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首山下村民先是看到东边大山中升起一道冲天火焰,接着又听到一声巨响,热浪伴随着地震一路横推过来,掀翻了他们的屋顶。

一群人惊惧万分,慌忙跑出屋子,跪在院中朝蛇首山方向磕头不停,嘴里呼喊着:山神老爷息怒,山神老爷息怒。

眼瞅着就要到七月十四,他们都以为是巨蟒发火要给他们降下灾殃。

过了一会儿,那骇人地震与热浪消失,天地寂静。

村民们还以为是自己发自内心的祈求显灵了,跪拜磕头越发心诚。

李海抱着妻子孙女,躲在屋子里不出声。

他咬紧牙关,眼神里充满恐惧与坚毅。

如果真是那条巨蟒发火,想要责难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就让它来吧,谁都别想把小青秀从他身边带走。

这条捡来的命,还给老天爷就是!

屋外传来一阵脚步,有人走了进来。

李海的心提到嗓子眼,连呼吸都不自觉的放缓。

那人喊了一声:“李海在吗?”

声音透着耳熟。

小青秀眨眨眼,仰头对爷爷说:“是公子。”

李海又惊又喜,与张氏对视一眼,他一下子站起身大声说道:“在!我们在!公子!”

他连忙走出去,张氏让小青秀扶着也赶忙跟出去。

李海见到嘉年,只觉得恍若隔世。

少年还是刚见面时的那副样子,脸色微白,像是受了伤。ŴŴŴ.BiQuGe.

他关切问道:“公子,您怎么样,身体,身体还好吗?”

嘉年摆摆手说:“还好。我时间有限,长话短说。”

张氏与李青秀跟着来到李海身边,嘉年朝二人微笑点头。

小女孩儿在奶奶怀里,咧嘴一笑。

李海说道:“公子您讲。”

嘉年说:“蛇首山那条孽障已经被我除了,它帐下小妖也都被我杀死,你们以后再不用往山里进贡童男童女。”

李海先是难以置信,然后热泪盈眶。

嘉年说:“你们在这等着,大概半天之后,可能会有人来找山里村屯的人问话。倘若有人问起,莫要提起我的存在。”

李海用力点头,“小老儿晓得。”

嘉年面色变得柔和,他取出一包银子交给李海。

李海看着白花花的银子,里面还有几锭金子,激动错愕不已。

“恩公,您这是做什么!”

说着就要把银子塞回嘉年手里。

嘉年沉声说道:“拿着。这些钱给你们,如果以后遇上打仗需要搬迁,这就是你们的旅费,也是在新地方置办田地的用资。如果用不到就收好,给小青秀当嫁妆。”

“恩公!”李海老泪纵横,抱着嘉年的手跪下痛哭。

张氏同样垂泪,拉着孙女下跪,朝这位与他们有大恩的公子磕头。

李海抬起脸,眼中有感激有愧疚。

“小老儿那日还想害了恩公,哪里值得恩公如此相待啊!”

嘉年拉起这个老人,说道:“我有我的理由,与你的行为没多大关系。不过像半夜绑人那种事,以后最好别做,不是所有的修道之人都像我这般儒雅随和。”

他笑说:“若心怀愧疚,日后就多行善事,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子孙积点阴德。将来有时间,我还会来找你们蹭顿饭,只希望到时别让我后悔今日所为。”

李海用力点头,答应嘉年。

“李海一定记得恩公的话,日后多多行善。若让恩公失望,小老儿甘愿下十八层地狱,天打雷劈!”

嘉年点点头,然后蹲下身朝李青秀招招手,让她过来。

小女孩儿被奶奶推到嘉年身前,嘉年抬手摸摸她的脑袋,眼神与嗓音中透着一股温柔的期许。

“你要健康长大,孝顺爷爷奶奶,记得要给爹娘上坟,去读些书,知道是非善恶。以后找个善良的男人跟他相守,相夫教子,生儿育女,做个好妻子、好媳妇、好母亲、好婆婆。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你会跟你爱的人、爱你的人白头到老,儿孙满堂。”

这些话,李青秀有的能听明白,有的暂时还不明白。

她感觉公子有些伤心。

他是对她说话,又像是对另一个人说。

李海夫妇默然垂泪。

李青秀点点头:“我知道了,公子。”

嘉年笑说:“叫大哥哥就成,我爱听这个。”

“好的,大哥哥。”李青秀展颜一笑。

嘉年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他站起身对三人说道:“我走了。”

“恩公保重!”

“嗯。”

嘉年走到院子,身影一闪而逝,就此离去。

张氏擦了擦眼角,柔声说:“恩公是好人。”

“嗯!好人长命百岁!”李海说。

张氏说:“恩公是仙人,千岁万岁。”

“对,千岁万岁!”李海连忙说道。

李海说道:“得记住恩公的话,绝不能跟任何人提起他,还有多多行善。”

张氏眼神坚定:“死也不提!等到恩公回来的时候,绝不能让他失望。”

老夫妇将李青秀抱在中间,心中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嘉年无穷的感激。

李青秀望向院子,心底有些空落落的。

大哥哥又走了,她有种预感,这次恐怕要很久之后才能再见。

……

……

嘉年来到冲茶江边,用符纸折成一只小船扔在水里,变为一只木舟。

他捡了根树枝当作船桨,渡江北上。

天魔在他心中说:“你杀了那条小长虫,蛇首山没了它震慑,西边的国家发现后,定会乘虚而入。你又给了李海他们那么多钱,是不是嫌他们在乱世中死的不够快呀。”

嘉年淡淡说:“梁梦国朝廷会比你更清楚其中利害,皇帝要想保住自己的江山,就必须重新建设边境防御。

冲茶江是那孽畜的走江之地,也是一处天然防御。邻国距离冲茶江有几百里路,大军开到这里再渡江,至少需要超过防御人手五倍以上的兵力才有可能登岸。到那时,李海他们早走了。”

天魔不屑冷哼一声:“自以为是。”

嘉年淡淡道:“你说的又何尝不是自以为是。”

天魔不再说话。

嘉年摇着船桨,说道:“那孽畜的境界,果然是你骗我。”

天魔遗憾道:“可惜你没信啊。”

假如嘉年真的听信天魔的话逃走,看过嘉年心湖中画面的天魔一定会在日后找机会将真相抖搂出来。

你嘉年贪生怕死,能救的人不救。如此还修的什么道。

就算有朝一日让你寻到害了你家乡的罪魁祸首,你有那个胆子去讨一个公道?

到时候天魔再趁机落井下石,来几句锥心言语,在嘉年的心境中撬开一道缝,他鸠占鹊巢的机会就来了。

天魔感慨道:“可惜啊可惜。”

……

……

嘉年走后半日,李巡率领三百精兵来到蛇首山,在查看过情况后,他立即命人将此地情况送去京城。

半月后消息传到洛风城,皇帝张温旭在朝中大发雷霆。

下令全国通缉这名坏他国运的野修。

然而梁梦国朝野上下竟无一人知晓那野修的任何消息。

他就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样。

国师李弼向陛下进谏,要亲往蛇首山查看。

皇帝准奏。

李弼出了大殿门,驾云向南,一路风驰电掣,不过半日便抵达蛇首山。

山林中的那道深邃沟壑触目惊心,下方喷出浓郁的火法道意,使李弼无法靠近,更不敢下去。

至少是元婴境的修士出手,才有可能造成此等景象。

李巡的军队驻扎在山下村落当中,他们正挨个找村里人问话。

李弼没有惊动他们,使了个隐身术,进入槲生的洞穴。

熟门熟路来到它地下藏宝库,找到那三方印玺。

李弼松了口气,还好没被拿走。

这三方印玺才是重中之重,可失掉了一条板上钉钉的金丹蛟龙,还是令他一阵肉痛。

关键是他还不知道是什么人破坏了他的计划。

他收起印玺,从袖中掏出一面铜镜,手捏法诀,念念有词,双指一并,在镜面一点。

铜镜表面如吹皱的水面荡起波光粼粼,闪烁出莹莹光亮。

镜中出现一张模糊人脸。

李弼轻声说道:“槲生已死,杀人者未知。”

镜中人沉默不语,袖中单手掐算一番,刚算到一半,他袖子就着了火。

好不容易灭了火,身上一件用来替祸的法宝又遭了殃,竟是直接碎裂。

他低头怒骂一句。

“狗日的岁十有二!”

镜中人深吸口气,对李弼说:“这件事你不必再管,自会有人收拾。去跟大陵王朝的人接头,再去找司徒长隆,那边的事情该开始了。”

李弼打了个稽首说道:“遵命。”

人影消失,铜镜无声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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