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沁雪看着商璇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

“真不知道叶晨哥哥小时候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看上你了。”

商璇瞪了她一眼。

“难不成看上你就对了?”

“当然不是,与我最相配的人,这世间也只有一个楚墨宸了。”

商璇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你少跟楚墨宸学吧,好好的晋王府郡主,怎么变得这么不知廉耻了?”

“你第一次在府中见他的时候,不就已经知道了吗?”

商璇想想,那时候云沁雪归宁回府,她本以为云沁雪是嫁了个草包皇子,自己能好好嘲笑她一番,却没想到反过来被这两个人气得够呛。

谁又能想到,这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她竟然还成了这两人的帮手了。

商璇笑出了声来。

“这只能说明,我看人的眼光太准了。”

云沁雪对此事不置可否。

“你开心就好。”

商璇看着人群没有散去的迹象,有些不耐烦地说:

“什么时候能走啊?就这几朵破花,还想看多长时间?”

云沁雪看看天色,开口道:

“你既然来了,可就不容易走了。午膳在各宫各院简单准备了糕点,宴席是申时正式开始,所有人都得等着。”

商璇估摸着至少还得两个时辰的时间,顿时没有了精神,肩膀也垮了下来。她和云沁雪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中都读出了同样的无奈。

现在才知道,有个地位非凡的爹是多么重要。

“那晚上的宴席你想办法把我安排在个不起眼的地方,我吃饱就走了,这种大家闺秀们我可是应付不来。”

云沁雪却摇了摇头。

“不起眼的地方我已经帮你找好了,走却是不行的。”

商璇皱着眉头说:

“你那个皇后假婆婆把我叫过来就已经很惹人烦了,你还帮她拴着我?”

云沁雪淡然地说:

“我那假婆婆,还是你的亲姨娘呢。”

商璇被这一句话堵得直憋气,伸出手指着云沁雪说:

“别以为我和你关系变好了,你就能胡说八道了啊!”

云沁雪按下她的手指。

“帮你一个大忙,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怎么样?”

商璇没好气地一甩袖子。

“我用你帮什么忙?”

“叶晨哥哥昨日到了,现下正住在客栈中。”

商璇僵硬地转过头看着云沁雪。

“到到到到了?”

云沁雪点点头。

“到了。”

商璇双手扣在一起,手指挖着手心,突然无措起来。

“怎么就到了呢,我,我还没,没准备好呢。”

云沁雪偏着头看她。

“害羞?”

商璇想了想,开口道:

“也不是,就是,就是紧张吧。”

“等你今晚面对面见着他,可能就不紧张了。”

商璇瞪大了眼睛看她。

“今天就见?”

“对啊,今天人多杂乱,各处都忙翻了天,没人顾得上理会你。你偷偷溜出去和叶晨哥哥见个面,说好了什么时候走,我就安排你出宫回孟国。”

商璇用脚尖踢着地上的石子,低着头小声说:

“可他,他真的是来接我回去的吗?”

云沁雪盯着她的头顶看了半晌,凉凉地说:

“哦,也可能是来接我的吧。”

商璇被云沁雪冷淡的样子气笑了。

“三句话不到,又来了。”

云沁雪开口道:

“这话应该说你自己,晋王府的二小姐向来嚣张跋扈,什么时候变成唯唯诺诺低头说话的人了?”

商璇下意识地反驳道:

“我不是什么二小姐……”

云沁雪挑着眉看她。

“那我刚才叫二姐你答应什么?”

商璇一愣。

对啊,我那时候为什么答应来着?

只是为了在那几位小姐面前扬眉吐气吗?

不是的,不论是商璇本人还是云沁雪都知道,商璇才不会在乎旁人对她的看法和态度。

她答应了,是因为她从来没把云沁雪当做过外人,哪怕她改回了本姓,哪怕她没脸再说她是晋王府中的人,但她的心里仍然记着,她是晋王府中长大的云沁璇,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

商璇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自从嫁了楚墨宸那小子,你是越来越能说会道,越来越会给人下套了。”

云沁雪不在意地说:

“我就当你是夸奖我了。晚上你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从南门出去,假装是哪家的小姐要回府,不会有人盘问,我和叶晨哥哥说好了,酉时一刻他会在那等着。不过你们至多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戌时宴席散去,守卫就会增加,到时候我去那接你回来。”

云沁雪已经安排好了,商璇却还是紧张。

“我我我今天都没化妆,是不是显得特别憔悴?要不我现在回去补个妆吧!这衣服颜色也太素了,还是,还是换件粉色的吧,粉色的穿在身上我有点底气。”

云沁雪无奈地按了按太阳穴,然后拉住了她的手便往外走。

“你花容月貌,不用那些胭脂水粉锦衣罗裳来修饰,你和叶晨哥哥在同一个府中住了快二十年,还在意这些?走吧走吧,再不回去我那皇后婆婆该怀疑了。”

商璇被她带着一边往外走,一边还扯着身上的衣服,有点后悔今天怎么就穿了这件出门。

“我还是……”

“闭嘴。”

两人走出了角落,刚刚吵架拌嘴的样子再也不见,又重新变成了孤冷清傲的三皇子妃和端庄大气的表姐。

片刻过后,两人站过的那处角落里,慢慢走出一个人影来,那人轻手轻脚地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江天羽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厚厚的毯子,在一群人中间十分显眼。他许久未出过家门见外人,刚进宫时见到许多人十分不习惯,但是被其他人各色的眼光打量得多了,听他们窃窃私语议论自己的声音多了,也就泰然自若了。现下他独自在一张石桌前喝茶,吹吹凉风,倒也惬意得很。

但是这种场合下,可不容你有这么自在的时刻。

江天羽身边没有带着人伺候,他见毯子拖了地,正弯下腰去拽的时候,一双黑色缎面的靴子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紧接着,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便响起了。

“好久不见,江公子。”

江天羽重新坐直了,将毯子整理好,这才抬起头,冷冷清清地说:

“好久不见,梅少爷。”

梅少晖也是刚刚从人群中脱身出来。他是梅斌扬的儿子,年纪轻轻就在军中任了总兵一职,巴结他的人自然不在少数。不过他少有与人虚与委蛇的耐心,待看见了江天羽时,这才算是提起了兴趣。

“江公子腿脚不便,好像已经有几年的时间都不出家门了吧,怎么今日这么有兴致,跑到宫里来凑热闹了?”

自从那年梅少晖故意挑衅害江天羽断了一条腿后,两人就再没见过面。六七年过去,梅少晖已经退尽了少年的青涩,加上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杀伐之气,整个人已经显出很强的凌厉霸气,和从前可是大不一样了。

只不过那眼中的算计和面上的无耻,却还如当年一般。

江天羽不咸不淡地说:

“闻听梅少爷战场立功,荣耀加身,以我的身份又进不去将军府的大门,只好借着这机会来见一面,当面恭喜梅少爷了。”

梅少晖十分夸张地张大了嘴。

“江兄竟然是为了我才进的宫来?哎哟,这可真是我莫大的荣幸啊!”

然后他蹲下身,轻轻拍了拍江天羽的膝盖,突然隔着毯子用力地一按。

“可惜江兄这条腿断的不是时候,明明再过半年就念完了国子监的课程,能够入朝为官了。我那时还想着,江兄那么好的才干,若是以后能在我身边做个军师,那必定能让我楚国大军所向披靡啊!”

江天羽的腿平日已经不会疼,只是不能受力,不能着凉。梅少晖知道他腿骨断裂的地方,他的手劲又大,一下子按下去让江天羽疼得冷汗立时便冒了出来。江天羽手牢牢地抓住轮椅的把手,强忍着疼痛,对着和他视线相平的梅少晖一字一句地说:

“梅少爷不必觉得可惜,说不准哪一天,你的愿望就真的实现了呢。”

梅少晖低低地笑出声来,他凑近了江天羽,轻声说:

“江兄果然还是和当年一般,意气风发又……天真可爱啊。”

接着他敛起笑容,冷哼一声。

“我听说你爹升了官,坐上了工部尚书的位置,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你的案底还在大理寺放着呢,一天不翻案,你就一天上不了台面来。江天羽,你的才智当年在国子监中受到赞誉无数,可你怎么就想不明白,以前你斗不过我,以后还是斗不过我,为什么,就因为我爹一人之上万人之下,而你爹耗尽了力气,也不够给他提鞋的。江天羽,既然身体不行了就乖乖在家待着吧,碌碌无为老死一生才是你的归宿,别再白日做梦了。”

说完他便站起身来,随手抖了抖身上的土,看着江天羽的眼神怜悯又不屑。

“江公子喜欢白日做梦,我可不喜欢,恕我不能奉陪了。”

他转身欲走,却听见耳边响起一个低沉又磁性的声音。

“梅二公子刚才那番言论很是有趣,不如再留片刻,与我好好聊聊,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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