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那一队锦衣卫早已恢复如初,井然有序地守在宫外。众人见这三人出来,纷纷向后退去,竟不敢有丝毫阻拦。

三人刚离开一会,便有两人匆匆往乾清宫而来。

众侍卫一见急忙行礼:“见过九千岁,见过崔大人。”

当先一人约莫五六十的模样,他身着藏青色蟒袍,头戴紫金碧玉冠,腰间玉带微微下垂,一副雍容华贵之态。

此人自然便是司礼秉笔太监兼提督魏忠贤。以宦官之身而能得九千岁殊荣者,千古唯此一人也。

背后一人三十来岁,满脸横肉,他左颊上长着一颗豆大的黑痣,右边眼睛有些微微凸出,模样怪异之极,这便是当朝兵部尚书,左都御史崔呈秀。

“怎么回事?何源呢?”魏忠贤扫了一眼众人,而后问道。

侍卫中一人排众而出,恭身一礼,答道:“信王刚才来过,何千户,千户大人已被他所杀……”

“嗯?”魏忠贤愕然道:“何源被他杀了?被信王杀了?朱由检能杀得了何源?”

“信王身边今日多了两位高手,何千户一时不查,这才被……”

魏忠贤眉头微皱,打量了他一会,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又行一礼,答道:“小人锦衣卫副千户郑永春,拜见九千岁。”

“好,以后便由你来做这千户,信王现在何处?”

“多谢九千岁,小人定当尽死效忠。”郑永春抱拳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暗自平复一下情绪答道:“信王离去不过三刻,此时应当正在信王府内。”

魏忠贤微微点头,回首朝崔呈秀道:“秀儿,咱瞧瞧万岁爷去。”

崔呈秀答应一声,两人便一同进入乾清宫。尚隔着数丈远,魏忠贤便当先喊道:“皇上,奴才看你来了。”

“忠贤,爱卿,是你来啦。”传来朱由校略微颤抖的声音。

“是奴才。”魏忠贤一把跪于龙床前,泣声道:“皇上,奴才给你请安,你要多保重龙体。”边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

崔呈秀见此,慌忙跟着跪下,心想:干爹就是干爹,这眼泪说来便来,秀儿就做不到。我要不要趁他们不注意,悄悄在眼角抹点口水?

若张富贵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抱住他大喊:“兄弟,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朱由校那略带虚弱的声音响起:“魏卿,朕将传位五弟,你当好好辅佐于他,莫要令朕失望才好。”

“皇上,您再喝些灵露饮,服此仙方必可药到病除。”

“咳咳……”

乾清宫外,魏忠贤看着眼前刚升为锦衣卫千户的郑永春,良久,他说道:“从此刻开始,无论发生何事,若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乾清宫,否则,杀无赦。”

郑永春一凛,他明白九千岁那所谓的无论发生何事的意思,不由向乾清宫望了一眼。心中不觉掀起滔天巨浪,努力让自己平复了一下心绪,便恭声答道:“是,属下领命。”

望着九千岁与崔大人离去的身影,郑永春忽而浑身一颤,这八月的天气,怎会如此之冷?

大厅内,魏忠贤对坐于一旁饮茶的崔呈秀道:“秀儿,我看皇上这状况,只怕是不成了。”

他见崔呈秀默然不语,突然问道:“秀儿,大事可行否?”

“啪”一声脆响,崔呈秀手中茶杯掉在地上,碎成了一片一片,滚烫的茶水倒在了身上,他似丝毫未觉,只是沉默地望着前方,似是前方的虚空有着某种魔力,让他移不开眼。

沉默,良久而深沉的沉默。“秀儿?”魏忠贤终于忍耐不住唤道。

终于,他开口了:“义父,我怕,我怕有人闹事。”

魏忠贤闻言失望之极,他望着他,望着自己手下的头号心腹。最终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骂道:“你为兵部尚书,手握兵权,怎能如此胆小。”说完,就此摔袖而去。

信王府,朱由检对着眼前两人谢道:“张少侠,沧浪大侠,魏忠贤如此欺人,今日若不是两位,只怕连皇兄一面都见不上。”

沧浪双目望天,似神游天外一般,对周遭之事不闻不问。

张富贵说道:“信王殿下,既然皇上已传位于你,你可得做好准备。”

“准备?”

“不错,皇上并无子嗣,而信王乃圣上唯一仅存的弟弟,继任大统乃天命所归。其他人好说,就怕阉党从中作梗。”

朱由检心中一凛,惊呼道:“难道,难道他竟敢造反不成?”

张富贵眼神闪烁,他低首不语,半晌才道:“我想,以他如今权势,并不能排除有此可能。何况这朝中十有七八皆为阉党,他若有所异动……”

“那如何才好?”朱由检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显得急迫而紧张。

“信王,你且想想,在这朝中,可还有并不惧怕阉党之人?”

朱由检思索良久,忽而眼神一亮,喜道:“英国公张维迎,他乃世袭公爵,又掌握京中三大营,便是阉党也不能拿他怎样,若得他相助……”

“三大营?”

“不错,三大营。包括五军营,三千营,已及神机营。”

“神机营便是掌握火器的那一营么?”张富贵眼神微亮,说道:“如此,信王便去拜访一下这位英国公如何?”

大明天启七年八月二十二日,戌时三刻,天空忽而电闪雷鸣,只听“轰”一声巨响,一棵立于宫中近三百年的古树竟被雷劈成了两半,这株魁梧的参天大树据说乃当年太祖所载种。

明熹宗朱由校卧于乾清宫龙床之上,他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生机正一丝一丝地被抽离,大限终于来了么?

最后扫视了一眼这个世界,望着外面的倾盆大雨,朱由校回想起自己这一生:从小父王便不理朝政,一门心思几乎全放在修仙成道之上,自己这亲生儿子都没见过他几回。十六岁那年即位,如今二十三,不觉间已掌皇权七年。这七年来,人人都说我是木匠皇帝,忙于玩乐而疏于朝政,可是事实真是如此吗?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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