真不信世上能有这么不爱钱的人!再说,他们有钱人最好面子了,就算是为了他们顾家的名声,顾非寒也不可能把自己女人逼到这份上!”

这个问题,高漫秋这一路上也在想。

让自个儿老婆领着俩孩子净身出户,可怎么想都不像顾非寒干得出来的事儿啊。

而且她到这会都还清清楚楚记着呢……

上次她外孙女出水痘,顾非寒在病房里维护妻女的模样可不像个要离婚的!

高漫秋越想越觉得烦躁,“她都说明早领离婚证,还让我去民政局看,这怎么也不像是假的吧?”

“那离婚协议呢?”

高长庆反正觉得这事情有鬼,“离婚协议她给你看过没有?”

“这倒没有。”高漫秋摇头。

“姐,你傻呀,这么明显你还看不出来吗?”高长庆两手一拍,一副撞破天际的顿悟。

高漫秋没想明白,“你的意思是……”

见她仍疑惑不解,高长庆忙解释给她听,“要我说,闹离婚是真,但净身出户那绝对是假的!”

高漫秋不免回想不久前在浅水湾那套奢华别墅里的一幕幕。

是……

净身出户这事儿玄乎,都是慕南栀空口在说。

讲明早领离婚证,坦坦荡荡不怕她去看,倒是净身出户这事儿,她怎么就不说把离婚协议也拿出来让她瞧瞧呢?

“姐,要真是这样,这死丫头可就太让人心寒了!”高长庆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是啊姑妈……”

高达在一旁唉声叹气,“姑妈,你看我这个表姐,自己在顾家狠捞了一笔不说,现在还要赶我们走,是不是非得把我们逼死才甘心啊?”

“这死丫头!”

高漫秋一向最疼高达,因为她自己这肚皮不争气,统共就生了个女儿。

一听高达那个‘死’字,她怒火蹭蹭一下就上来了,但另一个毕竟是她的女儿,一时半伙,她其实也拿不准自己究竟该站哪边,“小达你也别多想,这不都只是我们的猜测吗?其实有没有净身出户回头看她搬不搬进来就知道了。”

在她看来,这破公寓有什么好?

要没净身出户,慕南栀怎么也不至于放弃外头的大别墅,搬这里头来吧?

“等?姑妈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是得搬出去?”高达觉得这方法真是够蠢。

黄巧媚也不赞同,“姐,我们这经济状况你是最清楚的,这时候搬出去住哪?不管住酒店还是租房子那费用我们都支付不起,我和长青倒没什么,皮糙肉厚的就是睡大街也没什么,但两个孩子,尤其是小达,你忍心看着他出去流浪受苦吗?”

高漫秋当然不愿意。

“那你说怎么办?你觉得我这法子不成,你倒是想个办法出来啊!”

黄巧媚往丈夫身后缩了缩,不说话了。

陷入僵局,公寓里瞬间安静下来。

高漫秋愁眉紧锁,也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办法,一狠心,正要说就这么试试,却突然听到有人说话了。

“净身出户究竟是真是假……”

是靠在窗边看书的女孩子,那是高达的妹妹高叶。

高家一贯重男轻女,比起哥哥高达,高叶的存在感实在是弱,就好比眼前,那几个人快把屋顶吵翻了,也没人想起来这屋子里还有个她。

还是她突然在一片死寂中开口,几个人才纷纷扭头看过去。

高叶刚过二十,这个暑假过完升大二,在戏剧学院读表演系,她模样不算拔尖,但好好装扮装扮也算抢眼。

她手里虽然捧着本书,但刚刚心思却一直在高漫秋他们的对话上。

高叶将手里的书放在一旁起身,“我这里有个法子,姑妈你要不要试试?”

————

到傍晚,下了几天的雨总算停了。

南栀一下午都在研究林茵给她的资料,最后还是决定带安安去一趟F国。

还有……

林茵给她这些资料的时候曾建议她和顾非寒一起看,给威尔教授的邮件石沉大海一直没回音,所以南栀想着,明天去办离婚证的时候,和顾非寒提一提这个事。

等她放下电脑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她中午说想吃手擀面,李阿姨在做了,顾安安站在一旁好奇的观望,南栀过去的时候,李阿姨正扯了半个拳头那么大的面团给顾安安,小丫头先是用手指在上面戳了戳,软绵绵的,她喜欢这个新玩具,拿过来两个小手包着捏啊捏的。

这一捏一直到睡觉,小丫头都紧紧拽着面团不肯撒手。

南栀也没硬抢,耐心的拍着她肚子等她睡着,这才将面团从她手里拿走,然后去卫生间挤了条毛巾出来给她擦手。

弄完,才准备将毛巾放回卫生间,床头柜上手机突然响起来。

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南栀按了通话键将手机凑到耳边。

那边公事公办口吻的男声,“高漫秋的家属是吗?麻烦你来梧桐路警局一趟,她和人打架,需要个人来保释一下。”

南栀:“……”

九点多快十点了,南栀有点后悔接了这通电话。

原本是要洗个澡直接睡觉,放下手机,她也还是准备这么做,但走到一半却又原路折回,拿了手机转身出去。

李阿姨听到她这个时候要出门,很不放心,“太太,这会太晚了,有什么事情还是明天去吧?”

“没法明天。”

“那我帮您叫司机过来……”

“不用了,我已经叫好车子了。”南栀披上外套,“你照顾好安安。”

劝说无果,李阿姨不放心的看着她出去的背影,犹豫了下拿手机拨了个号码,“先生,太太一个人出去了,好像挺着急的,也没让司机送……”

————

二十分钟后,南栀见到了高漫秋。

一天两次见面,高漫秋披头散发,脸颊上还有一道抓痕,整个人竟是比上午在墓园外拦车的时候更狼狈。

办好保释手续,南栀皱眉看她,“怎么回事?”

“狼心狗肺的东西!”

高漫秋直接破口大骂,咬牙切齿的像是恨不得要将谁大卸八块似的,“要不是我,他高长庆现在还在山坳坳里住泥巴房呢!这些年来,但凡我有的能给的,我什么时候对他吝啬过?哦,现在看我落魄没人撑腰了,他竟然要鸠占鹊巢!”

听到这,南栀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他们不肯搬走?”

“何止不肯搬走?”

高漫秋火大的呸了一声,顿了顿,将袖子和上衣衣摆撩起来了些,“一听说房子不能继续给他们住了,他们还动手打人呢!”

两个人已经从警局出来了,站在外头。

路灯下,高漫秋身上的伤痕也是触目惊心。

可问题是……

“他们动手打人,为什么被抓来的是你?”

“因为他们无耻!”

高漫秋哽咽了声,一屁股坐在了警局外的台阶上,“什么公正执法?都是狗屁!明明我才是受害者,高长庆假装昏迷,那黄巧媚哭天喊地的报了警说我要杀人,所以他们就把我抓来了!”

南栀:“……”

“小栀,你快想想办法吧,那房子可是你的,不能就这么白白让他们给占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

南栀低头看她,“你让他们住进去的时有想过房子是我的么?”

“我那时候,我那时候……”

高漫秋自知理亏,也不给自己找借口了,“小栀,我们现在怎么办啊?要是他们一直不肯走,那你和顾非寒离婚之后,我们住哪呢?”

肯走才怪!

舅舅那一家的无耻程度,早八百年南栀就已经领教过了。

只是……

南栀没想到高漫秋会和那家人撕破脸倒是真的。

但就怕她好了伤怕忘了疼……

“你不有一个月两万的生活费么?没地方住就租房子呗。”南栀给她提议。

“租房子……我也没钱啊,这个月的生活费早被他们花干净了,就算租房也得等下个月生活费来了才行……”

高漫秋可怜兮兮的在台阶上坐着,眼泪一直掉,“今晚我也没地方去了,早知道你还不如别来保释我,这样我好歹还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南栀:“……”

“小栀,你能不能带我回去?”

见南栀不说话,高漫秋心里七上八下的最终是没忍住的自己提了出来,“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以后也不管你舅舅那家人了,等下个月我的生活费一到账我就把卡交给你,以后钱都归你管,我也会好好帮你带孩子……小栀,妈妈现在除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了,你千万别抛弃妈妈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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