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看这个。”崇祯拉着张富贵的手,让他坐于自己下首,然后拿出一道奏章递到他手中。

张富贵打开来看,见是有刑部与都察院共同所上的审讯口供。

奏章上所书:崔呈秀、田尔耕、许显纯三人,因在处理杨涟、左光斗、袁化中、魏大中、周朝瑞、顾大章六为大臣时,因泛用私刑,导致六人死于狱中,属于过失杀人。按照大明律法,判此三人收押进监,秋后处斩。

其余七人因贪污受贿,私自收受朝中官员好处,故应该将七人全部充军。为显示威严,震慑罪犯,同时处以大额罚款,分别是倪文焕罚银五千两,吴淳夫罚银三千两,李燮龙与田吉各罚银一千两,所有罚银上交朝廷,以充国库,结案。

张富贵又仔细看了看以上七人充军所去的地方,差点“哈”一声笑出声来,心想这刑部可真会挑地方,看着七人充军的地方,有些就在京城,而有些在京城附近的卫所,无一处不是离七人住所最近之地。

崇祯看了看他的表情,问道:“爱卿,你觉得刑部这次判得如何?”

“微臣觉得,这似乎判得太过轻了些。”张富贵心想,若朝廷最终真的这么判,那只好由我们诛阉盟动手了。

“这已经是他们上报来的第二份奏章了,你若看到第一份,便会知道这群官员实在是在糊弄朕。”崇祯哼了一声,又抽出另这么奏章,说道:“这时前两天他们第一次送来的,你且看看。”

张富贵接过崇祯送来的这份奏章,打开来仔细瞧去。

见上面所书:崔呈秀、田尔耕、许显纯三人,曾在参与调查杨涟、左光斗、袁化中、魏大中、周朝瑞、顾大章六为大臣时,因泛用私刑,导致六人死于狱中,属于过失杀人。根据大明律法,立即将三人收押入狱。其他七人贪赃枉法,全部削去官职,贬为庶民,就此结案。

张富贵看得目瞪口呆,看来这五虎五彪十人,可真下了不少功夫,花了不少银子,这才能在如此情况下,还被判得如此之轻。只是崔呈秀最后又干嘛自尽,实在令人费解。

“皇上,请问他们十人此刻身在何处?”张富贵突然想到什么,神色古怪地问道。

崇祯一愣,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答道:“他们十人此刻该全部被收押在刑部大牢之中。”

“皇上,微臣在今天早晨听到两个消息。”张富贵说着将崔呈秀于昨晚在家中自尽,以及孙云鹤昨晚在孙府无故失踪一事说了。

“什么?你是说崔呈秀那厮昨晚自尽了?孙云鹤昨晚又失踪了?”崇祯听后一呆,半晌才问道:“孙云鹤莫非是听到消息,怕朕找他算账,因此提前跑了,这才制造出失踪的假象?”

“皇上,这时你不觉得太奇怪了吗?”张富贵望着崇祯,继续说道:“按理说他们此刻都应该被收押在刑部大牢中,可是为什么崔呈秀却于昨晚在家中自尽,而孙云鹤也是在家中失踪,这……”

崇祯早已听得大为恼怒,不待他说完,一掌狠狠地拍在桌上,喝道:“反了反了,这群狗东西竟然欺骗到了朕的头上,简直是无法无天。”

“承恩,你苏茂相与曹思诚两个狗东西,立即滚过来见朕。”

王承恩立即匆匆的领命去了。张富贵见崇祯怒火稍稍熄了一些,这才问道:“皇上宣诏的苏茂相与曹思诚,是什么人?”

“苏茂相是刑部尚书,曹思诚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此案便是由他们两人负责主审。”

“他二人如此袒护阉党之人,是不是受了不少好处?”

“应该是如此。”崇祯冷哼了一声,喝道:“若是在平时,朕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这事上他们竟然敢欺瞒朕,以后定要让他们好看。”

张富贵大为愕然,心想你是皇上,收拾两个下属应该并非难事吧,为什么要等到以后。

“他们是否有什么背景?”

“严格说来,他们都属于阉党之人。”

“什么?”张富贵一惊,实在不明白崇祯为何要将两个阉党之人来审理此案,难道就不怕他们相互勾结?

“你一定在奇怪,朕为何明知道他们是阉党中人,还要用他们对吗?”崇祯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说道:“魏忠贤把持朝政这些年,朝中诸人纷纷争相投入他的门下,若算起来,整个朝廷,只怕有八九成的官员多多少少与阉党有所关系。”

“朕若将他们连根拔起,那这朝廷岂不瘫痪,那时还有谁来替朕办事呀。”

“原来如此。”张富贵总算明白过来,心想原来就算是做了皇上,也不能为所欲为,否则没人替你办事,你自己一个光杆司令,又有什么用呢?

“臣苏茂相,臣曹思诚,磕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两人在王承恩的带领下,进去乾宁宫后,立即向崇祯磕头行礼。

张富贵悄悄打量二人,见苏茂相五十余岁,其肤色黝黑,面如李逵,颏下留着浓密的黑须。

曹思诚大概三十来岁,虽是五短身材,面容却长的颇为清秀,身上带着一种书生的气质。

“都起来吧。”崇祯淡淡地说道。

“谢皇上。”两人起立,见崇祯正低头看着奏章,头也不抬。他身旁下首之处,坐了一位十八九岁的青年,二人认得他乃是皇上身边最得宠的张富贵张大人,忙对其微笑点头。

张富贵微微一笑,以表示回应。

“朕问你们,崔呈秀,孙云鹤等十人,现在身在何处?”崇祯突然抬头,注视了二人几眼后问道。

曹思诚向一旁的苏茂相瞧去,后者微微一愣,答道:“回皇上,崔呈秀一干人等,此刻都收押在刑部大牢之中。”

“在刑部大牢中?是吗?”崇祯两眼射出寒芒,一眨不眨地瞧着苏茂相。

“是,他们确实正收押在刑部大牢内。”苏茂相望着他森寒的目光,心中觉得不妥,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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